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侑美看向楚司言卻沒有伸出手。愛睍蓴璩
反而是她身邊的左川澤上前一步,握住了楚司言的手。「初次見面,楚先生。」
楚司言倒是沒有在意。片刻的相觸之後,抽了手看向夏侑美的視線倒是收斂了很多。倒是左川澤的神情有些怪異。
夏侑美回頭看了他一眼,卻接到他微微搖頭的暗示。
氣氛有那麼一瞬間的停滯和尷尬旒。
「夏夏,你們這是去哪里?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吃午餐?」最終,還是溫子淵打破了沉默。
「不必了。」夏侑美沒有猶豫的就拒絕了他。「我們還有其他的事情。」然後她頓了頓,看向溫子淵。「溫醫生,你說的我母親的事情……如果方便的話,等空閑了,可以跟我說一下具體的情況嗎?」
然後,不等溫子淵回答,旁邊的楚司言就開了口。「不必等有空了。今天就可以跟你談這件事。哦」
夏侑美愣了愣,抬起頭來,目光重新看向楚司言。然後她微微一怔,回過頭去看左川澤。
然後,就被左川澤扣住了手掌。「既然楚先生已經這麼說了,我想,我們倒沒有什麼好拒絕的。」左川澤這麼說著,回頭看向夏侑美。「不如,就跟他們一起去吧。」
「可是……」夏侑美張了張口,想要說什麼,被左川澤輕輕的握了握手心。「沒關系。而且媽媽的事情也很重要。」
Seven-Eleven是舊金山最大的一間酒吧。
隔絕了外面的陽光。酒吧里就像是吸血鬼的墓穴一樣。只是在黑暗中閃出高熱的色彩繽紛的光。
如果不是早就知道,夏侑美真的是無法想象,身為醫生的話,他們是如何這麼快速的適應這種明顯看上去滿是腐敗氣息的生活的。特別是身為醫生的溫子淵,在北城還開了一間酒吧。
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的。楚司言故意落後的幾步,走在夏侑美的前面。而溫子淵則是在前面引路。
左川澤的手揣在兜里,看似是沒什麼異樣。但是卻執拗地堅決跟在夏侑美的身側,絕不邁開他的長腿多跨一步。夏侑美回頭看看左川澤,發現他含笑的目光,嘴角微微的揚起,心里蕩起了一陣安心。
他們去的是一個大包廂,隔絕了外面喧鬧的舞曲和不斷有人上前來邀舞的打擾。
俊男靚女的組合,讓他們在從酒吧走往包廂的時候,成為了一道靚麗的風景。在滿是金發碧眼的國家里,突然出現了如墨的發色,帶著東方人特有的氣質和溫和,足以讓別人的視線多多的在身上停留幾秒。
不過,他們倒是誰也沒有被這外部的氣氛所分心。很快的進了包廂,並且坐了下來。
楚司言一點兒要拐彎抹角的意思也沒有。他看著夏侑美,直截了當的說道。「經過我們的研究,建議你的母親轉院治療。」
夏侑美的目光落在他的臉上,「轉院?」然後,她看向溫子淵。「溫醫生,為什麼?」
溫子淵示意夏侑美不要這麼緊張。「其實是好事。現在舊金山這邊成立了一家醫院,正是為了救治像你母親這種情況的病人。而且,因為你母親的癥狀,最近已經有了明顯好轉。這對我們而言,是從來沒有踫到過的事情。能夠在三年時間里,身體機能越來越好的特例。所以,楚先生也對我講了這件事。原本我是想回去之後跟你商量,沒想到在這里就遇到了你。」
左川澤拍了拍夏侑美的手背,然後看向溫子淵問道。「非要轉院不可嗎?」
「當然不是。」溫子淵搖了搖頭。「只是,這件事在我看來,會對病人更好罷了。當然,最終的決定權還是在夏夏的手里。」然後溫子淵加了一句。「因為是特殊的治療對象,所以,舊金山的醫院這邊,也考慮了,如果夏夏同意轉院的話,會減免一切的醫療費用。」
「我想知道,我媽媽她醒來的機率有多大。」夏侑美的眉輕輕的蹙了蹙。「溫醫生,你能告訴我嗎?」
「從現在看來,機率非常的高。」在溫子淵說話以前,楚司言就搶在他前面開了口。「而且,她會恢復的很好。如果沒有特殊情況,我想,她會醒過來,並且會看到她有這麼好的一位女兒。」
楚司言的這話听上去有些奇怪。這讓左川澤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
然後,左川澤微微眯起了眼楮。「還沒有請教,楚先生在哪里高就。」
