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的時候,天已大亮。睜眼看向窗戶,只听得院中腳步匆忙,人也不多。
昨夜太子是何時回來的,她不得而知。最後的記憶是神秘人點了她的穴道,她就此一直睡到現在。本想要勉力支撐自己坐起來,竟然發現本來受損的靜脈已然修復。不難想到,必是他耗費自己內力又給她輸送了許多。
一切收拾妥當,出得屋子。太子正坐在院中看書,一地的金黃襯得他一身雪白更是像在夢中。翩翩少年,神采無匹。
他像下人做了個手勢,看到冷曼兒竟然一夜之間就好了許多,眼底快速的閃過一抹異色,「先吃早飯吧。」
她沒多說,坐在桌旁。昨晚發生了些什麼,他若覺得她需要知道,自然會說。若是沒說,又何必去問?該知道的自然會知道。
早飯將將吃完,還沒等下人收拾利索,院中就來了一位太監。冷曼兒見過他,是跟在皇上身邊的。
「老奴見過太子。早膳用的可好?」來人一身藏藍色官府,面容白皙,沒有絲毫胡茬。客套話說的可謂是信手拈來,皮笑肉不笑的功夫也已經練到了家。
客套了幾句,終于進入正題,「皇上命老奴前來,說是想和太子聊聊家常,正巧皇後娘娘也在皇上那。」他說著話,卻是有意無意的撇了旁邊的冷曼兒一眼,「不知太子現在可有時間?」
太子舒服的靠在椅子里,整個人慵懶的正曬著太陽,嘴上客氣倒是沒少,「多謝公公特意跑了一趟,我稍微收拾一下,這就過去。」
公公點頭稱是,那就在院外候著了,轉身的功夫又是有意無意的撇了冷曼兒一眼。
「你倒是受歡迎,這進宮不過十來個小時,見的人倒是不少。」冷曼兒故意開了個玩笑,就借故起身打算回自己房間。
「你也收拾一下,一起去吧。」太子仍然斜斜的靠在椅子里,大概是哪里不好,又小小挪了一子。
「我去干嗎?」。話才問出口,冷曼兒忽然想起來剛剛公公的眼神。看來宮里的人早就知道她在宮里,只是不知道都說了她些什麼。
「你以為父皇會真的那麼有功夫叫上皇後一起來和我聊聊家常?不過是找個引子把你一起叫過去罷了。」像是想起了什麼,太子眯了眯本就沒有全睜開的丹鳳眼,手中的這扇一下下敲在另一只手的掌心,「我會在的,不要擔心。」
兩人收拾妥當,出了院子。公公看見冷曼兒,不僅沒有絲毫的詫異,反倒是「就料到會如此」一般的微微笑了一下。只是仍然一句廢話沒有,在前面帶路。
仍然是皇上書房,皇上和皇後分坐在軟榻兩邊,兩人均是一身金黃,精致細密的花紋刺繡在華服之上,華貴雍容。到的時候,兩人正有一句沒有句的閑聊,見兩人進來,忽的沒了聲音,皇上唇邊一抹笑意,皇後面無表情,眼神卻是昏暗不明。
「起來吧,沒外人,不用那麼多禮數。」皇上放下手邊的書,胳膊放在身旁的小桌上,顯然是把重心移了過去,好整以暇的看著面前的兩個年輕人。
「上次給你介紹的姑娘怎麼樣,就是李丞相家的大女兒?」皇後拿了杯茶水,水煙裊裊,倒是看不清她的神色了。
「回母後,還不曾見過,打那之後,兒臣一直要事纏身。」太子就站在原地,話雖說得客氣,可是語氣里的不卑不亢,毫無半點內疚之情。但凡不傻,都能听得出來。
「皇上,您瞧瞧,你給安排了那麼多事,這眼瞅著連他的終身大事都要耽誤下來了。」皇後故作嗔怪的瞪了皇上一眼,可是眼楮還是出賣了她。
冷曼兒一直站在原地沒動,這會听著三人說話,加上三人都不曾正眼瞧過她,她倒是有機會細細看看三人。
太子其實和皇後長的比較相像。皇後也是上挑的丹鳳眼,****,一撇一顧盼之間都盡是柔情。可同樣是丹鳳眼,在太子的臉上,就覺得是慵懶和漫不經心,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麼看什麼,一直都像是睡不醒的樣子。皇上則不同,皇上的眼楮大而明亮,現在雖然有了細細的魚尾紋,但年輕的時候想必是炯炯的桃花眼,這點夏王爺倒是長得一樣。
夏王爺和太子倒是都長了皇上的那個鼻梁,筆直高挺,如刀削一般,從正面看不會看到一點的鼻孔,鼻梁很高,和眉毛幾乎同一平齊。記得面向上來講,這樣的鼻子能做大官,可是皇位畢竟只有一個……
見皇上沒說話,只是一直笑著看太子,皇後也只好繼續道,「安兒,你也是,你父皇給你安排了多少,你就做多少。那麼實在,就不知道少做一點,你瞧瞧,連你的皇帝都抱上孩子了。你還不知道上心?就急了我這個當娘的!」
「昨個睡得可好?今天要是沒事,正好有兩個姑娘說今個兒要來找哀家聊天,一會你也一起去好了。省得那麼多姑娘,連你的面兒都見不著,比見我一面都難。」皇後拿個帕子擦了擦嘴角,說到這眉目之間終于露出點喜色。
只是皇上仍然沒有說話。冷曼兒仍然只是站在角落。
「回母後,今天兒臣已經約了皇弟,有勞母後操心了。」太子說話真假難辨。冷曼兒只覺得頭疼,再這麼听下去,就算是不被皇後給弄死,也得因為頭疼而直接倒地身亡,偏偏又不能轉身就走,除了忍著別無他法。
「瞧你這孩子,和他們關系還是那麼好,那你就過去,我多留幾位姑娘一段時間就是。你忙完再過來。」皇後往後坐了坐,顯然是早就料到了自己兒子的借口,見招拆招。
「不必了,兒臣還不知何時才會回來。」
「這樣呀。那這位冷姑娘是要自己留在宮中,還是用哀家幫你安排送出宮啊?」被晾了許久的冷曼兒,就這樣終于被高調提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