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計道,「這正是所有人都不懂的地方,當年孫老頭失蹤之後,很多人以為是他算盡了六件事,已經死了,只是不知道死在哪里而已,誰知事隔一百多年,他又回龍城來了,並且放出口風說要在四月十三日的子夜時分,在孫家天機台上,當著天下英雄的面再算一次,而且推算的還是天碑林那個傳說,你說,听到這麼天大的消息,天下英雄能不聞訊而來嗎?」
唐風愕然,「原來如此。」心中卻暗暗想道,「這麼天大的消息,也不知道會引來多少高手,到時只怕整個龍城都要擠爆。」又想,「孫老頭沒有死已是奇事,還放出這樣的口風,會不會又是什麼天大的陰謀?不論如何,今天晚上我也得混入孫家去看個究竟,看看到底是有人在冒充兩百年前的孫老頭,還是孫老頭真的活了兩百多歲再作定論。」
裊裊問道,「那他放出口風有多久了?」
伙計道,「據說是初四放出的,已經在六天了。」
這六天,恰恰是唐風在天碑林練功的六天。
裊裊道,「這麼大的消息,六天時間,只怕已風傳天下,各路高手都有可能趕到龍城來了。」
伙計道,「正是,現在來的還是近處的,到那時候遠的來了,不光我們留客樓,就是那些平常客源極小的小酒館都會擠滿呢。」
唐風心中驚異,看看三位美女都面露迷茫之色,料知她們也動了大疑,只是沒有過分表露出來而已。
吃完飯,出了酒樓,沿街走著,雲小丫迫不及待地問起來,「木頭哥哥,我們是不是去一趟孫家?」
唐風想想,「也好,先去看個明白。」
向人打听孫家在哪,說是出了街,沿路一直走下去,走過三四里地,遠遠看到有個石台子,那後面就是孫家了。
這龍城,也有河,兩條支流在龍城外面匯合,灌入一個大湖之中,又從湖的另一頭瀉口而出,流成一條水質極清的河流,向南流去。
算來,武林城那邊的河是從城中經過,而龍城這邊是打城外流走。
武林城那邊的河與湖名字都很響,分別叫做春水河和天照湖,是武斗大陸的兩處勝景,這邊的河只是搭著佔了龍城的光,都帶有龍字而已,分別叫做龍河龍湖,普普通通。
春水河有水蓮河鮮,龍河有水草螃蟹。
天照湖水清如天,龍湖水低于地。
天照湖附近有望湖樓、天衣觀、白雲山莊,更有林雷、司空騰、陳沖等馳名江湖的大俠醫尊,他們的住所自然寬敞明亮樓顯牆高,龍湖這邊住的多是漁戶,不寬也不明,有茅屋住就可以了。
武林城有專做商貿的武林街,集中了天下商戶,要什麼都能買到,龍城只有做小生意的,混雜在幾條面積稍寬的街上,而且多是本地人。
但這些並沒有影響到人們對孫老頭的渴望,听得孫老頭回家的風聲後,很多人已經快馬加鞭趕了過來,一些急于見到孫老頭本人的,已經爭著來到孫家大門外,奇怪的是孫家大門緊閉,門口右前的天機台上,傲然站著一位少女,目不視,耳不聞,不言而威,不語而寒,不管是誰,只要見了她就會莫名其妙地打心底升起一股寒氣,膽大的都變得膽小,膽小的更不用說。
人們見這少女是從來沒有見過的,都感到無比震驚,附近一些樸實的老百姓難免有些擔心︰會不會掉下來呀?咦,天機台這麼高,她是怎麼上去的?
