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堂之外,天藍雲白,身穿甲衣的御林軍腰別長劍,表情嚴肅,平靜的眼楮下是一絲不苟的掃視,而里面倒映的不過是空無一人的院子,毫無生氣的一切。
「冷曼兒,你這算是交代了後事嗎?」。一身明黃長袍,發問都是不可端倪的威嚴。
「回皇上,曼兒只是想要對恩人表示感謝。若是真再無性命報答,只望恩人能夠不要怪罪。」眾位妃子記憶中那個一直在玩手指頭的冷曼兒早就不見了蹤影,剩下的只是一個與高高在上的皇上敢于平起平坐,不卑不亢的亡國公主。
「朕若是要殺你,你可有怨言?」不知是不是有意,皇上問這話時面向的雖是冷曼兒,可又總覺得不是。
「父皇,她以前是我的妃子,以後就也是。如果你一定要殺她,那兒臣,兒臣願意放棄所有的一切,只求父皇放過她!」突兀的聲音響起,竟然會是夏王爺,他毫不猶豫的站在冷曼兒身旁,盡管听起來的聲音是那麼稚氣,可是他的話已然震驚了整個大殿。
「哦?」皇上只是發了這一個音,甚至分不清是沒听清楚,還是表示了同意,亦或者是想要听到另一個人的回答。
「父皇,若是五弟……」太子的一席白衣出現在冷曼兒的眼前,她從不知道原來白色是這樣溫柔的顏色,這樣溫暖的顏色,「若是五弟願意,兒臣也願意。」
「哎呦呦,這一個個的都干什麼呢?」誰能想到呢,皇上還沒說話,竟然皇後先著急了,「都起來,皇上也不過是問問。這一個個的孩子還都當真了。若是皇上想要了她的命,還用的著這樣多費口舌嗎?真是枉費了皇上對你們這麼多年的栽培,安兒,你也是,連你也不懂父皇的懷柔政策嗎?」。
「兒臣謝過父皇。」冷曼兒的胳膊正被夏雲揚拽起來,太子兀然跪下,畢恭畢敬磕了一個頭。
她看著站在自己一左一右的兩個男人,一個白衣勝雪,從來都是溫柔慵懶的,一顰一笑都是書生氣,默默關心她的一切,沉默的對她好。一個黑衣如墨,那雙好看的桃花眼里面是和身高不相符合的幼稚,可就是他的單純天真,讓她更加心疼他的付出與一切。
「都下去吧。」皇上不甚在意的隨意揮揮手,霍然起身退朝離去。
「曼兒,你不必多想,父皇……」太子開口依然是不急不緩的慵懶腔調,只是里面的關心絲絲縷縷摻雜。
「安兒,跟我回去。」皇後甚至沒有過來,只是冷聲吩咐。母儀天下的氣勢終于在皇上離開後盡顯出來。
「你,照顧好自己,有事來找我。」他微微一笑,留下一個頹然孤獨的溫暖背影,那樣瘦削,仿佛再多些壓力,他就會成撐不住一樣。
「曼兒曼兒,你有沒有事?你是不是跪疼了?你快跟我來我那,我那有要,給你抹上就好了。真的,太醫說那個是少有的好東西,我好不容易才要來的。」夏王爺一個勁的在旁邊說話,「你是不是擔心父皇會殺你,他肯定不會的!就是他真的要殺你,我也會,也會攔住的。」
拍著胸脯在保證的夏王爺,信誓旦旦的樣子那樣認真。孩子氣的他,怎麼能夠敢于主動承擔下這樣大的責任,敢于和一國之君對著干?他到底明不明白為了一個亡國公主攔下殺頭之罪是一件多大的事情,又會給他自己帶來怎樣的後果和影響?
「曼兒謝過夏王爺,曼兒沒事,夏王爺不必擔心。」如果她是罪人,她只希望能夠離所有關心她的人越遠越好。至少受傷的只會是她一個,不會連累他人。
「真的沒事兒?我才不信,你跪了那麼久怎麼可能沒事,你肯定是在騙我!你不用騙我的,我就是怕你疼,以前父皇也讓我跪過好久,那次我沒有背下來文章,跪的我膝蓋紫了好大一片。」夏雲揚抓住她的胳膊,讓她看向自己的眼楮。
「夏王爺,曼兒真的沒事。曼兒不多耽誤了,您進宮忙您的事情吧,曼兒自己回去就好。」用力掰開他的手,冷曼兒咬牙不讓自己多說一句話,只留下一個蕭瑟的背影,低頭快步向宮外走去。
皇宮之大,加上之前的兩次都是太子安排人直接送到最為核心的地方,她怎麼可能順利找到出口。果不其然,沒走上多一會,終于迷路了。周圍一個人不見,甚至連下人士兵都不見一個。
舉目四望,只好按照記憶,向來路繼續往回走,希望能夠遇到什麼人,問清楚出去的路才是。可是皇宮到處看起來都長得一樣,一樣的城牆,一樣的屋檐,一樣的花園,走來走去,兜兜轉轉,連來路都找不到了。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一聲高聲呵斥突兀響起在高牆之後,夾雜著刀劍快速劃過空氣的烈烈風聲。
自然沒有任何的回答,只能夠听到刀劍之聲一聲快過一聲,腳步凌亂又有所秩序,顯然是多人配合在進攻。
本想繞過,又覺得聲音似乎有些熟悉,冷曼兒快步繞過高牆,眼前的人遠遠超出她的想象。
一位白衣男人正被五個黑衣人合力圍攻。白衣男人白衣勝雪,手中僅有的不過是一把折扇,腳步略有些踉蹌,正在勉力支撐。進攻的五人均是黑衣,面蒙黑布,手中刀劍顯然經過過特殊處理,即便是在這白天,仍然不會反光,看起來平淡無奇,卻是烈烈有聲,顯然鋒利無比。
看著眼前的一幕,她的動作已經在不受大腦的控制,毫不猶豫就沖了出去。太子是她的救命恩人,一命換一命值當不說,還有另一個重要的原因,對面的五位黑衣人似乎正是曾經攻擊過她的人。
她也一直想要弄清楚到底是何人和她有仇,原因為何,若是搞不清楚,以後只會有更多的追殺,和無盡的逃亡。
「曼兒!」太子只來得及驚呼著一聲,胳膊已經被狠狠劃了一個大口子,獻血瞬間噴濺而出,染紅了半個袖子,開出無數朵血紅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