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路的柳玉模出一粒細珠子來,只有小指頭大小,發出一層細微的光,照著周邊。
那光,跟螢火蟲差不多,但對一個武林高手來說,這已經足夠了。
首先,氣貫雙眼會增強視力,微光也都變成了大光。
其次,耳力強、腳步穩、反應靈活,听風辨微,隨手丟幾個小石子出去,僅憑落地的聲音就能推斷出邊近的大致環境,而在一般人是無法做到的。
最後是快。
不說唐風這等六隱士教出來的絕世高手,就是蔣綿綿和柳玉那種級別的,也能在瞬間顯出快的優越來。
別人要走半個小時的路,在他們來說,也許用不了幾分鐘就到達了。
上山沒用半小時,進山的時間反而更長,足足趕到近一個時辰。
趕到蛇巫部落的時候,已經是下半夜,月過中天,月亮為高大山峰所阻,已經看不見影子,只有一些星星仍在空中閃爍。
夜風低回,蟲聲唧唧。
在柳玉的帶領下,很快找到了蛇巫部落。
這些房子多是草房,有那麼一兩間木房,也是用巨大的木材圍起來搭起來的,沒有經過特殊加工。門上搭著草簾子。
邊近的一間茅屋漏著昏黃的細光。
柳玉仔細听听,打開草門悄悄潛了進去。
唐風也在听,經他的耳力確認,這間屋里沒人。
走進屋一看,果然沒人。
屋里很亂,一邊放著鋼叉弓箭,一邊堆著獸皮茅草,地面胡亂地丟著一些大大小小的野獸骨頭,角落里盤著一條青蛇。
屋中心的地面上,放著一段木墩子,上面放著一個泥碗,盛著半盞油,點著燈芯,那昏黃的光就是這燈盞發出來的。
柳玉有些納悶,「怎麼沒人。」出了這一家,往另一家去了。
一會兒又從那家出來,進了第三家。
蔣綿綿到處看看,豎著耳朵仔細听了會兒,納悶道,「人呢?」
唐風的注意力一直在她身上,同時也刻意跟在邊近,以為問的是柳玉,低聲道,「他去那邊了。」
蔣綿綿掃了他一眼,同樣低聲道,「我知道。」忽然湊近過來,聲音更低,「你一身武功不弱,必有名師指點,老實告訴我,師傅究竟是誰?」
唐風反問,「那你說當今天下武功第一的當是誰?」
蔣綿綿道,「唐千重。」
唐風暗笑,口上答道,「那在下也不妨實話告訴你,在下正是唐千重老前輩的高足。」
啊!
蔣綿綿眼楮一瞪,要發怒。
生氣快,消氣更快,轉眼換成一張笑臉,「沒騙我?」
唐風從來騙死人不償命的,異常嚴正地道,「我要騙你,是個小畜生!」
他心里想好了,這唐千重既然是蔣綿綿眼中第一的高人,索性就冒充他的弟子,在這個以武為尊的世界,誰的本事高誰就了不起,同理誰的來頭大,所受的尊重也大不相同,他把師傅說厲害點,等于見樹爬牆,搭著師傅沾光,一來可令綿綿美女另眼相看,伺機征服;二來也滿足了自己的虛榮心,感覺形象一下子高大了許多。
他的話,雲小丫當然一個字都不信,當下沖著唐風一擠眼,報以會心的微笑。
蔣綿綿並沒有往深處問,抬腿就往屋多的地方走。
後面人影飛掠,柳玉趕了上來,跟到蔣綿綿身側,「那邊沒有人。」
蔣綿綿在一個四面是屋的地方停下,四邊看看,納悶地道,「人都哪去了?」
柳玉道,「我再去看看。」
蔣綿綿叫住了他,「不要去了,沒人!」
柳玉月兌口道,「你怎麼知道?」
蔣綿綿眼光一掃,停在他的臉上,「我怎麼不知道!」
柳玉一愣,慌忙解釋道,「我是說……」
蔣綿綿打斷他的話,「不用解釋了,你問我怎麼知道的同一時間,就已經傳達了另外一個意思——這事只有你一個人知道的,我怎麼可能知道呢,對不對?」
柳玉臉色大變,「我沒有這意思!」
蔣綿綿道,「我知道你沒有這意思,可是,你總該告訴我,這里的人去哪里了吧?」
柳玉失聲道,「我怎麼知道,我又不是蛇巫部落的人!」
蔣綿綿道,「別怪我沒有提醒你,我剛才並沒有誣陷你是蛇巫部落的人的意思,是你自己又在主動否認,畫蛇添足,這說明了什麼!還有,你帶我們上山的時候那麼熟悉,哪里有塊石頭都了如指掌,只能說明你就是這里的!」
柳玉臉色又變了,忽然伸出一只手,疾如閃電蔣綿綿胸口點來。
他不是不快,而是快得要命。
連唐風都感到以他那種速度和力量,完全可以將蔣綿綿瞬間點翻。
關鍵時刻,他以最快的速度沖了上去,一掌封向柳玉面門。
