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泰看到巴格,高興的打招呼︰「巴格,正好,我們打算去吃烤全羊,一起吧,人多也熱鬧。」
巴格看到我們三人,目光連連閃爍,然後走近來,對阿爾泰說道︰「我來看看莫頓殿下的住處安排,看下屬有沒有什麼沒想到的。」
原來,莫頓也住這附近啊!
巴格對莫頓還真是周到。
莫頓在巴格身後對我們含笑頜首︰「阿爾泰殿下,您好。」
眼光又掃向身後的我,笑意更濃︰「瑪奇朵,你好啊!」
我也莫名的覺得臉上一陣發熱,不由咬緊了嘴唇,扭頭不看他。
我小聲對阿爾泰說︰「阿爾泰,對著他,再美味的食物我也吃不下。」
韓讓听到我的話,嘴角微勾,看了我,又看了莫頓一眼。
我說完這話就轉過臉,抬頭看天色,打算對莫頓視而不見。只可惜天色太差,灰蒙蒙的。
阿爾泰向莫頓介紹韓讓。
巴格見我對莫頓不理不睬,對我低聲說︰「瑪奇朵,不要耍小孩子性子了,莫頓如今和我們交好,至少,冬天的時候,匈奴人不會來攻打我們。」
我斜著眼楮看著他,剛才他們走過來的時候,我分明看到他和米蕾娜親熱的走在一起。
再看他身後的米蕾娜,臉上的笑容得意極了,分明是在向我炫耀。
米約克也笑著對我說︰「瑪奇朵,我們請莫頓王子吃烤肉,剛才還在想,要是你在就好了,沒想到真的踫到了你。」
「是啊,還真是巧。瑪奇朵,你要和我們一起去嗎?」米蕾娜陰陽怪氣的說。
她的心里一定巴不得我不去,偏偏還要裝出一副大方的樣子。
要是我不去,豈不如了她的意?而且大家更加會認為我不懂事,覺得她明白事理了。
我挑眉,雙手放在背後,歪了一下頭,很夸張的說道︰「好啊,有美味,當然要去啊!」
米蕾娜感到意外,隨即悻悻的說道︰「我還以為你不去了,看來。」她故意望了一眼莫頓,十分可惡的說道︰「莫頓殿下的面子果然是大啊。」
莫頓听了這話,懶洋洋的笑了笑,一雙藍得發黑的眼楮看著我,似乎看著他的獵物一般。
他伸出鮮紅的舌頭,慢慢的繞著嘴巴舌忝了一圈。
那付樣子簡直邪魅極了。
我覺得我的臉一定發燒了,這個家伙是要提醒我不要忘了昨天晚上的事情了嗎?
背轉身,我不再看他,對著身邊韓讓,笑著說︰「韓公子這次來得匆忙,今天可要好好嘗一下我們樓蘭的美食。」
韓讓這家伙簡直太滑頭了,我突然對他這麼熱情,換了米約克一定會露出不知所措的樣子。可是他馬上就會意了,也很干脆的回答我︰「多謝公主抬愛,在下受寵若驚。」
我捂著嘴巴一笑,抬腳向前走去,邊走邊問他︰「你們漢人說話都這樣嗎?一定要四個字四個字的?」
韓讓也在我身邊不疾不徐的走著,耐心的回答我︰「也不全是,這四字的話,我們都是有典故可循的,比如形容我們現在走著去,就可以說安步當車,還有與狐謀皮,就是說和狐狸一樣狡猾的人打商量……」
他的話還沒說完,我就拍著巴掌笑道︰「那肯定是不可能的啦,狐狸是多麼狡猾的東西啊!」
「對,沒錯,這四個字就是這個意思,公主真聰明。」他的夸獎讓我覺得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身後傳來數聲冷笑,我也懶得回頭,除了那個莫頓,還能有誰?
