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麼一問,圍觀眾人突然鴉雀無聲,紛紛抬頭望著北辰燁,等待他的回答。
「我最討厭別人威脅北辰燁掌中聚起內力,渾身散發著震懾人心的寒氣。
夜天祁這回有了防備,飛身打翻身邊隨從,換了匹馬坐下,剛坐定,那邊便是馬嘶哀鳴,又一匹良駒喪生,而這一次的全身不見一點傷痕,只是內髒盡碎。
眾人散開,不多時又有些不怕死的聚攏來,想探听更多關于戰事的消息。
「定北侯果然好身手,只是莫要暴虎馮河有勇無謀才好,你可曾想過,本宮若是死在京都,邊陲諸國勢必會站在夜國,群起而攻之,到時候大歸汗國四面楚歌,定北侯大人可就是千古罪人了
「看來殿下還是沒有听懂,本侯不喜歡受人威脅,邊陲諸國有何能耐,也敢與大歸汗國作對?只要有我北辰燁在的一天,誰也別妄想動我汗國根基
「侯爺好氣魄,本宮佩服,但正如侯爺所言,你想殺我現在便可動手,你沒有,就說明你也不是無所顧忌的,本宮還要趕路,就再不奉陪了,最後也提醒侯爺,夜國就算沒了我夜天祁,也斷然輪不到外戚專權,駙馬爺不安分了,只有死路一條
說完,夜天祁打馬離去,十多騎侍衛隨行,倒是有幾分氣勢。
「爺,要不要屬下派人……」阿四驅馬上前,停頓的地方意思很明顯,而要殺夜天祁,也容易得很。
北辰燁道︰「再等等吧,他還不會回去
「可是他方才明明說……」
「夜闌與席連的事,至少還要拖他幾天夜天祁對皇妹存了什麼心思,可不光是子桑耶那個老狐狸能打听到。
「爺的意思是,夜太子根本不打算讓席將軍去夜國做太子?」阿四愕然,听說小公主夜闌對席連將軍是動真情了,以她那個火爆脾氣,夜天祁真能勸得住?
「不是他想便能制止,夜國誰都可以做王,唯獨夜天祁不行
阿四了然,夜天祁雖然是夜國太子,但實際上是丞相與皇後暗度陳倉生下的偽皇子,夜皇心知肚明,但卻無能為力。
「那爺有何打算?」
北辰燁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但笑不語。
「屬下逾越了阿四恭敬地垂頭跟上主子,揚手讓迎親隊伍跟上。
難得見到主子的笑容,想來迎娶夫人,比什麼都來得重要吧。
只是他有些不解,既然爺深愛著夫人,又為何要將她置于明面上,不但得了個妖女惑國的惡名,還時時被人追殺,也虧得有浮沉殿,不然讓夫人知曉了,想必也要多想吧。
不過這些話他可沒膽子問,席連將軍跟隨主子多年,最得主子心的就是沉默寡言,他常說,主子的命令,只行不問。
快到北辰家宗廟時,阿四就察覺到不太對頭,這邊還沒向爺稟報,他已經策馬揚鞭,飛奔而去。
阿四心里更亂,鮮少見主子失了分寸,難道真是夫人出事了?
追上去時,北辰燁還坐在馬上,只是俊臉緊繃著,整個人都籠罩在一層陰冷之下,目光也陰鷙駭人。
「爺……」身後的迎親隊伍都是定北侯府訓練有素的侍從,此時連大氣也不敢出,阿四作為唯一有點發言權的,不得不硬著頭皮開口。
「言默呢?」北辰燁沉聲問道。
阿四愣了愣,道,「按爺的吩咐,一直都監視著呢
見主子臉色還是沒有緩和,他又吩咐身邊隨從道︰「讓人把言侍衛帶過來
阿四辦事一向嚴謹,昨夜得知言默與清塵郡主私會,他怕出什麼紕漏,今日便安排了他一並跟在迎親隊伍後面,也方便隨時盯著。
不多時,言默便過來了,他原是起了馬的,現在也不敢騎在馬上給北辰燁見禮,因為他有罪。
看著周圍橫七豎八躺著的轎夫侍衛,言默心里更是七上八下,他其實也是迫不得已……
「你可有話說?」北辰燁看起來冷靜極了,只是那聲音如同浸著冰水,短短幾個字,就叫人膽戰心驚。
「爺,屬下知錯,甘願受罰言默跪下,大義凜然的揚起頭,卻沒敢看北辰燁的眼楮。
北辰燁不語,阿四倒先沉不住氣了,「言大哥,你怎麼這麼糊涂啊,還不快說夫人在哪兒,爺也好網開一面
「屬下……」言默還有些遲疑,說了郡主會難過吧。
方才他是趁著郡主和十七太子走遠,方才命人下了毒,帶走的也就洛青嵐一人而已。
其實想想,郡主這麼做是自私了點,但對侯爺也沒多大傷害,畢竟夫人人雖好,卻出身青樓,又已經是個人人唾棄的妖女,和侯爺在一起,只會降低了爺的身份,給定北侯府蒙羞!
「言大哥,你倒是說啊!」阿四心急如焚,一來是為夫人擔心,二來也是替言默捏了把汗,背叛已是大罪,又傷及夫人,侯爺豈會輕饒?
「屬下無話可說
言默跪著,突然橫刀欲自刎。
阿四眼明手快,一枚暗器打落了他手中兵刃,還不待說話,就听北辰燁冷冷的說︰「救他作甚,本侯手下不留無用之人
說完,淡漠的看了眼面色慘白的言默,問阿四道︰「這附近可有歹匪出沒?」
阿四想了想,眼楮一亮,「有!穿過樹林,離這里不遠就有就有一窩山賊,好像叫黑水寨,是個窮凶惡極之徒,不過一向只是在城外荒僻之地打劫商賈,所以官府也不怎麼注意
「派人沉鸞閣尋人,你帶人隨本侯前去黑水寨
北辰燁看似波瀾不驚,但心里早該是驚濤駭浪了,听說黑水寨時,哪里還坐得住,日行千里的良駒蹄下生風,片刻就沒了影。
「你們幾個還愣著干什麼,趕緊跟上!」阿四嚷嚷完,自己卻沒有立刻出發,而是蹲拿走了言默的刀。
「言大哥,你這次是真糊涂了,我猜夫人肯定是在黑水寨了,你且自行離開吧,無論夫人有沒有事,你都做錯了事,也繞不得你,定北侯府,應該也容不下你了
言默苦苦一笑,他自幼是在定北侯府長大的,名符其實的家將,父親當年也是府上的侍衛,效忠老侯爺數十載,而今自己卻落得被逐出侯府,將來黃泉相見,他愧對父親啊!
待到亭外人散盡,徒留下滿地癱軟的死人,言默頹然倒地,他枉活三十余載,竟然背叛侯爺,還被個黃毛丫頭所騙,再活于世,有何意義?
雙手重疊,運起內力,狠狠地拍向面門,鮮艷的血自額頭蔓延而下時,言默感到一陣輕松。
即便是听信了北辰琬的謊言,誤害了這些人枉送性命,他也是該償命的,只希望,年幼的郡主能迷途知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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