他快,沒想到有人比他更快,一只嬌弱的小手搶先伸過,一把就抓住了柳玉的手腕。
眨眼之間,柳玉完全變了另外一個人,眼神散亂,臉如死灰,喉節聳動,全身抽搐,雖然張大著嘴,卻已經發不出任何聲音。
就好比羊癲風忽然發作了。
幾乎在同一時間,唐風感覺到蔣綿綿體內好像突然開了一道閘,真氣從閘口猛沖而出,瞬間增強數倍,猛然呆住,驚得瞠目結舌。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變化,他本能地退到雲小丫面前,嚴加防護,以防蔣綿綿對雲小丫下手。
蔣綿綿眼楮一掃,兩道不亮但是無比威嚴的眼光不冷不熱地落在他臉上,「以後注意點,人家不是你師傅,你就最好不要冒充他的高足!」
唐風心中一震,「她怎麼知道我不是唐千重的高足?為什麼又說出這樣奇怪的話來?莫非……莫非……」差點兒就將「莫非你就是他的高足」這句話月兌口說出。
之所以沒有說出,是因為事情突然間又有了新的變化。
先是從遠處傳來一陣密集的鼓聲。
然後那個方向亮了起來。
再後響聲更大了,梆子和鼓聲都敲了起來。
蔣綿綿將柳玉打腋下一夾,仿佛夾著沒有重量的東西似的,往那方向飛快掠去。
直到等她走遠了,雲小丫才推推唐風,「木頭哥哥,你听出來沒有,她好像是唐千重的徒弟。」
唐風故意激她,「你怕了?」
雲小丫道,「我才不怕呢,我是怕……」
唐風道,「怕什麼?」
雲小丫嘻笑道,「怕你沒膽。」
唐風道,「誰說我沒膽呀,她都過去了,我們趕緊跟去吧。」拉著她往那方向走。
雲小丫頓住腳道,「木頭哥哥,我想起一件事來了,當年唐千重曾經帶走蔣百里夫婦的後人,是一個女孩子,極有可能就是這個蔣綿綿。」
女人的心思就是細些,唐風再怎麼想,也沒有想到這一層,經她一點,如同驚醒夢中人,「不錯不錯,她就是唐千重的徒弟,快,快,我們趕緊跟上去。」
雲小丫大感驚訝,「你知道她是誰了,還敢跟去?」
唐風道,「那有什麼,唐千重是唐千雪的親哥,放心吧,她不會對我怎麼樣的?」
雲小丫道,「為什麼?」
唐風道,「以後你自然會知道的,現在趕時間要緊,走吧!」
向前走了一里地,穿過密密的樹林,來到了一個寬大的地坪外,藏進一草蓬後面,扒開草葉觀察。
只見前方燈火通明,一群舉著火把的男女呵呵嘿嘿地吆喝著,還有一群赤胳漢子揚臂打鼓, ,一些婦女和小孩夾雜在過道上,跳的跳唱的唱,聲音雜亂,團團打轉,根本不知道搞什麼。
地坪後面估計是個懸崖,靠崖壁生著一棵盤根錯節的古樹,用巨繩吊著一個女的,頭上腳下,懸在半空中,繩子的另一頭,被兩個大漢抓在手里。
那女的披頭散發,衣服全被剝光,露出潔白如玉的肌膚。
雖然只看到背面,不知道吊的到底是什麼人,唐風還是打心底升起了一種強烈的不安感。
這種不安感,來源于他本身潛能對危險的感知,說到底是一種直覺,雖然不會要命,卻攪得他內心非常難受,感覺告訴她,這個女的好像是他認識的。
跟他相熟的女孩並不是很多,除了雲小丫,那就只有小倩了。
想到小倩,那種感覺更加強烈,唐風心中砰砰亂跳,猛地跳起來,失口叫道,「她是小倩!」躍身而出,飛一般的向前沖去。
那邊響起了一陣排子鼓,大漢開始松動手里的繩子,將吊在樹上的人一節一節往下放。
唐風又氣又急,暴吼一聲,從那群人的頭頂幾個起落趕了過去。
放繩子的兩位大漢看到唐風從天而降,嚇得屁滾尿流,甩開就逃。
繩子一松,綁著的人便飛快地往下墜去,猛地不見了。
眼看繩頭也被扯下去,唐風手急眼快,一把撲過去,死命抓住了繩頭。
場中大亂,婦女小孩尖叫連天,一些蛇巫部落的大漢急紅了眼,拿箭就射。
幸好雲小丫及時趕了過來,寶劍出鞘,手起劍落,隨著一陣血光飛舞,場內立刻擺下了十幾具血淋淋的尸體。
蛇巫部落的人嚇壞了,尖呼亂叫,喊作一團,火把棍棒丟了一地,爭先恐後往外逃去,沒過多久,除下被雲小丫所殺的,一個都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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