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形態的妖精抬起頭。他的長發與毛色一樣淺黃,狼狽的披散,綠色的眼眸有著細長的瞳仁,冰涼的毫無善意。真是相當不友好的眼神。
封河完全不介意大變身地把毛巾甩在妖精頭上給他擦干水漬。「不要太固執啊,不想淋雨的話就留在這里。」
他蜷起身體,應該是月復部有很嚴重的創傷,他抽搐著側躺,左手緊捂著左月復,終于仔細打量了這個女孩子——
應該只是十四五歲的年紀,身高不足一米六,很瘦小,而且還是……人類。「你看得見?」
「是呢,是遺傳的吧。」她給妖精擦干身體。
玄鏡將妖精抱起來,橫放在沙發上,但是沙發顯小了,妖精的小腿伸出了沙發的另一側。「咦。」她有些意外,玄鏡躺在沙發上是正好的,那麼這妖精肯定比玄鏡還要高……
「就放在床上吧,玄。」她把床上被子撩開,鋪上一層毛毯。
玄鏡有些不愉快的神色,但並沒有說話。他把受傷的妖精抱到床上,默默退下,隱去身形。
妖精的呼吸逐漸緩和,充血的雙眼眯成一條縫。左手依然緊捂著月復部,尖利的指甲在皮膚上劃出血痕。
「別撓,把手挪開。」她站在床邊。
「不用你管。」妖精將眼睜大,語氣相當暴躁的排斥。
她把手貼在傷口四周,皮膚異常的燙手。
「把手挪開,給我看看。」她很平靜的再重復一遍,「很痛是吧?你也知道這會致命——」
妖精死死的盯著封河,許久,終于閉上眼,挪開左手放在床上,全身肌肉放松下來,將傷口給她看。
左月復上有一道上下走向一分米的裂口,曾有一把刀捅入他的月復部。重要的不是傷口而是傷口邊緣密布的咒文。
可以證實了,如果他沒有做出過分的事,人類也不會用這種過分的手段讓他受咒文的折磨。受符咒影響的傷口無法愈合並且會不斷被灼燒。
但她沒有問這妖精到底做了什麼。「不用擔心,很快可以恢復。」她輕念一聲,右手指尖在傷口四周畫出一個圓,輕輕撫模著灼熱的皮膚,「別用手撓它。」
他漸漸感覺不到疼痛,昏沉的失去知覺時,右手還緊緊攥著那顆白珠——
是個好天氣。
她的嘴里還叼著半片面包,一面將自行車推出屋子。
太陽還很低的懸掛在地平線上,如果能早些趕到學校,或許還能看到是哪個腦子有坑的家伙往她抽屜里扔玫瑰。今天會是上演浸上藍墨水扮演藍色妖姬嗎?
行道樹上還沾著昨晚大雨後的水珠。自行車和她的影子投在水坑上,自行車的影子逐漸拉長,她沒回頭,只是溫和的笑一聲︰〞玄啊,想說什麼就說出來吧,連外公也說你的沉默相當讓人無法忍受呢。〞
玄鏡曾經是外公洛英秋最疼愛的妖精。在洛英秋過世前,他遣散了所有低階的妖精,把所有中階的妖精送給了孫子洛焱,卻把跟隨他幾十年的高階妖精玄鏡托付給了外孫女易封河。
似乎這件事還讓洛焱很不滿呢,原來一心期待著繼承到玄鏡,得到的卻是一堆不成氣候的中階。那時所有的人以為玄鏡將屬于洛焱,這個天才少年將繼承爺爺的一切,成為更偉大的妖師。
很多時候封河也在想,玄鏡有沒有發表過意見呢?玄鏡是否真是情願跟隨自己,或者僅僅是遵守了外公的命令?
他回復︰〞我想說的你清楚。〞
〞那家伙啊……〞她無法回頭看,很平靜的說,〞謝謝你關心呢,我只是……想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