楚司言額前的劉海掉落下幾根,掩住了他的眼楮。然後就見他微微一笑。「我還沒有自我介紹。在下楚司言,目前就職在子淵剛剛說的那家舊金山的醫院里。」
在听到楚司言說他自己名字的時候,左川澤和夏侑美的表情突然有點驚訝。他們對視了一眼,看向楚司言的目光有些復雜。然後,就見左川澤輕笑了一聲。「看樣子我們跟楚先生果然有緣。楚先生的名字跟我們的一位好朋友可是一樣的呢。」
「是麼。」楚司言顯然也有些沒有想到。「既然是這樣的話,還請考慮一下我們的建議。當然,我們是完全站在病人的角度來講。畢竟,舊金山這邊的醫療條件,是非常不錯的。」
「讓我考慮一下。」夏侑美想了想之後,最終還是這麼說。
當然楚司言和溫子淵也不會這麼快就讓夏侑美做什麼決定。自然她這麼說了,也就點頭同意。
之後,夏侑美和左川澤並沒有多在酒吧停留,而是很快就離開了。
一路上左川澤都沒有怎麼說話。回到酒店之後,夏侑美看著他沉默的側臉,微微皺了皺眉。「有哪里不對嗎?」
左川澤點了點頭。「他看上去不像是個醫生。」左川澤這麼說著,回想了一下楚司言的表現。「反而看上去很像是……常年握槍的人。」
夏侑美微微的凝眉。她其實也感覺楚司言不太像醫生。只是,那種異樣熟悉的感覺,讓她更加的有些模不著頭腦。
「寶貝兒,我有個建議。」左川澤抬起眼楮看向了夏侑美,然後伸出手。夏侑美看向他手的方向,將自己的手掌遞過去,跟他的相握住。「什麼,你說。」
「把媽媽從醫院里接出來吧。我知道你不甘心。可是,在我看來,溫子淵也不像是個醫生。也許你認為我太神經緊張,但是,我並不認為把媽媽交給他來治療,會是一個好的選擇。」左川澤皺起了眉。「這幾年媽媽雖然病情沒有變壞,但是也沒有明顯的好轉不是嗎?」
左川澤看著夏侑美的眼楮,這麼說著。「如果不是他在拖延時間的話,那就是一直都在給你希望。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是對溫子淵放心不下來。把媽媽接出來。我去拜托爺爺,讓他找最好的醫生來給媽媽治療,如果在家里的話,至少會更加放心,不是嗎?」
不得不說,左川澤的話,確實動搖了夏侑美的心。
雖然溫子淵總是說,媽媽的情況很好,正在恢復之中。可是,他們卻根本沒有看到她醒過來,或者是有要醒過來的意思。
左川澤這麼說了以後,夏侑美不禁也開始認真考慮他所說的話了。畢竟,組織給與的保護,並不能說是永久的。可是,如果是回家的話……夏侑美想到了那個她才去了沒多久,可已經從心里接受了的家。慢慢的點了點頭。「好。我們把媽媽接回家。」
左川澤顯然很高興。他很高興夏侑美做出這樣的選擇,也很高興她能夠這麼全心全意的相信著他。「我這就聯系阿歡,這件事讓她去辦。」
然後,左川澤傾身吻了吻夏侑美的鬢角,就去聯絡左輕歡了。
夏侑美看著左川澤去打電.話的背影,心底涌動著的並不僅僅是感動。她走過去,從背後緩緩地伸出手,抱住左川澤。輕聲地說道。「我愛你。」
左川澤的身體有些僵在了那里。
這是夏侑美第一次親口說這句話。也是左川澤第一次從她的口中,听到這句話。
沒有多余的言語,只這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就讓左川澤忍不住顫抖了他的手。他的手從不抖。因為他要端好手里的槍,讓子彈穿透每一個敵人的心髒或者是腦門。可是這一刻,他居然抖得,自己都認為,就算是十米遠的靶子,他也一定會月兌靶的地步了。
夏侑美似乎並沒有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而是輕輕的抱著左川澤,將自己的臉貼在他的後背上,感受著從他的身體透過衣服的布料傳來的溫暖。那麼溫暖,那麼安心。舒服的簡直讓她都不想要放開手。
左川澤轉過身來,終于將雙手禁錮在夏侑美的肩膀上時,同樣感覺到了她的輕顫。還有,她小聲的嗚咽。
「所以……可以跟我在一起嗎?可以一直跟我在一起嗎?不離開我,不和我分開,可以嗎?」不想再一個人孤零零的在空蕩的房子里度過日夜,不想再一個人孤單單的度過每一個生日,不想半夜從噩夢中醒來,夢到爸爸,夢到媽媽,夢到隊長,夢到一切離開了自己的人……
所以,可以跟我在一起嗎?不管是北城,中東,天涯海角……都一直在一起嗎?