米約克傻乎乎的問︰「莫頓殿下笑什麼?」
莫頓的聲音里帶著一絲玩味和惡意︰「與狐謀皮,挺有意思。」
我懶得理他,再看韓讓,听了莫頓的話也只微微一笑,並不多言。
韓讓耐心的為我又舉例講解其他的成語。我的本意是冷落莫頓,不讓米蕾娜看我的笑話。
可是听著听著也入了迷,竟然覺得他講的很有意思。
沿著熱鬧的大街,一路上都是叫賣吃食和貨物的店鋪和貨擔。
有樓蘭本地人開的小鋪子,專門售賣于闐的美玉,還有月氏人在我們這里開的珠寶鋪子。
漢人在樓蘭的也很多,有開酒樓的,綢緞鋪的,還有做鞋的,從頭到腳,應有盡有,吃喝玩樂,琳瑯滿目,讓人看不過眼來。
不知不覺,就到了魯巴圖大叔的食肆。
食肆門口有一個很長的鐵爐子上,轉動著好多串長長的肉串,槽里的木柴燒得正旺。 里啪啦的冒著火星。
看到我們一行人走了過來,魯巴圖連忙放下手中的肉串,沾滿調料的手按在胸前,對我們行了一個深深的鞠躬禮,胖乎乎的臉上露出笑容︰「小人參見王子殿下,王女、巴格大人,諸位貴人。」
阿爾泰溫和的揮了一下手,說道︰「好了,不用多禮了,今天你有準備多的羊嗎?我要招待朋友們,請你為我們做一只烤全羊吧!」
魯巴圖大叔看了一眼巴格,對阿爾泰說道︰「巴格大人已經囑咐了小的,小的已經準備好了。」
阿爾泰意外的看了巴格一眼,巴格連忙笑著說︰「是我,今天打算宴請莫頓殿下的,本來就準備派人請您來的,沒想到居然一出來就踫到您了。」
說話的功夫,胖胖的魯巴圖大嬸引我們去了一個露天的小院。
一只油光涔亮的羊羔早已經宰殺好了,捆綁著架在鐵鑊上,已經烤了七成熟了。
魯巴圖的兒子小阿木在旁邊照看著柴火。
父母長得壯,小阿木也長得結實,才十一二歲的年紀,嘴唇上就已經冒出了一層毛絨絨。
一行人圍著圈坐下,鐵鑊里的炭火帶著熱意逼人。
韓讓看了阿木一眼,對阿爾泰說︰「樓蘭雖然小,但是沒有戰亂遺禍。百姓男耕女織,自給自足。我觀樓蘭比起西域其他幾個小國,興旺許多。」
我搶著回答︰「誰說樓蘭沒有戰禍,去年我們就被一股匈奴人襲擊了的。」
一邊說,一邊得意的看著莫頓。
莫頓滿不在乎的一笑,看著韓讓,朗聲說道︰「葡萄果實結滿了,總會有蟲子來搗亂,一棵樹長大了,就會有分叉。听說漢人之前也是你打我,我打你,還是生死之交的兄弟了。」
韓讓面不改色的回答道︰「殿下說的不錯,就連親生兄弟也會彼此互不相容,更何況權宜之時結拜的兄弟呢?」
他又接著說︰「听說殿下是匈奴頭曼單于的長子,頭曼單于子嗣眾多,想必殿下待下面的兄弟都很親厚。」
莫頓听了韓讓的話,眸中顏色變深,緊緊盯著韓讓,慢慢說道︰「你知道的倒不少。」
一股寒意從他的眼里凌厲的射出,周圍的空氣都仿佛結了冰。
韓讓不避不退,迎著他的目光,悠然說道︰「在下家中從商,與匈奴部落也有貨物交易,比起普通人,所知的確是要多一些。」
似乎感到了兩個人之間的劍拔弩張,阿爾泰和巴格連忙開口轉移話題。
阿爾泰對韓讓欽佩的說︰「韓公子雖然年紀和我們差不多,但是胸中有丘壑,這般見識,若是進朝為官,或可青史留名,屈身于商賈,真是可惜了。」
韓讓嘴角浮出一抹苦澀,喟嘆道︰「在下年幼,若為小吏,雖然輕松,但非我所願。若得朝中德高望重之輩舉薦,或者為當今陛下獻上利國利民的大計,方才有一展平生所學之機,然則,時機未到也!」
他說完此話,便舉起手中酒碗,敬了在場之人,自己先干淨利落的一口喝完。
「好!」我鼓掌稱贊,然後抱起酒壇,親自為韓讓斟滿,然後對著他,笑盈盈的說道︰「韓讓,雖然我不喜歡你說話,文縐縐的叫人好難听懂,不過你這喝酒的樣子倒合我的胃口。」
眾目睽睽之下,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非常豪爽的說︰「你要是覺得你們漢朝待著不好玩,盡可以到我們樓蘭來,我可以讓父王給你安排個官職,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眾人听了,臉上都變了色。
阿爾泰立即笑著訓斥我︰「瑪奇朵真是胡說,漢朝地大物博,我們樓蘭地處西陲,怎可與漢朝相提並論?」
又笑著對韓讓說︰「不過瑪奇朵的話我也同意,你如果願意到我們樓蘭來,隨時都歡迎你。」
巴格也在一旁笑著說︰「是啊,韓公子,我們的瑪奇朵可是從來沒有對誰說過這話,韓公子可要三思啊!」
我瞪了巴格一眼,不明白巴格為什麼這麼說!
莫頓陰沉著臉看著我,討厭的說︰「中原人一向視我們為蠻夷之人,怎麼會瞧得上我們?再說了,若是到了西域來為官,父母親和家族人又會怎麼看待?我想,這中間的區別韓公子還是分辨得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