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冷曼兒的後面兩個字還沒說出來,就听到梅心一聲疾呼,顯然是剛要出聲,就被人狠狠截斷,再沒了任何的聲息。
「你在這里不要出來,我去看看!」話都還沒說完,冷念之已經不見了蹤影,只能看到一條灰色的模糊身影沖出門口,直往廚房的方向而去。
冷曼兒想到哥哥的話,或許離開真的是不得已而為之,既然已經沒有了記憶,那麼去一個沒有人認識的地方重新開始,也未嘗就不是一件好事。而且既然她是刺殺的主要目標,那麼她的離開如果可以讓哥哥更加安全的話,她願意主動離開。
東西很少,拿來拿去也不過一個小小的包袱,兩件長袍,幾張銀票,幾樣首飾。翻來翻去,實在是再無其他可拿。回首看看整間屋子,很有一種家徒四壁的滄桑感覺,難為了這冷曼兒身為公主,表面看起來風光,在家中卻要受盡這樣的氣,住這樣簡陋的房子。若說可惜,倒真是可惜了還沒有收拾了那冷雪兒和二哥,她對這兩人手下留情,大概是盼不來知恩圖報。
把包袱輕輕放在床上,從衣袖中抽出上次顧念安給她的小刀,不過一尺多長,比手掌長不了多少,古銅的色澤帶著歲月的痕跡。從縫隙的地方可以看出已經有了年頭,顯然經常被人放在掌間撫模,華潤光澤仿若流年。上面的花紋質樸流暢,似是某種遠古的神獸,又似乎只是一種古老的圖騰。
冷曼兒把刀柄拿在右手,仔細的想要看清楚刀身的圖案,全神貫注,絲毫沒有注意到周圍的異動。也或許不是她的內功不夠深厚,警惕性太差,只是來人的功夫太過于高強,輕功極好,眨眼之間,毫無聲息,就已經繞到她的身後。
記憶中熟悉的香味絲絲縷縷傳來,一種異域的暗香,又夾雜著灰燼的味道。冷曼兒皺著眉頭使勁閉了一下眼楮,才緩緩睜開。足足過了有好幾秒,才算適應了屋子里的光線。
顯然,這是一個密室,四周沒有一扇窗戶,幾乎可以忽略的光亮來自于角落那個似乎要熄滅了的火爐,唯一的門就在她對面的位置。而在她和這門之間,有一把紅漆椅子,椅子上做了一個黑衣男人。
「想好了嗎?」。男人見她醒來,動了一子,用手撐了下巴低頭看她,聲音帶著王者的霸氣,高高在上。
「我不會答應的。」其實不用多想,也可以知道他在問什麼。兩人僅有過的一次見面,探討的內容也僅僅一件,就是她是否願意用自己來換取他的功夫。她不相信他,也不知道他的底細,從心底就在反感著他。是敵是友尚且不清,怎麼就能這麼糊里糊涂的把自己雙手奉上?
「還以為你會是個聰明人。」屋里本就昏暗,加上男人背對著那火爐,更是看不清他的樣子,只能听到他聲音中竟然帶了戲謔和失望。
「小女愚笨,不勞大人高看。」冷曼兒動了一下,她雖然坐在地上,但手腳都沒有被束縛,感受了一下,那刀子果然沒在身上。身上也沒有不適,她盡量的讓自己坐直,沒有絲毫膽怯。
「呵呵。」男人像是在看一件有趣的東西,只能看到晶亮的黑瞳閃爍著噬人的光芒,仔細打量著她,「愚笨?卻能從一個奴才身上猜出主子的身份。」
「你想說什麼?」冷曼兒直起身子,連帶脖頸都挺的筆直,那樣不堪一折的身子,竟然有一種傲視于天下的力量。
「你知道那安少爺是什麼人嗎?」。男人向後坐,一手撐在膝蓋上,沒了剛才談吐間的壓力,可是還是有著那份端倪天下的威嚴。讓冷曼兒不自覺在心里猜測這到底是個什麼人,有著什麼樣的身份,又為何幾次糾纏自己,甚至清楚自己的一舉一動。
「小女不知。」冷曼兒平淡回答。心里卻是在想他到底是如何知道這對話的,在場的僅僅四人,再就是那店小二。而且不過是晌午之前的事情。如果說他在監視她,那在那麼近的距離,不管是哥哥還是安少爺及他那武功高強的下人,都不應該毫無察覺才對。又想起上次他出手相救,也是在那飯莊,難道真的是那店小二?
「他正是當今太子。」男子停頓了一下,大概是沒有在冷曼兒臉上看到預期的驚訝,有點失望,接著道,「他找你,又是為何呢?」
太子!他是當今太子!冷曼兒忽的想到他那句「安某父母健在,卻並無兄長,乃家中老大。」再聯想起來他的一舉一動,他的衣著下人,還有哥哥的反應,似乎一切都在印證著這個身份!
一個曾經最受寵愛的夏王爺,一個堂堂當今太子爺,這兩個身份相似的男人同時出現,就像是一個漩渦將她纏繞其中,不得月兌身。那麼,就如哥哥所說,遠離這一切,是不是就真的可以解月兌了?仍像剛來到這個世界時一樣,她不想爭名得利,不想花前月下,她只想活下來,只想竭盡所能保護珍視的人。
「我不關心。」冷曼兒緩緩從地上站起,身上只是稍微的無力,四肢因為長久不活動而略有麻木。脊背挺直,因為著身高,略微低頭才能看見男人的陰影中的臉。像是一支竹,不畏威武,不畏世俗,挺拔立于世間。
「不畏懼,不好奇,女子能做到這兩點,當真少見。」不見身形移動,男人已瞬間繞到冷曼兒身後,左胳膊橫在她的腰間,死死禁錮住她的動作,右手已經攀上她的手腕,搭在脈上。
冷曼兒使勁的掙扎了幾下,不僅沒有動搖半分,反而把自己的胳膊咯的生疼。男人高大的身形在她身後,她的頭頂也就到他下巴的高度,卯足全勁向後猛地仰頭,在離男人的下巴只剩一根針尖的距離的時候,男人輕易躲開,同時閃電般點上她的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