左川澤沒有說話,他一遍一遍地親吻著夏侑美的發頂。只有他知道,對于把事情悶在心里的夏侑美而言,能夠說出這些話來,究竟有多困難。這不僅僅是代表,她對他敞開了心扉。
其實,最讓左川澤意外和感動的,並不是夏侑美說愛他。而是,她會在他的面前,用那麼顫抖的聲音問著,你願意,跟我在一起嗎?這代表了什麼含義,也許在別人看來根本微不足道。可在左川澤看來,這是她所能做到的,最大的極限。
一個堅強的人,很容易會在你面前展露出堅強的一面,可是,她去會把自己軟弱的內心層層包裹,藏到你看不到找不到的地方,即便是千瘡百孔。
可是,當她肯將自己最軟弱的一面在你面前展露出來的時候。只能說明,她愛慘了你。不僅僅是愛,那是信任還有依賴。左川澤已經等了太久太久。他以為,自己還要等更久的時間。可是,這個以外的驚喜,卻在他以為的這個時候,突然之間降臨了。
怎麼可以這麼愛。為什麼可以這麼愛。
夏侑美收緊了一直勒緊了左川澤腰的胳膊,將自己的臉埋在他的胸前,讓眼淚肆意的流。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哭。只是似乎這麼哭出來,能夠讓她覺得舒服一些。能夠心里不那麼緊繃的難受。似乎從此,她就能夠有這個溫暖的懷抱可以依靠,可以依賴一樣。
左川澤的身上,帶著淡淡的煙草的氣息。
其實夏侑美並不怎麼喜歡別人抽煙。甚至可以說是厭惡。那些討厭的尼古丁油膩而揮之不去的氣息,比起可以麻痹人神經的酒精而言,更像是讓人無法戒掉,容易成癮的毒。
可是,她卻眷戀左川澤身上清清淡淡的煙草的味道。
每當她被左川澤抱在懷里的時候,總是會被這種氣息所圍繞。然後,周圍都會變得溫暖,伴隨著這樣的味道,她就會感覺到自己不再是一個人,而會同樣踏足進左川澤冷靜而平定的世界,無法撼動。
左川澤輕輕的順著夏侑美的背。然後在她的情緒慢慢平定下來的時候,無奈的嘆息。聲音里勾了幾絲一如既往欠揍的流氓氣質。「小家伙,昨天才剛剛做過,今天又來勾.引我嗎?雖然現在有正事兒需要做,但是我絲毫也不介意,在做正事之前,先把你收拾掉。」
雖然是嘴里說著欠扁的話,但是他還是伸出手,慢慢的擦去夏侑美眼睫毛上掛著的亮晶晶的淚珠。
「為什麼不回答我?」夏侑美的鼻尖紅彤彤的。她看向左川澤,微微的皺眉,臉上是些許委屈的表情。剛剛她明明那麼認真的詢問。可是,為什麼他不回答。難道他不願意嗎?可是,為什麼不願意呢?
