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晶淡笑一聲說︰「他也有辦得快的時候,下面各個分公司暗地里都流傳著四個快︰請他吃飯表態快,給他送禮承諾快,塞他紅包辦得快,女人找他笑得快。」
曉曉禁不住笑了︰「啊?順口溜都幫他編出來了?這個人看來真的不行。」
趙晶晶卻沒有笑︰「可是他在上面還是很紅啊,這次年終總結,他竟然被市政府評為優秀企業管理工作者。」
「是嗎?」曉曉不解地問,「這是根據什麼評的呀?」
「誰知道?」趙晶晶說,「我是昨天從報紙上看見的。二十個被表彰的名單中,赫然寫著林宏亮的名字。」
「那姜董呢?」曉曉無法理解,「這正直的人怎麼反倒沒被評上啊?」
趙晶晶說︰「一個單位只能一個,有了他,當然就不會再有姜董。」
曉曉不吱聲了,她考慮來考慮去,最後還是忍住了沒有把第二事說出來。一是茅校長沒有得逞,比林總要文明一些,以後她還是有辦法對付他的。二是說出來反而不好,倒要讓晶晶擔驚受怕,多一個心事,影響工作。
但經過考慮,她還是決定讓他一起去找一下林總。除了規避林總性侵害的風險外,也在表面上感謝他一下,討好他一下,或者說迷惑他一下,讓他在得不到她承諾的情況下,不要給他們小夫妻倆穿小鞋,在他們升遷之途上設置障礙。
所以她沉默了一會,再一次請求丈夫說︰「晶晶,你就陪我一起到他家里去一下嘛,順便給他送個禮,好不好?」
「給他送禮?」趙晶晶驚訝地看著嬌妻說,「你瘋啦?我不找他算帳,已經便宜了他,還要給他送禮?!」
曉曉耐心地說︰「我們都還在他的掌控之中,要有所出息,還跳不過他的手掌心。我們兩人得到提拔,一個也沒有給他送過答謝禮。就是我們最後都是姜董提議的,要是他堅決反對,也提不成啊。我听說,集團公司里有些大事,包括提拔干部,是他們七人領導班舉手表決的。而七人中,四個人是林總的人。」
趙晶晶說︰「這一點倒是真的。姜董來公司坐鎮後,林總表面上放了一些權下來,實際操作者卻都是他的人,所以姜董有時也力不從心,或者說是敵不過林總。我听說,姜董已經跟他翻過一次臉,但林總依然陽奉陰違,我行我素。唉,他們兩個人真的可以說是一種正義與邪惡的較量,最後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所以,我們還得去找一下林總,表面上討好一下他。」曉曉說,「這也是一種為官之道嘛,你要馳騁官場,就得學會這一套。」
趙晶晶堅決地說︰「我是不會給他去送禮的,除了工作上的事,我見到他給他一個面子外,其余的,我是不可能再給他笑臉看的,再給他好話的,哼,哪怕我不當這個副總經理。」
「你這樣倔,以後能再有希望升遷嗎?」曉曉苦口婆心地說,「俗話說,宰相肚里能撐船,你就不能暫時忍一忍?以屈求伸的道理你懂不懂?早知道你這樣,我索性不告訴你這些,倒反而好。」
趙晶晶瞪著妻子說︰「反正我是不會給他去送禮的,我要憑自己的真本事吃飯。我勸你也不要去找他,這種辦班的事,是校長的職責,你去算什麼啊?真不知你是怎麼想的?往‘虎口’里撞啊?」
曉曉不吱聲了,但心里並不同意丈夫的意見。盡管說服不了他,但她也不能听他的。這個愣頭青,這種耿直的性格說不定以後還會吃虧的。曉曉也有自己的想法和個性,丈夫不陪她去,她決定一個人去。哼,還是先得瞞著他,等辦成事了才告訴他。
但曉曉也知道,這次孤身去闖‘虎口’,必須講究策略,否則肯定有危險。千萬不能先給林總打電話,要突然闖到他辦公室里去,讓他來不及準備。然後給他來個公事公辦,最好里面有別的人,那她就可以當著別人的面,說一說辦這種班的好處和開辦的緊迫感。這樣,也許效果會更好。要是姜董在的話,再去跟他說一遍。這個青天大老爺一過問,事情就好辦多了。可是他太忙了,集團公司有多少發展方面的大事?他能顧得上這些小事嗎?
