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門聲在靜謐的氣氛中兀然響起。愛睍蓴璩
夏侑美和左川澤分開彼此的懷抱。夏侑美的眼楮還帶著哭泣之後的微紅顏色。她茫然的看向左川澤,輕聲問道。「是誰來了?」
「噓。」左川澤做出一個噤聲的動作。然後將隨身的手槍掏了出來,拉開了保險。他慢慢地走向門口,然後出聲問道。「誰?」只是,門外卻沒有任何一個聲音響起。
左川澤皺了皺眉,然後對夏侑美點了點頭,手輕輕的搭在門把上,輕輕的拉開了把手。
門外空空如也,沒有一個人站在那里旒。
他朝著外面垮了一步,走廊里什麼人也沒有。回頭的時候,看到了地攤上一個白色的信封。顯然是被人剛剛放在那里的。左川澤彎腰拾起,重新走回了屋子里,闔上了房門。
「這是什麼?」夏侑美疑惑地看過去。
左川澤順勢將槍收起,打開了信封。目光掃過之後,眉毛皺的更深。然後,他將手里的東西遞給夏侑美。「你看。哦」
那是一封不算是信的東西,稱作是通知更為準確。而寫下它的人是飛鳶。
「有危險,離開這里。九曲花街見。」夏侑美的眉心微跳。她眼楮里的紅色還沒有完全消退下去,聲音還帶著微微的鼻音。「落款是飛鳶。剛剛是飛鳶把東西放在這里的?既然他已經出現了,為什麼不跟我們見面?反而要去九曲花街?」
左川澤搖了搖頭。「不清楚。只是,這肯定是給我們的訊號。既然他的消息已經到了,而且我感覺也有些糟糕,不如就先離開這里吧。至于其他的,去見了他再說。」
「可是,為什麼飛鳶……會發來這樣……」夏侑美的眉微微的皺起了。
「具體的情況,恐怕要等見到他,或者聯系上領導之後才能知道。」左川澤粗略的合計了一下。「見到他以後,如果是從這兒回北城肯定來不及。但是,可以從這兒去洛杉磯。咱們回PLM總部。」
從舊金山到洛杉磯,確實是最短的路程。也是最快可以聯系到總部的捷徑。
只是,左川澤嘆了口氣,用手撫了一下夏侑美的臉頰。「原本想跟你來一次難忘的蜜月旅行,沒想到又要被迫中止了。」左川澤看著夏侑美,有些無奈地笑道。
夏侑美搖了搖頭,用手掌貼上他的手背。「沒關系,阿澤。我們有的是時間。以後我們還有很多時間。」
然後,左川澤听到夏侑美這麼說,就輕笑起來。「寶貝兒,這麼久以來,我還是第一次听你說這麼好听的話。這次不叫我了?」
夏侑美不禁白了他一眼,「別鬧,走吧,不然待會兒不知道會有什麼事呢。」
左川澤沒有說話,而是目光一凜,快步走到窗前,眉頭緊蹙。「我想,已經來不及了,侑美,已經來不及了。」
夏侑美沒明白左川澤說的是什麼意思。但是她跟隨著他的腳步超前走去,朝著下面一看,便徹底的明白了。
此時此刻,他們已經完全被不知道什麼人的保鏢們,團團圍在了這里。
而夏侑美的第一個反應便是‘毒蠍’。毒蠍在舊金山,終于是找到了她在那里。而飛鳶也在舊金山,只能說明,飛鳶是‘毒蠍’身邊的人。要麼他是臥底,和當年的自己一樣。要麼,他早已經叛.變,不過是借著那個身份,拖住自己的腳步。如果是前者,說不定他們還有一線生機。如果是後者。
夏侑美想到了戚墨寒,她感到無盡的絕望。
走廊里似乎已經隱隱的傳來的雜亂的腳步聲。左川澤將手槍的保險打開,把槍頂上火,交到了夏侑美的手里。「寶貝兒,顧好自己。看樣子,我們只能背水一戰了。」
夏侑美抬起頭看向他,穩了穩心情問道。「那你呢?」
只見左川澤不慌不忙地再拿出一把手槍。那是他從不離身的一把槍。夏侑美從來不知道,原來他有多帶一把防身的習慣。「我有這個。」左川澤看了看外面,做了個深呼吸。「如果待會兒局勢混亂,不管發生什麼,能月兌身就一定要趕快月兌身。」