「胡思亂想什麼。」左川澤似乎是在一瞬間看透了夏侑美一樣。他伸出手,在她的額頭上輕輕的敲了一下。然後用力的揉了揉她的頭發。「剛剛不回答你,是怕你哭的太厲害,忽略掉我說的話,現在你听好了。」左川澤拉起夏侑美的手,在她的手背上輕輕的親吻著。「有些話只能說一遍。不是對你說一遍,而是這一輩子只能說一遍。不是我吝嗇,而是我認為,這些話一旦重復,就沒有了它的價值和意義。」左川澤在說這話的時候,一直深深的看向夏侑美的眼楮。
「我曾經想過,也許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再結婚,我這一輩子都不可能找到一個我深愛著,又能如此深愛我的人相伴一生。作為軍人,我明白自己的責任和使命。堂堂男兒七尺之軀,必當頂天立地。我在沙場馳騁闖蕩,自然不可能讓我的女人在家里為我擔驚受怕。說不定哪一天,她將徹底的失去我,成為烈士的遺孀,而從此葬送自己的一生,也將不會有再嫁的機會。作為男人我不能這樣自私,僅僅為了想要一個家,而毀了一個女人。男人在世,就要先講忠義二字,既已將性命許國,就必然再難許卿。我一直這樣以為。侑美,直到遇見了你。對我而言,你簡直就像是一個奇跡。生命的火種,在我見到你的時候,降臨在我的荒原里。」左川澤想,大概這輩子,他都不能再說出比這更肉麻的情話了。可是現在,他卻甘之如飴。
即便是肉麻,那又能怎麼樣。這些話,這一輩子他也就只會說這一次。而這一次,他只是想將自己的所有想法統統都告訴她,告訴眼前這個他認定了,愛定了的女人。告訴她,他愛她。告訴她,他要她。
「在遇見你以前,我從沒想過,有朝一日,我會跟我最愛的人一起上戰場。侑美,我慶幸著你跟我有著同樣的信念,有著同樣的理想。你這麼的漂亮,這麼耀眼,簡直讓我在看到的時候移不開目光。你問我願不願意跟你一起,願不願意跟你一直在一起不分開。其實,這話不應該是你問我。而是應該我問你才對。」左川澤的手掌貼著夏侑美的臉頰。
她的臉頰上微濕。眼淚滑落在臉頰上,落在左川澤的手心里。被他掌心的溫度暖化,貼合在夏侑美的臉頰上,一片溫暖的濕濡。「現在想想,我簡直不能明白,為什麼當初我會有自己度過一生的想法。如今想起,往往我能想到的總會是,如果我不能跟你在一起的話,我將會有多麼的遺憾。如果,我沒有遇到你,沒有愛上你的話,現在的我是不是還是孤單影只的一個人。侑美,其實不應該你來問我那樣的問題。」左川澤彎下腰去,嘴唇輕輕的貼上夏侑美的眼瞼。
眼淚咸濕的感覺染上了左川澤的唇。可是他卻嘗到了甜絲絲的感覺。他的唇畔離開她的眼眸,凝望著那一潭如同碧水一樣平靜而深邃的眸,輕輕的開口。
「願意跟我在一起嗎?從今以後,十年,二十年,一直到老去死去,也一直跟我在一起。願意跟我一起走嗎?不管是北城,哪個城市,哪怕是天涯海角,都跟我絕不分開。侑美,願意從此以後,留在我的身邊嗎?」
夏侑美的眼淚越流越洶涌。她沉默著點著頭,可是表情卻已經被哭泣給沖的一塌糊涂。
難得的狼狽。
夏侑美拉著左川澤的袖子,毫不客氣地擦著自己的眼淚。願意願意,我願意。夏侑美不斷的重復著這幾個字。不是她不肯說出口,而是她已經無法說話。抽泣已經完全的堵住了她的喉嚨。讓她無法說出完整的句子。
不過好在左川澤並不在意她是不是回答。事實上,她這樣猛烈的點頭,就已經讓他完全的得到了答案。
然後,左川澤伸出手,把夏侑美抱在了懷里,任憑她的眼淚全都蹭到自己價值不菲的休閑襯衣上。索性已經髒了,便讓她哭個痛快。
左川澤抱著夏侑美,把嘴唇湊到她的唇邊,輕聲的說道。「寶貝兒,我愛你。」
夏侑美的嗚咽聲埋在左川澤的懷中,啜泣出聲的時候,似乎依稀可辨著那一句含糊不清的話。
阿澤,我也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