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有所不知,我們侯爺得的這是心病,軍師曾經提點過,所謂解鈴還須系鈴人,我們侯爺是因夫人如此,自然該由夫人用心喚醒他。」席連是個不善言辭的大個子,這番話從哪個角度都不像他的風格,但他卻背得格外賣力。
「若真要用心,我就當真是無能為力了。」她不只一次的說過,她是沒有心的,胸口這跳動的溫熱的也不是屬于她的。
那是羽衣的心,已經刻上了司寇彥晞的名字。
北辰燁听到她說這話,眼底有什麼一閃而過,而後又恢復了干淨單純的樣子。
「小姐,你先听听看要如何做吧,我覺得侯爺對你痴心一片,就連現在變成這樣,也不願放開你的手,可見他對你是用情至深呢。」小碗眨巴眨巴眼,豆大的淚珠就滾落下來,端的是聲淚俱下。
洛青嵐疑惑的看著席連和小碗,這兩人的行為舉止有些奇怪。
要說席連為自己家主子低三下四的求人尚不足為奇,可小碗就是個沒心沒肺的丫頭,這世間除了自己能讓她掉下眼淚之外,她還真不信誰有這個本事。
而自己也明確告訴過她,她定要殺了北辰燁,這定北侯夫人的位置,永遠和她無緣。
「你二人有什麼話就直說吧,若是我听得高興自會相助,如若不然,那便怪不得我了。」被小碗席連一左一右扶進馬車,和北辰燁面對面坐著。
「小姐,事情是這樣的,定北侯十一歲就開始上陣殺敵,那時候他剛死了爹娘,受了很大的刺激,血肉橫飛的戰爭場面就傷害了他幼小的心靈,開始只是頻繁的做噩夢,然後就產生幻覺,到現在就是見了人多的場面就會癲狂,或者變成七八歲他最美好的記憶,就像現在這樣。」席連要駕車,小碗自然就當起了說客。
洛青嵐只是听著,卻沒有插話,這和她所推斷的相吻合,北辰燁,有一個讓人心痛的悲慘童年。
因著這一份苦澀的過去,她竟覺得他的所有冷血和無情都是理所當然的。
因為世道對不住他,他是在冷眼和漠然中成長,如今涅槃重生,當然有資格制裁這個不公的世道。
當然,妖精無情,會有此想法是理所當然的,但世人不這麼認為,所以更多的人看到了北辰燁的狠戾決絕,卻不曾發覺他為了他們在戰場廝殺的血淚辛酸。
「然後呢?」洛青嵐挑眉,看了眼身邊和她一樣安靜,如同听一個無關緊要的故事似的北辰燁。
「侯爺有一個師父,也就是黑大個子所說的軍師,他是個很厲害的老頭子,上知天文下曉地理,還懂的陰陽八卦陣法佔卜等亂七八糟的東西,最厲害的是他用兵如神運籌帷幄……」
「挑有用的說吧,一個作古老人家的舊事,我不想听。」九宮八卦天文地理很厲害嗎?
流風就精通這些,且能算出一個人的過去未來,改變命運輪回。
可他說這些是違背天命的,妖精逆天,必將遭受天譴,所以他從未嘗試過改變什麼。
也沒有人有資格讓流風改變自己的命運,因為靈魂引渡者們不能也不敢那幽迷雪域做賭注。
所有妖精都害怕逆天的災難降臨,所以有企圖改命格運道的,都被他們看做叛徒,當處以火刑,形神俱滅不得超生。
「哇,小姐是如何得知軍師作古了?」小碗驚訝的叫道,目光中帶著崇拜。
她家小姐何時變得這麼厲害,武功也好,頭腦也好,如今莫非還有巫後的佔卜預知能力?
可巫族不是預言過,小姐絕對不能繼承巫族的佔卜術,否則會給族人帶來滅頂之災嗎?
北辰燁也抬頭看了她一眼,這個小女人比他想象的還要聰明上好幾分。
「如若他活著,會不來救他的徒弟,放任他自生自滅嗎?」不悅的沖北辰燁皺了皺鼻子,洛青嵐悶悶地說。
北辰燁低頭扯動了一下嘴角,那個自私的小老頭,就是真活著,也極有可能會放任他不管不顧的。
再說,他來了也無濟于事。
「這倒也是,」小碗贊同的點了點頭,又繼續道,「總之呢,侯爺有個很厲害的師父,他的醫術也很了得,但他也治不了侯爺的病。」
說到這里,小碗有頓了頓,假惺惺的吸了吸鼻子,又道︰「不過在他臨死之前,他卻留下了一封遺,那里面又可以根治侯爺這奇怪心病的方法,小姐猜猜看會是什麼?」
還能是什麼,席連不都說了解鈴還須系鈴人嗎?
盡管如此,洛青嵐還是很配合的指著自己的鼻尖,頹然的說︰「莫非,就是你的小姐我?」
「小姐真是冰雪聰明,一猜就猜中了,沒錯,能治好侯爺的良藥,就是我家美麗動人的小姐!」小碗雙手緊握,道,「說起來真是神奇,為什麼會是小姐呢?」
「如何治?」洛青嵐抑制住冷笑和怒氣,平靜地問道。
「很簡單,就是……就是……」小碗咬了咬下唇,支支吾吾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小碗姑娘你倒是說啊。」席連在簾子外頭干著急,明明是挺單純的一想法,怎麼被小碗這麼一說,就有種陰謀詭計的感覺了。
「就是情景重現,簡單地說就是讓侯爺回憶起最美好的事情,並且再重新經歷一次。」小碗說完,自己也松了口氣。
「你認為最美好的事,是什麼?」洛青嵐非但沒有半點不悅,反而捏了捏北辰燁的手,輕聲問他。
「當然是……」北辰燁頓了一下,而後笑道,「本小侯覺得最美好的事,就是和母親在一起。」
「是嗎?可惜你母親已經駕鶴西游,小侯爺孝心可表,就讓我來送小侯爺一程好了。」洛青嵐揚起手,運起內氣朝男人脖子上招呼過去。
小碗嚇得捂住了自己的眼楮,小侯爺卻一動不動,定定的看著洛青嵐。
那眼神那表情,竟然洛青嵐有些分不清他是嚇到了,還是不在意。
悻悻的收回手,她是想要試探一下,看他是真的中了魔障,還是弄虛作假來逗她玩兒。
小碗和席連這一番表現,實在是太可疑了一點。
「喂,女人,你想謀殺親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