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筆失魂錄 第二十六節 連環凶案的奇想

作者 ︰ 藍思塵

()夜永的推論是在腦中醞釀了好久之後才說出來的。事實上,當他第一眼看到魏解語背上那兩道紅s 的十字痕跡,就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而且由于之前才剛剛和牛高大叔討論過這本書,因此僅僅思考片刻就想到了,魏解語和《獻給虛無的供物》中冰沼紅司的死亡現場幾乎一模一樣!當然也有些細微的不同,比方說掉落在現場的紅s 記號筆和小說中的紅球都無法對應,但即便如此,這一真一假兩起案件之間的相似點也實在太多,讓夜永無法不把它們聯系起來。

他把這種猜想說出來之後,在場的眾人也都開始思考起來。何思遠一邊想著一邊頻頻點頭,還在他的紙上寫著什麼。全場唯一一個比較清閑的大概就是岳子妍了,她可能壓根沒有看過那本書,剛才夜永詢問的時候她也沒有點頭。此時看著眾人都在沉思,只有她左顧右盼,不明白大家在想什麼,但現在又不好開口相問,臉上的表情稍稍有些郁悶。

「唔……確實。」

在一番考量之後,何思遠終于抬起頭來。

「如果這麼看的話,的確有可能是在模仿書中的情節。可惜的是,書中所寫的是紅司在接近他哥哥蒼司時不慎跌入水中而死——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那樣的犯罪方法在這里是不可能實現的。也就是說,凶手僅僅是將現場布置得一樣而已。但是這樣做,有什麼意義嗎?」

「會不會……可能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意義,凶手只是一時興起,這也有可能?」常越男也說了一下自己的看法,「很多‘童謠殺人案’里面的凶手也並非是為了特定的意義而去那樣做的。也許凶手故意把現場布置成和小說中一樣,就是為了找點兒樂子呢?」

「等一下!」潘屹石突然叫道,「你們這些家伙一個一個都圍著什麼‘模仿小說殺人’這樣的看法來說,那萬一這條想法根本就不對呢?」

「但是……那個現場確實和小說里的幾乎一樣……」林夕小聲說道。然而潘屹石卻是不耐煩地擺了擺手︰「我說的不是那個,而是第一個死者,也就是牛高大叔!」

何思遠稍稍皺起眉頭。

「什麼意思?」他問道。

「你看啊,雖然你們說魏解語的死法和小說里的一樣。但是牛高大叔呢?他可是直接被鐵鍬劈死的!《獻給虛無的供物》我也看過,那里面無非就那麼幾種死法,除去那個冰沼紅司之外,還有中毒而死的……但就是沒有被鐵鍬劈死的,這又怎麼說?」

潘屹石說得口沫橫飛。听了他的駁論,何思遠又是點了點頭,說道︰「嗯,這也有道理。為什麼凶手在第一次殺人的時候沒有采用小說里的方式,而在第二次才用呢?雖然只是凶手一時心血來ch o的可能x ng也是有的,或者說他第一次是因為沒有時間布置現場,而第二次的時間卻很充裕。這的確可以算是一個疑點。」

「不,其實,凶手在第一次也是使用了小說里的殺人方式。」

正在這時,夜永卻又說出了驚人之語。這一次,不等何思遠問他,他就先一步解釋起來︰「我知道《獻給虛無的供物》里面並沒有寫出牛高大叔那樣的死法,不過我要說的也並不是那本書。我也是剛剛想起來的,我們之前在凌晨不是討論過嗎?殺人的方式那麼多,為什麼凶手偏偏要選擇笨重的鐵鍬?現在我想明白了,他一定就是想要模仿小說來殺人。」

「所以說,你想說哪本小說啊?」潘屹石用不屑的語氣說道,「用鐵鍬殺人的故事不少?隨便你找哪一本都行,不過那不就成了生搬硬套的推論了嗎?」

「不,我想說的是《腦髓地獄》。」

夜永說出了答案。

「《腦髓地獄》也是四大推理奇書之一,和《獻給虛無的供物》排在一起,合情合理。而《腦髓地獄》之中,在治療場里面,就有一個女人被鐵鍬劈開了腦袋而死,我不知道各位還記不記得,因為書中也並沒有著重描寫。」

他雖然這麼說,但其實,那一個情節在原書中是提過好多次的。眾人原本沒有想到,但听他這麼一說,記憶自然都浮出腦海,一個個露出了驚異和恍然的神情,只有岳子妍仍舊用迷茫的表情看著他們。

「說起來,好像是有那麼一個情節……」常越男用涂著指甲油的手指點點額頭,「唔……不過叫什麼來著?好像不是什麼重要的角s ,我不記得了。」

「是‘淺田志乃’。」

一直低著頭悶不作聲的黃璃卻在這時抬起頭來,輕聲說出這個名字。夜永看了她一眼,有些驚訝于她那j ng確的記憶,就連說出這條推論的他自己都忘記那個名字了,卻沒想到有人還記得住。

