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房間內,女子的身影被籠罩在黑暗之中。
她的臉在黑暗中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輪廓,即使站的遠遠的,也能感覺得到她身上散發出來的冰冷氣息,像是,死人身上傳來的,讓人從心底到骨子里都是陰冷的。
「事情查的怎麼樣?」不止氣息冷,就連說話聲音都是冷漠沒有絲毫起伏的。
站在她下首的男子,听到這冷的仿佛來自地獄深處的聲音,忍不住渾身一陣發抖。
「我不喜歡重復。」冷凝的聲音,再次響起。
男子穩定了心神,盡量讓自己的聲音不出現顫意,平板無波道︰「回雪主,葉小姐中槍住院,慕家將消息封鎖的死死的,具體情況,打探不到。據下面的人來報,今天有兩個女人去醫院找葉小姐麻煩。」
「嗯?」
「那兩個女人前腳進了醫院,童謠小姐也跟著進了醫院。後來,慕煜宸一行人,包括慕白,先後也進了醫院。慕白的人警衛保護的滴水不漏,我們的人無法靠近,只知道,先前進入醫院的兩個女人都是忿忿不平的跑出來的。」
「繼續暗中保護她,有任何的風吹草動,立即回報于我。如果,她再受到任何的傷害,你自己去領罰。」
「是,屬下謹記!」男子恭敬的退後了幾步,又立在原地,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道︰「雪主,屬下有一事一直心存疑惑。」
「你想知道我為什麼要這麼保護她是不是?」像是猜到了他的想法,不等他開口,陰影中的女子聲音清冷道。
男子沒有想到,自己的心思會被看穿,不過也不覺得意外,他們的雪主像來神幻莫測,沒有誰的想法或小心思能逃過她的眼楮。
「屬下不明白,一個無關緊要的人,雪主為何要大費周章保護她?不僅僅是屬下不解,就是下面的人,也心存困惑。」
「時間到了,我自會給你們一個交代。亞斯,你是我父親一手培養的人,你應該知道他最大的心願是什麼。」
「雪主的意思是說,那個女孩是……就是主人一直尋找的人?」亞斯難掩驚訝,聲音里,帶著難以掩飾的激動。
「沒錯,所以,該怎麼做,你心里應該很清楚。」
「屬下明白,在失去未全部解決之前,屬下絕對不會透露出去半個字,若是不能守口如瓶,屬下甘願領雪影門最嚴厲的懲罰。」亞斯收斂激動的情緒,語氣恢復恭敬道。
「很好,你下去吧!」
男子走後,女子陷入了沉思之中……
一道黑影自暗處走出,手指輕巧的在她的太陽穴上力道適中的揉著。
「你怎麼來了?」女子雖然這樣問,身體卻放松的往後靠,將自己完全的交到他的手里。
「想你了。」男子彎腰,將自己呼出的熱氣吹在她的耳邊。
「是嗎?」女子不置可否。
男子身形一動,將女子抱離了位置上放在他的腿上,輕輕一笑,伸手挑起她的下巴,低頭,輕咬她嬌艷的唇瓣。
女子捂著唇瓣,不悅的瞪著他︰「你屬狗的啊,這麼久了,還是改不掉這個壞習慣。」
「你這樣的眼神,會讓我情不自禁的。」男子嗓音低沉,帶著蠱惑人心的溫柔。「我說我想你,有沒有感動一點點?」
「少來,你的目的,不止單純的來見我這麼簡單。衍,不管你要做什麼,不準傷害他,否則——」女子沒有多說什麼,威脅之意,不言而喻。
「你這樣真讓人傷心,我,就不值得你相信?」他的語氣,有些失望,有些難過,還有些無力……
女子皺眉,每一次,不管說什麼,最後,都會回到這個話題上。這樣的感覺,她很不喜歡,明明想要逃開的,她的生命中,不需要這些,只要找到妹妹,唯有妹妹,才該是她這一生最珍重的人。可是,偏偏,他卻像牛皮糖一樣,粘著她,纏著她,讓她,無處可逃,躲避不掉。
用力的掙月兌他的懷抱,從桌子上一躍而下,坐在桌子的對面。
「我們,不是說好了,不談這些的嗎?你,不要犯規!」
「我可要放下一切,你為什麼不能,難道,要多年以後,彼此對著夕陽遲暮再滿心懊悔嗎?我說過,不管你做什麼,我都會支持你。你要的,我都給你,這些,還不夠嗎?」只要你想要的,我都給你,不管做什麼,去哪里,我都陪著你,只要,你不推開我就好。
女子不是不感動的,他性情淡漠,為了她,卻放棄了許多。為了她,變得熱性,溫柔,為了她,不惜得罪自己的家族,她不是不心動,只是……
「好了,我不逼你就是了。只是,我不知道我的熱情哪天就會消耗殆盡了。我也是人,也需要你的回應,而不是我一個人奮勇向前,你停滯不動,我進一步,你退兩步,這樣,真的很累。」
