冷念之走的又急又快自然是有他的原因,甚至他是在特意的躲避,只恨不得盡快離開這是非之地。
那安少爺他是認識的,現在想想,那還是多少年前的一面之緣。那時他還是堂堂太子,只需要思考如何才能做一名好皇帝。他的懷柔政策,確實吸引了眾多的大臣與勢力。可也有人在背地里嘲笑他毫無野心,是只縮頭烏龜。
也正是在這樣一種既有擁護又有反對的情況下,他見到了現在的安少爺。
他是隨他父親而來,他的父親那時還年輕,三十多歲的年紀,正值壯年,笑聲都是爽朗。只有他默默的關注著尚且年幼的他。那時他大概只有十五六多歲,羽扇綸巾,半眯著細長的丹鳳眼笑對眾人,談吐間盡是優雅。
若不是今天再見,他甚至要忘記這個人了。其實十來年過去,兩人的容貌都變了許多,冷念之再沒了當年的雄姿英發,幾年的隱忍,現在竟成了這等內斂含蓄的性子。而之所以還能夠認出眼前的人,那扇子是其一,那細長丹鳳眼中的慵懶則是其二。
尤其是在尚武的國家,佩劍與武器常常代表了一個人的身份與地位。就好比冷雪兒的鞭子,好比二弟的長劍。一個男人只拿了扇子,卻沒武器,曾經讓冷念之懷疑過這扇子會不會就是他的武器。可是又不像,他的動作太過妖孽,甚至連一點武將的風範都沒有,而周圍從不離身的功夫高強的下人似乎也在證明著這一點。
現在糾結的問題不在于此,而在于到底他怎麼會和冷曼兒認識!
如果說那次出手救人只是一次巧合,那怎麼會如此巧合這第二次出來就又能相見?他是故意在此等她?!那他這樣做的原因又是什麼?是因為她的身份,還是因為其他?如果說是因為身份,那麼已經逃亡過來幾年,怎麼從沒見他出現過?
冷念之快步走在前面,強壓下心頭的疑惑。可是這些問題是無論如何理不出個頭緒的,因為他不會得到解答,所有的一切都是猜測與推斷。或許,現在唯有快刀斬亂麻!
下定決心,冷念之豁然轉身,正看到後面跟著的妹妹。雖是同樣的容顏,可那眼神銳利智慧,那張臉少了瘋癲與痴笑,竟然有了曾經沒有過的光彩與風華。不是美得動人心魄,那瘦削挺拔的身軀卻是讓人再移不開眼。
待得兩人回到庭院,梅心第一個跑了出來,大呼小叫訴說冤情,「唉呀媽呀,小姐,你出去怎麼也不告訴我一聲!我還以為你被壞人擄走了呢!」
「我哪是那麼容易被擄走的?」冷曼兒詳裝生氣的狠狠瞪回去一眼,可一看見梅心那委屈的神色,心下又是一軟,「不過是去做了兩套衣服,不必擔心。」
一回身,卻剛好看到哥哥進到顧念安屋子的衣角,隨之關上的門斬斷了最後的視線。
反正閑來無事,加上這幾天發生的事情之多,冷曼兒把正在玩螞蟻的梅心叫進來,覺得也是時候給她上上課了。
「今天我和哥哥出去,遇到了上次出手相助的公子。這次,他身邊還帶了下人。」冷曼兒覺得直接教育她或許不太好,于是打算用事實做例子,「那個下人不多說一句話,隨時保護主子的安危,在我們說話的時候,只是安分的站在一邊。」
「唉呀媽呀,他可真無聊!那麼悶,是不是個啞巴啊!這主僕倆都夠可憐的了,一個啞巴,一個得被活活悶死!」梅心撫著胸口,強烈的表達著自己的激烈感情。
她的激烈,弄得冷曼兒都差點也跟著激烈了。忍了好幾忍,才沒有直接出腳狠狠踹她。
「行行行,你不是個啞巴。」冷曼兒出聲打斷她,「那你倒是給我多說說以前的事兒。」
「以前?以前那麼多事,小姐說的倒是哪一件?」梅心一副看起來頗為認真的樣子,就差咬著手指頭,撅嘴賣萌了。
「那你就挑你能想起來的說吧,說到哪算哪?」冷曼兒故意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也想听听到底都有些什麼事情。
「我想想啊,你模了張三少爺的胸肌,被他給嘲笑了。你還模了李四少爺的胸肌,被他給嘲笑了。你還模了……」
「是不是王二麻子的胸肌,我又被嘲笑了?」
「是呀是呀!」梅心跟小雞啄米似的一個勁點頭,「小姐小姐你怎麼知道?!」
「……」冷曼兒無語了,剛想說說點其他的吧,哥哥倒是從門口進來,表情嚴肅,冷峻下還有一份計謀。
「梅心,去給我沏壺茶過來,這大熱的天還是喝茶來的舒服些。」冷曼兒剛支走了那小丫鬟,哥哥已經走到桌前,連坐都沒有坐下。
「今晚,你和念安趁夜離開。我剛去看過,他愈合的快,現在已無大礙。此事只有你我三人知道,不會走漏風聲,更不會有他人知道。車馬我都會安排外面的人,而且我和雪兒、二弟不會離開。你們應該不會被發現。」冷念之說的著急,眼神也是少有的凜冽。
「為什麼?又有誰會發現?哥哥,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冷曼兒本不想問,可是眼看事情到了眼前,再不問,或許再沒機會,況且敵人在暗,就這麼不明不白的走了,以後就不會被追殺了嗎?
「你有沒有想過為何你會被暗殺這許多次?身邊又是些什麼人?」顯然是思考掙扎了一番,冷念之才重新開口。
「想過,可是以前的事情真的忘了,理不出個頭緒。」冷曼兒把椅子擺在哥哥身後,示意他坐下慢說。
「你可知道今天的男人是誰?」冷念之剛才和顧念安說了許久,就是在猜測這男人的目的到底為何?為何出手保護,又特意等候?從顧念安的說辭來看,那天確實是事出危急,而那男子也確實是出手相助,不然現在躺在床上的就是一具冰冷的尸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