于是,曉曉就開始按照自己的設想行動了。星期一上午,她先給茅校長打電話說了一聲,就直接去紅陽集團找林總。來到公司,老同事們都認識她,她就見一個打一個招呼。
「啊,聶主任,今天怎麼有空到這里來啊?」老同事們見到她,也都這樣熱情地招呼她,有的還停下來跟她說幾句話。
她就實話實說︰「我為學校辦班的事,來找一下林總。」
走進集團公司大門後,她一路招呼到自己原來的辦公室。吳儀隆見他進去,眼楮銳亮,驚喜不已︰「哎唷,聶主任,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
曉曉只笑不答。其它幾個秘也紛紛站起來跟她說話︰「聶主任,好想你啊?」洪秘還是親熱地叫她名字︰「聶曉曉,你更加漂亮了嘛,你的寶寶可好?」
「很好。我在那里也想你們哪。」曉曉笑得臉若桃花,一個個回答著他們的問題,然後才說,「我來找林總,為學校辦班的事催一催他。」
「林總?」洪秘說,「林總好象跟姜董他們一起出國考察了吧?」
「哦?」曉曉失望地「哦了一聲,又寒暄了幾句,就與老同事們告別出來,急匆匆乘車往學校里趕。
以後她就通過洪秘的關系,問林總的消息。等了半個多月,才等到他回來。那天她從洪秘那里知道後,再次突然闖過去,林總卻去了下面一個分公司檢查工作。曉曉又撲了個空,感慨地想,嗯,這辦事是夠難的,怪不得茅校長大嘆苦經了。唉,不走後門,就連公事都這麼難辦,這跟古代一些貪官污吏的辦事作風有什麼兩樣?
曉曉只得另想辦法。她也覺得一直這樣到單位里去找林總,會引起別人的誤會。不能再這樣直接去找他了,他就想起了嚴小松。對,何不利用一下他呢?到他家里去,就說是去家訪,反映一下他兒子在學校里的情況。順便說一下辦班的事,效果可能會好多了。
那要不要買禮品去呢?唉,空手去吧,不象話,也對自己和晶晶的前途不利。拿了禮物去吧,讓嚴小松看見,什麼形象和影響啊?
她想來想去,決定先問一下嚴小松的家庭住址,探听一下情況再說。于是,等到星期六上大課,她把嚴小松叫到辦公室里問︰「嚴小松,這幾天,你爸爸媽媽都在家里吧?」
「在的。」嚴小松有些害怕地看著她說,「聶老師,你是不是要去家訪?」
「對,我想到你家里去家訪一下。」曉曉說,「你家住在哪里?」
嚴小松垂下頭不肯說。曉曉看著他說︰「你害怕我去家訪?」
嚴小松以為老師要去反映他暗戀的事,嚇得什麼似地︰「聶老師,你不要去告訴我爸爸媽媽好嗎?他們知道了,會生氣的。」
曉曉笑著說︰「我不會說這個的,我是為學校里辦班的事,去找你爸催一下,順利認識一下你們的家。」
嚴小松這才松了一口氣,高興地說︰「那好,我家住在豪江新村8號樓608室。」
曉曉記下後說︰「嚴小松,你回去先幫我跟你爸說一聲,就說學校里那個辦班的報告,他能不能快一點批下來?過幾天,我再去你家問一下。」
「好的。」嚴小松興高采烈地說,「聶老師,這個沒問題。我爸有時也听我的。真的,單位里有些事,我們給他參謀一下,他經常會采納的。」
曉曉笑了。嗯,這個主意好。既能提高辦事效率,又能規避風險,還能拉一下關系,真的是個一舉多得的好辦法。
那麼,到底要不要買禮品去呢?曉曉又犯難了,買的話,買什麼好呢?這送禮的錢學校又不能報銷。
茅校長好象很廉潔,連為學校辦事的禮品錢都自己掏。唉,他品質是好的,卻也有些。不過還好,他沒有象林總那樣瘋狂,我就不怕他。
曉曉經過充分的準備以後,這天晚上在家里吃過晚飯,就嚴裝素裹,跟媽說了一聲,拿了那份禮品打的去林總家。
她想來想去,最後還是瞞著晶晶,化五千元錢,到拍賣品公司去買了一幅字畫。她覺得自己作為他兒子的一個老師,不能跟一般人一樣,俗氣地送些吃的用的。嚴小松不是說了嗎?他們家這些東西都送得吃不完用不完,你再送這些東西,就等于白送。更不能送錢,那就是行賄,就是半相的跑官買官。要是以後他東窗事發,你送錢的話,也有被查出來的危險。
就要送些有意思也有紀念意義的東西。所以她挑來選去,買了一幅有勸喻意思的法和一幅有勵志意義的畫。她覺得這份禮品,既能給林總一個無聲的勸誡,又顯示自己與眾不同的品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