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真的沒有想到,原來一切的變化可以那樣的快。
剛剛還是計劃好的要去當鋪,然後回來見上神秘人一面。可然後竟然到了太子府,現在竟然已然身在皇宮大內。
本來她不想來,可是太子說,「我不放心留你一人。」
那她還能說什麼,有人願意保護你至斯,還有什麼可求的?
這次住的不再是之前的偏院,而是一個打掃干淨的精致院子。但畢竟天黑,看不清楚,太子又一進宮就直接被皇後叫走,她一人也不好多看,更何況身子也不舒服,就在丫鬟的照顧下躺在床上。
問了下人時間,經過這麼一大圈的折騰,竟然已經快到子時。那麼,她和他的約定,他還回來嗎?首先不說他是否能收到這信號,就算是收到,那就是說要從她那個小小的院子還需要避過月影,進階到要在太子府的眾侍衛眼皮底下溜進來,而現在竟然還需要來到皇宮大內!
她想想都覺得好不可思議,怎麼一切竟然變化的這麼快。可是,苦笑一下,這幾個月的人生,真真比她的整個上輩子都來得充實,來的轉折。誰又能想象過自己會見到皇上,會被刺客刺殺,會遇上太子、皇子,又親自害死了自己的哥哥和妹妹呢。
二哥在充軍的路上,因為想要逃跑,被亂箭射死。冷雪兒倒是沒有死在當場,只是後來在衙門之上,也是身受重傷,竟然不治身亡。當然,這些都是她後來才知道了。
屏退了屋內所有的下人,甚至叫伺候的小丫鬟都去偏房睡,她才放心的躺在床上。若是他真的能來,那她不想被他說是故意想要抓他,或者弄個陷阱。
蠟燭已經漸漸燃盡,只留下最後灰暗的一點點光影。她半靠在床頭,身子本來就虛弱,這等了許久加上這一晚上的折騰,昏昏沉沉的就要睡過去。
「你倒是睡得不錯。」男人冷硬的聲音驀然響起,伴隨的自然是一室黑暗。
「謝謝你。」冷曼兒大腦經過短暫的空白,還是第一句說了這個,「你救了我幾次,一直沒有機會好好謝謝你。月影說你的功夫很高,那你的功夫就一定很高,我很高興你教我功夫。」
「自作多情是你的風格?我教你功夫不過就是好讓你做我的手下!」男人的臭脾氣超出她的預想,可是她竟然一點也不生氣。
「你的功夫那麼高,你的身家也那麼高,怎麼會需要我這樣一個沒用的下手呢?你若是想我死,早就讓我死了。你不過就是在幫我罷了。」其實在一片黑暗之中,根本看不清來人,可她還是看向虛空之中的黑影,想象著那雙漂亮的眼楮,「不知道你有沒有听過一句話。」
「越是感情深厚之人,他的語氣就越會冷漠。因為,他受過的傷是外人遠遠不能想象的。」她抬頭看他,伸手遙遙的似乎要模他的臉,「不論你對我做過什麼,我仍然不相信你是個壞人。壞人,不會有你那樣一雙清澈坦然的眼楮。」
他沒有說話,若不會沒有听到門窗的聲音,她幾乎要以為他已經離開。他看起來並不魁梧,甚至肩膀有些瘦削,她還記得他的骨頭咯得她有些疼。現在看過去,也只能看見淺淺的黑色的影子,看不分明,可也覺得是孤獨的悲傷的剪影。
「不要自以為了解我。」他的聲音低沉沙啞,若是在平常听來,甚至會覺得誘惑磁性。從聲音判斷,他應該在二十多歲,正是意氣風發的年紀。他的手忽然抓住了冷曼兒放在床邊的手,用拇指在她的掌心輕輕摩挲。
他的手干燥溫暖,掌心有著練武之人的繭子,那繭子很硬,而且從位置判斷,甚至判斷不出他用的是什麼武器,因為戶口,手指內側,掌心等等各處竟然都有硬硬的繭子。他到底學過了使用多少種武器?!
「你知道我是誰了?」他突然發問,大概是許久沒有說話,有些暗啞,語氣里听不出是威脅還是暗暗期許。
「我不確定。只是那雙眼楮,只要見過,就不會再忘記。」她說得很慢。是的,她曾經在兩個人的臉上見過那雙漂亮透徹的眼楮,可是兩個人反差如此之大,真的是嗎?
「呵呵,你還很是不怕死。你就不怕我把知道我身份的人全殺了?」他竟然笑出了聲,那笑聲從他的胸腔里發出,笑的開心的有些異常。
「不怕。你若是真想殺我,我早就死了。」她這次回答的很快,將握在他手心里的手抽出來,他還沒等做出反應,她已經反手將他的手握在掌心,「雖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想從我這里得到什麼,但我知道你一定不會害我。」
似乎一切又都回到了原點,那麼……
「想必你也知道我的身份,那我也就沒有必要隱瞞我曾經失憶的事情。我只是很想知道既然我是亡國公主,為什麼竟然住在敵國都城?那些暗殺我的人是誰派來的?他們為什麼殺我?」這些疑問從她來到這個世界就覺得困惑,直到現在也毫無頭緒。
解鈴還須系鈴人,是不是弄清楚了這些,她就可以遠離了所有的紛爭?真的置身事外,過上自己想要的,或者說梅心希望她過上的生活?
男人低低一笑,「我還真沒想到你竟然會問我。我可以告訴你,可是對我有什麼好處?」
「你想要什麼?」她竟然笑了,甚至覺得自己有些可憐,「那個包袱是我全部的家當。哦,想必你會知道我的當鋪,你若是喜歡也一起拿去。那些小生意一定不會入你的法眼,可還算有些宮里的東西……」
這句話其實半是試探,若他真的是她猜測的那人……
可他直接打斷她的問話,「我說過,你是我的。我已經等了夠久,不要把我的耐心磨沒。你是我的人,我自然會告訴你。」
真的要為了有關曾經的身世,而放棄未來嗎?又或者那並不是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