可是,夏侑美卻十分堅定地搖頭。「一起走。」然後,她看著左川澤的眼楮,堅定的說道。「我們一定能逃得出去。」
左川澤看著夏侑美輕聲的笑了笑,點了點頭。「好。」
然後,他四處地找著什麼。最後拉著夏侑美進了浴室。
「進去!」左川澤一把拉下通風口的阻隔,對夏侑美使了個眼色。
沒有那麼多時間可以猶豫。夏侑美率先鑽進了通風口,然後對左川澤伸出手,借著她的力量,左川澤躍上,兩人從通風口的通道里艱難地往外爬。
闖入屋內的保鏢們沒有找到人。在看到浴室通風通道被打開之後,立刻打了電.話給樓下守著的飛魚。「軍師,他們從通風口逃了。」
「明白了。」飛魚掛斷了手機,對身邊的保鏢吩咐了一句。「他們肯定會從地下車庫離開,去堵截他們。」
可是,在飛魚的話落下不久,保鏢剛剛要動身的時候,一輛紅色的保時捷夸張的引擎聲就拉回了他們的注意力。等飛魚的目光落過去的時候,只看到了夏侑美坐在副駕駛上飛揚的發絲。
「追!」飛魚的手一揮,立刻上了車。車子在瞬間就飛馳了出去。
只見寬闊的街道上,一輛紅色的保時捷的後面跟隨著三兩黑色的賓利。只是,在這三輛賓利之後,卻還尾隨著一輛白色的箱型車。
「街道上人太多,不好開槍。」夏侑美看著後視鏡里緊追不放地車輛,緊緊地粗氣了眉。她有想過直接打爆後面跟隨車輛的輪胎。可是在這兒開槍,必然會傷及無辜。哪怕是她對自己的槍法再過自信,也不能做出這麼危險的事情來。所以,她也就只能寄希望在這輛剛剛被他們隨手拔來的車上。
說起來,夏侑美甚至還會在想,不知道他們現在這種直接把別人的車開走的行為,到底算不算得上是犯罪。
左川澤明白夏侑美的意思。然後只說了一句。「坐穩了。既然跑不掉,那就去人少的地方解決他們。」雖然話是這麼說。但是對于舊金山的地圖,夏侑美是並不知道的,而左川澤自然也並不怎麼熟悉。不過幸好,這輛車上有導航系統。在工具箱里,夏侑美又翻出了一張地圖,似乎這車的車主也並不怎麼能夠清楚的識別方位一樣。
夏侑美的手指飛快地在地圖上順出來一條線,並且根據導航儀的定位,判斷出了他們現在所在的位置。「咱們現在在這兒,下一條路直行。」
然後,夏侑美的手指在地圖上虛指一圈,「海邊,我們可以去海邊。據說今晚有暴風雨,這個時候天快黑了,海邊一定沒有多少人。去那里。」
左川澤狠狠地踩下油門,把車子飆到最高速,一點兒也不在乎是不是會被監控拍到,會有警車跟隨在身後。事實上,現在的情況對于他們而言,如果有警察跟上,或許情況會好轉很多也說不定。
「先生,他們想要去海邊。那個方向,是通往海邊的方向!」飛魚的車上,他的助手這麼說道。
飛魚微微的眯起了眼楮。「是麼。海邊啊。既然如此。那就跟上去。如果想要背水一戰的話,我倒是想看看,最後的贏家到底會是誰。」
然而,在他說完這句話,下達了命令之後,他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喂。」然後,飛魚的聲音變得溫柔。「小煙,我現在在外面,今晚我會很晚回去,不能陪你吃晚餐了。」
「飛魚,放了他們,不要再追他們。」阮雲煙的聲音清晰的同話筒中傳了過來。「那是我姐姐,你不能去追捕他們!」
飛魚的表情跳了一下。然後停頓一會兒說道。「你在胡說什麼,小煙,不要胡鬧。我現在在忙正事,等我結束了這邊的工作再跟你說。」
只是,不等飛魚把通話掛斷,就听到阮雲煙在听筒中傳來的有些尖銳的叫聲。「飛魚!我現在就在你的車子後面!我只說一遍!放了他們,放了我姐姐!我不管你要給你的老板做什麼事情,可是,我不允許你傷害她,她是我的姐姐!」
飛魚的表情,有那麼一瞬的驚愕。他猛地回過頭,從車子的後窗玻璃透過去,看到了後面跟著的那輛箱型車,白色的車漆,簡直是閃的他有些刺眼。然後,他听到了從話筒中傳來的阮雲煙有些絕望的聲音。