這天機台不高不矮,至少下有十幾丈,下面大,上面小,全是由青一色四方石頭砌成的,又圓又高,從地到頂,期間收了九次腰,每次收腰之後又鼓突出來,一共鼓出九個鼓,每個鼓出的鼓,就像一個巨大的珠子,連在一起就好似一串巨大的、倒插在地上的冰糖葫蘆,第九個珠子以上,收刀封頂,砌成平台,寬度不過數尺,名叫天機台,有窺破天機之意。
說到這天機台,竟也是有來歷的,原來自打兩百年孫家出現了孫老頭這等具有預言能力的奇人,預言號山巨蟒吃人案之後,天下群雄為誅巨蟒雖然損失慘重,但沒有忘記孫家大恩,尤其是號山周邊村落,經過統一商量,請出當時最著名的砌匠,砌下了這麼一個石台,在武斗大陸,「七」是至變之數,而「九」是至尊之數,一連九鼓,暗中蘊有對孫老頭的尊敬和景仰之意,謂其預言之術至高無上,無人超越。
事實證明,在他以前,沒有出現過這樣的事,在他以後眼看過去了兩百多年,這樣的人也還是沒有出生,這個「九」數確實當之無愧。
唐風來的時候,大門之前遠遠圍了許多人,正在指著天機台上的少女議論紛紛。
有後來的不懂,問先來的道,「大哥,那天機台上的少女是誰呀,看她一眼,我怎麼就感到全身冷冰冰的?」
有人答道,「不知姓名。」
又問,「你們這麼多人留在此處,為什麼不過去,也不進院子?」
有人答道,「進院?你有幾個腦袋?你沒看到那天機台牆上貼的通告嗎?」
「通告?什麼通告?」
「殺人的通告,你自己去看看不就行了。」
這席話正好被唐風听到,雖然離得天機台還遠,仍然忍不住抬頭面向天機台,鎖定眼神仔細看了一看,這一看卻讓他大吃一驚,這台上站的不是別人,正是不久前在雨花亭撒氣殺人,一舉殺了驚虹裂老頭及巨無霸、斷血魂、梅陰風三個絕頂高手的冷面少女。
當時他還不知道驚虹裂老頭是誰,後來遇上雲小丫,抽空跟雲小丫打听才知道,帶驚虹裂的老頭名叫薛驚虹,與巨無霸、斷血魂、梅陰風是昔年陰陽魔教出來的四大弟子,同為邪門頂尖高手,合四人之力幾乎天下無敵,後來陰陽魔因強暴了兩名天衣觀女弟子,結果惹怒了天衣觀主林雷,與唐門當家人唐千雪聯合放出花紅,遍請天下高手誅殺陰陽魔,陰陽魔杜龍終究還不是天下群雄對手,從此銷聲匿跡十幾年,便是今天,也沒有听到復出江湖的消息。
這薛驚虹、巨無霸、斷血魂、梅陰風之流馳名黑道,就算武功比不得唐千雪、林雷之輩,卻也是些人見人怕鬼見鬼愁的大魔頭,一般高手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沒想到被冷面少女一圈劍氣就殺死了,這件事若非唐風親眼所見,說什麼都不會相信。
那時候他就有個直覺,這冷面少女的武功已經達到了無人能及的地步,不管是蔣綿綿雲小丫,還是唐千雪唐千重,真要跟她比起來,恐怕個個都不行,如今突然在這里再度見到,不感到驚訝簡直是不可能的。
她站在台上,下面卻貼了告示,顯然有為孫家護法護院之意。
就算護法護院,一般情況也不必站在如此突出的位置,如今她既然站在這里,那意思就更明顯了,很明確地告訴你,一切都按通告上的去做,否則後果自負。
唐風又驚又奇,便帶了雲小丫和兩個小女奴,壯膽到天機台下去看那告示。
只見牆上白紙黑字地貼著一張通告,寫得清清楚楚︰「但凡來訪者,須到四月十三日晚上,在這之前,若非孫夢空主動相邀,非孫家人而私自入院者,殺無赦!神入殺神,鬼入殺鬼,天下英雄,同一道理!另,任何來者天色入幕之前必須離開此地,否則同樣殺無赦!」
寥寥數言,殺氣入微,沒有任何許名和日期,卻透著一股子說不出來陰冷恐怖,直刺骨底,雲小丫打了個冷顫,「木頭哥哥,這台上的女子到底是誰呀,好重的殺氣!」
唐風搖頭,「我也不知道。」
裊裊好奇道,「主人,她為什麼不讓別人進院?」
唐風道,「也許是不想讓人過早的打擾孫老頭吧,這孫夢空,如果我說得沒錯的話,應該就是孫老頭了。」
裊裊道,「我也感覺到她好冷,好像是一個很厲害很厲害很厲害的冷面殺手。」
婷婷接口道,「什麼好像,分明就是,你沒感受到她那一身殺氣殺意嗎,給人的感覺就好比,當她想殺一個人的時候,那個人實際上已經死了,拔刀刺出去只是為了完成某個過程,這般厲害的人物,放眼天地間,除了主人,只怕再沒有人會是她的對手了。」
听到這句話,唐風心中大吃一驚。
婷婷的意思其實很簡單,這個冷面殺手天下無敵,但是前提是建立在主人沒有出手的條件下,換句話道,她的主人比這冷面殺手還要厲害不少。而現在被裊裊婷婷同樣稱之主人的他,根本是個冒牌的,武功再高再狠,也絕對不可能高過冷面少女,當然更不是裊裊婷婷口中那個真正主人的對手,他現在越是這麼騙著裊裊婷婷四處逛蕩,日後豈非越是得罪了她們真正的主人,死得也越早?
不行,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必須得想個法子盡快擺月兌裊裊婷婷才是。
當然,這也有個前提,不能讓後者覺察到他是假的,要不然,這裊裊婷婷一發火,他也休想躲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