「好啦,那個女人叫什麼倒是無關緊要。」

何思遠稍稍拍了一下桌子,看樣子他要發表看法了。夜永便直起身體,想要听听他有什麼高見。其余人也都把視線轉了過去。而何思遠清了清嗓子,說道︰

「重要的是,如果這條推論成立的話,那也就代表著,凶手確實在利用小說中的情節來殺人。用殺死——誒,叫什麼來著?」

「淺田志乃。」黃璃又答道。

「哦,用《腦髓地獄》中殺死淺田志乃的方法殺了牛高大叔,現在看來,那把鐵鍬也不是凶手慌亂中丟下的,而是故意留給我們的線索。接著,他又用《獻給虛無的供物》里冰沼紅司的死法布置了魏解語的死亡現場。這樣,至少有一件事情已經很明晰了,那就是凶手絕對不是出于意外而殺人的!他是在有預謀的作案,想要一個一個謀殺掉我們!」

何思遠最後一句話說得擲地有聲,夜永不覺渾身一顫,並且感覺到身旁的林夕也有點兒發抖。不過黃璃倒仍是古井無波地坐在那里,不知在想些什麼。

「那個……」

一個微弱的聲音響起。夜永轉頭看過去,卻是一直都沒有出聲的岳子妍終于耐不住要提問了。只听她用細細的聲音說道︰

「……我沒有看過那什麼‘四大推理奇書’,不過既然只有四部,那不就代表著,凶手還要殺死兩個人嗎?」

「啊?哦……哦,也許是的。」

何思遠下意識答道。

「現在已經用去了兩本,還剩下《匣中失樂》和《黑死館殺人事件》,如果凶手真要按照小說中的情節殺人的話,那麼剩下的兩名死者的死法也就應該是出自這兩本書里的了。當然了,如果凶手真打算一直殺人的話,也有可能還會繼續采用其它小說中的殺人方式,不能掉以輕心。」

「喂,你們又一直往這種方向考慮,萬一根本就不對呢?」

說這話的又是潘屹石,他一副煩得要命的樣子。何思遠听了他的話,臉s 不禁沉了下來,不過還是冷冷地問道︰「那你又有什麼見解?」

一听何思遠問起,潘屹石頓時來了j ng神。

「吶,听我說啊,既然談到了《獻給虛無的供物》,你們還記不記得,書里的冰沼紅司本身也是一個推理小說迷,並且他還想要寫一本推理小說,其中有一個說法很有意思。就是‘A被B殺死,B被C殺死,C又被D殺死,最後反過來,D被A曾設下的一個陷阱殺死。’」

他滔滔不絕地講了起來。而何思遠雖然對他那種表現不太高興,但還是認真地听著,或許這也是他一種嚴謹的表現。听完之後,他似乎理解了一樣,說道︰

「那麼你的意思就是,這兩起案件的凶手並不是同一個人。而殺死牛高大叔的就是魏解語?那麼魏解語的死呢?為什麼又有一個凶手要殺她?」

「唔……也許是有人發現魏解語就是凶手,怕她再加害別人,所以先下手為強?誒,等等——」潘屹石說到一半,卻又突然想起來什麼似的,又興致勃勃地說道,「你們看,可不可能是這麼一種情況?魏解語殺了牛高大叔,從他那里搜走了記號筆,然後她在洗浴間里面自殺了。這樣密室的問題也就可以解決了,她是故意開大熱水來自殺的,有可能嗎?」

「也就是說,那兩道紅痕是魏解語自己畫在身上的?」何思遠沉吟起來,「唔……以紅痕的位置來看,並非沒有可能。不過她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偷走牛高大叔的記號筆?又為什麼在自己身上留下印記?」

「呃……可能她是良心發現,想要告訴我們她就是凶手,卻又羞于直接說出來,所以就用這種方法來給我們提示?」潘屹石猜測道。

「怎麼可能?!」這次反駁的是常越男,她說道,「照你這麼說,她把自己的果*體展示給我們看就不害羞了?再者說了,牛高大叔死的時候,她可是有不在場證明的!」

「嘿!你還別說那個不在場證明!」潘屹石立刻就吵了起來,「要我說,我們凌晨討論不在場證明的時候明顯就有疏忽!」

一听這話,何思遠揚起了眉毛。

「什麼疏忽?」他面s 不善地問道。畢竟凌晨時分的討論都是由他來帶動的,若有哪里疏忽了,倒應該算是他的責任了。

潘屹石卻是毫不在意何思遠的樣子,有些興奮地說道︰「吶,你們看。一開始下樓來的是何思遠、夜永和黃璃三個人,然後是林夕,再接著,肖大嬸就到樓上去把沒起床的人都叫醒了,對不對?但其實這里有一個空隙!如果凶手殺死牛高大叔之後,藏在了哪里,比如說樓梯下面。等到林夕下來之後,在肖大嬸上樓之前迅速跑回自己的房間,那不就沒人發現了?」

「如果那樣的話,你自己不就也有嫌疑了嗎?」何思遠質問道。

「啊?哦……這個——呃……」

听他這話,潘屹石一下子慌了手腳,他忙亂地瞪著眼楮爭辯著︰「但是……但是我和牛叔無冤無仇,我沒必要殺他啊!」

「誰知道呢?」常越男瞟了他一眼,「像你這麼小心眼的男人,難免不會因為一件小事動手殺人。」

「你說誰小心眼?!你給我說清楚,你這女人!」

「我就是說你啊!怎麼樣?!」

眼看著這坐在一起的兩人大眼瞪小眼,氣勢洶洶地吵了起來,還大有擼袖子動手的趨勢,眾人頓時一片大亂。勸解的有之,冷眼旁觀的也有之。夜永看在眼里,不由得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凶案的可能x ng這麼多……到底,哪一種才是正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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