「就看在我們感情的份上,放了她,好不好?飛魚,你放了她,好不好?」
然後飛魚突然露出暴怒的神情,他的眼楮里閃過陰冷的情緒。他狠狠地咬著牙,捏緊了手里的手機。「你是怎麼知道,我今天會到那個地方去的?是你跟蹤我,還是你偷听了我跟老板的電.話?或者是……從一開始,你就一直在從我這里,拿走那些我手里的資料?」
飛魚所有的懷疑,在這一刻爆發出來。
車子在飛速的前行著。在這疾速中,飛魚听到,從手機中傳出來的阮雲煙的聲音。「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可以回答你。但是現在,你把車子停下,我就告訴你。」
飛魚將手機慢慢的拿離自己的耳畔。他默默地按下了結束通話的按鈕。然後,在身邊的人詢問著究竟出了什麼事情的時候,飛魚暴怒道。「蠢貨!難道你們就沒有注意到一路都在被別人跟著嗎?!」
然後,飛魚咬了咬牙,下了命令。「在下個轉彎降低車速,把後面那輛車給我堵住。讓前面的人繼續追。」這麼說完,他再一次拿起了手機,撥通了楚司言的電.話,並且說明了一切情況。
「Boss,是我的疏忽,但我請求全權處理。」
楚司言的聲音有些低沉,听不出他究竟是什麼心情。只是在這最後輕輕的嗯了一聲,說道。「既然如此,那麼我等著你的結果。」
通話結束之後,楚司言對溫子淵抬起頭點了點頭。「現在,你可以去了。他們現在的位置在海邊。把人給我帶回來。」這麼說完,楚司言就慢慢的閉上了眼楮。
而溫子淵則是恭順的低下了頭。「是的,少主。」
「少了一輛車。」夏侑美一直在注視著後面的情況,在少了一輛車的時候,她快速的判斷出來了。「看樣子,確實是毒蠍的人沒錯。只是,他的速度也太快了。這麼短的時間里,就查到我們的位置。」
「寶貝兒,我們現在像不像是在私奔?」左川澤抽空對著夏侑美眨了眨眼楮。
夏侑美瞥了他一眼,無奈到。「我們現在是在逃命。」
然後,夏侑美的直白引起了左川澤的不滿。「親愛的,你真是太沒有情趣了。」
「情趣不能拿來當武器。如果情趣能把身後這些討人厭的家伙解決掉的話,我不介意跟你情趣肉麻一下。」夏侑美皺著眉研究地圖,說這話的時候連眼楮都沒眨一下。然後,她用手點了點地圖。「雖然是繞了一個大彎,但是可以從這兒開車去紐約。」
左川澤听到這話,差點兒沒把剎車當成油門一腳踩下去。他簡直是哭笑不得。「寶貝兒,你確定我們真的要從西到東,橫跨整個美國?別說是去紐約了,你看看我們的油量,這該死的破車能不能讓我們跑的出舊金山都得是個未知數。」
「可是,當初死神對我說,如果有事情發生,可以去紐約的總部找她。」夏侑美微微皺了皺眉。「毒蠍之前之所以不動手,大概就是因為有死神在的關系。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死神會突然從我們面前消失,但是,也說不定是毒蠍做出來的什麼事情。現在如果有誰能幫助我們,那麼我唯一能想到的也就只有她了。」
「話雖然是這樣沒錯。但是,寶貝兒,我不得不說,我們沒有這麼充足的把握。事實上,」左川澤微微的眯起了眼楮。「我覺得他們也沒有那麼好的耐性,能夠給我們足夠的時間,讓我們從這兒去紐約。更何況,如果是去紐約的話,你不認為,去洛杉磯的PLM總部,更為的快捷嗎?」
左川澤的話落音之後,就繼續加速。夏侑美毫不懷疑,如果這時候,有什麼車從對面開過來,或者出現什麼急轉彎的彎道,那麼他們肯定就全都玩完了。這種感覺,心髒簡直就快要從喉嚨里飛出來了!就算是游樂園里最最刺激的雲霄飛車都絲毫比不上!
不得不說,左川澤的開車技術真的是一流。
他精準的判斷著在每一個彎道轉彎的時候,恰到好處的踩下剎車,利用甩尾和漂移讓車子順利的通行,再加上保時捷本身的時速,就讓他們和追捕者之間拉開了很長的一段距離。
「寶貝兒,你听我說。」左川澤沉下聲音來開口。「待會兒找機會,你就下車。」
「你想做什麼?」夏侑美立刻警覺起來,她死死地盯著左川澤。「不管你想做什麼,我都不會同意。我說過,要跟你一起。」夏侑美的眉深深的蹙了起來。
左川澤無奈的輕笑。「你听我說完。」他的目光看著前方的道路,卻一點兒不放慢車子的速度。「現在我們跟他們之間有足夠的距離。這段距離已經足夠讓你從車子上離開,找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只要我們之間有一個人從這車子里出去,就能夠聯絡到領導。到那時候,再回來支援,肯定不是什麼難事。更何況,還有之前飛鳶送來的那張紙條,不是嗎?」
夏侑美的呼吸急促著,她看著左川澤死死地抿著唇。「你怎麼知道飛鳶沒有投靠他們?我不相信,我現在什麼人都不相信。左川澤,你想把我從車子上騙下去,然後自己把他們引開是不是?」
「小家伙。」左川澤寵溺的抽空看了她一眼。「你這可怕的固執。你說的沒錯,我是要把他們引開,但不是把你騙下去。我敢確定,飛鳶一定不是他們的人,這個飛鳶,雖然我不知道他究竟是誰,但是,如果他能在剛剛給我們那封信的話,那麼他肯定是在知道了我們有危險之後,就立刻來聯絡了。讓我們去九曲花街,是為了讓我們從酒店里出來。只是他也沒想到,他們的速度會這麼快。去見他,然後從他那里得到任務,看看我們究竟該怎麼做。」左川澤的目光十分的堅定。
這麼說著,他突然笑了。「而且,我十分確定,他們的目標十有八.九肯定是你。所以,如果只要你不在這車上,他們會想方設法要從我的口中得到你的下落。你放心,我不會有危險的,我跟你保證。」
左川澤說的信誓旦旦,可是他的話卻絲毫不能換來夏侑美一絲一毫的信任。夏侑美緩緩地搖了搖頭。「你的保證根本無效。不具有任何的信用可言。」
「侑美,你不要忘了,現在跟在我們身後的有可能是毒蠍。他們是一群什麼樣的人,別人不知道,難道你還不知道嗎?」左川澤見夏侑美無論如何不同意,不由得狠了狠心,嚴肅地說道。「想想你的隊長,想想那些因為‘毒蠍’而生不如死的人。想想陳然。我們已經失去了太多。現在這種時候,唯一能做到的只有賭。汽車就要沒油了,你不走,我們兩個就算是在這舊金山暴尸荒野,組織也不會知道。難道你忘了,我們還有任務嗎?夏中尉,你是軍人,就要執行命令!軍人以執行命令為準則!現在我以隊長的身份命令你,在下個彎道跳車!那里會有一片足以緩沖不讓你受傷的綠化帶,然後去九曲花街,見飛鳶。」
隨著左川澤的話,夏侑美的手死死地攥在了一起。嘴唇被她咬出了一片慘白。
然後,在下一刻,夏侑美顫抖的如同寒風中的枯葉一樣,啞著聲音說出一句。「是……靈狐,服從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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