女子沉默不語,她沒有辦法給他太多的承諾。如果,哪一天,他真的消耗了所有的熱情和力氣,那就,這樣吧……
黑夜即將褪去,東方天際開始泛白,葉家上下沉浸在睡夢之中。
窗外,早起的鳥兒吱吱喳喳在枝頭,露水濃重,空氣中有些潮濕。路邊的花草,經過一個寒冷的夜晚,覆蓋了一層白霜,晶瑩的露珠在東邊逐漸褪去的黑暗中,努力想要將生命延長一點,一點……
鈴鈴鈴……
刺耳的鈴聲,在安靜的葉家大宅突然響起,打破了寧靜如畫的早晨。
司徒婉瑜最近睡眠太好,深夜里,常常是輾轉難眠,好不容易睡著了,卻突然被這鈴聲驚醒。
葉博豪拿起話筒,看到妻子已經坐了起來,睡眼惺忪的看著他拿著的話筒。
「一大早的,誰來的電話?」司徒婉打著哈欠,瞄了眼床頭的鬧鐘,才六點多一點,誰會這麼早打電話來啊。
「喂!請問您是葉向暖的父親葉博豪先生嗎?」听筒里傳來一道辨別不出男女的聲音,像是,刻意壓抑著嗓音似的。
「我是,你是——」葉博豪有些詫異,連真實聲音都不願被人知道的人,一大早的找上葉家會有什麼事情。
「我是誰你不必知道,你的女兒目前受傷住院,如果想知道她傷勢如何的話,趕緊來B市一趟。」電話那頭,也不管他們怎麼想,要問什麼,徑自掛斷了電話。
葉博豪握著電話的手有些顫抖,看著他這樣的表情,司徒婉瑜僅有的困意也沒有了。
「豪哥,是誰打來的電話,說什麼了?」晃了下他的身體,見他沒有反應,語氣略拔高了一些︰「到底怎麼了?你倒是說話啊,你這樣,想要嚇死我嗎?」
「對方聲音模糊,說我們的女兒在醫院搶救。」
「搶救?」司徒婉瑜不解的看著他,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她立即抓著葉博豪的手。「豪哥,是小暖還是童謠?她們出事了,是不是?都說母女連心,難怪這幾個晚上我都夜不能寐,一睡著就會被噩夢驚醒。」
「婉瑜,你別擔心了。也許,事情沒有我們想的那樣嚴重呢!」葉博豪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輕松,卻不知道,自己臉上的表情比司徒婉瑜還要擔憂幾分。
扣扣扣……
一陣輕聲的敲門聲後,門外響起葉如陌的聲音︰「爸,媽,你們起來了嗎?」
葉博豪腳步虛浮的打開們,對著葉如陌掩飾性的笑笑︰「小陌,你怎麼來了?這麼早,怎麼不多睡一會?」
「爸,電話的事情我都听到了。你們看,這事我昨晚收到的信息,昨天睡的熟,手機調成了靜音,早上才看到這條信息。」葉如陌將手中的手機打開,指著上面的信息道︰「這個信息不知道怎麼發到我手機上的,並不是用手機發的,反而是類似移動提醒開通業務的號碼。由此可見,對象並不是真的關心小暖或童謠,反而倒像是讓我們去B市走一趟一般。爸媽,這事,你們怎麼看?」
葉博豪也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這個時候,心情已經平復了不少。他沒有回答葉如陌的問題,反而擔憂的看向愛妻,深怕她听到這樣的事情會做出什麼不理智的事情來。
哪知,她已經沒有了起初的慌亂,臉上,隱隱的還有些氣憤。「博豪,你立即打電話訂機票。小陌,你留在家里。不,你還是跟我們一起去B市。美微,美微,去幫小陌收拾行李。」
「哎,夫人。」羅美薇在臥室門外應了一聲,雖然不知道是為了什麼事情,但一大早的看家里像亂了鍋一樣也知道事情不對。在葉家二十幾年,看著幾個孩子長大,但他們更是像親生的一樣,看太太的意思,應該是二小姐在B市出了什麼事情,她雖然想問,看氣氛嚴謹,也沒有敢問出口。
司徒婉瑜吩咐完了後,給葉向暖跟童謠打電話,兩人的手機都處于關機狀態中,本來就擔心的心,此刻,更是多了幾分憂慮。
「小陌,電話都打不通,會不會——」
「媽,小暖跟童謠都不會有事的,你就別胡思亂想了。你想啊,小暖是個懶丫頭,這麼早,她肯定還在睡覺。童謠是跟容少回容家見雙親的,也許是有什麼事情也說不定。前幾天,小暖不還打電話來說煜宸的爺爺很喜歡她的嗎?你啊,就別想太多了。你看,眼角走有魚尾紋了。」
「魚尾紋?真的假的,我去照照鏡子看看。」司徒婉瑜伸手模模自己的臉,進了衛生間。
葉如陌臉上牽強的笑容消失,看著手機上的信息,她的臉色變得有些冷……
葉向暖有些不滿的看向一旁的男人,這個魂淡(非錯字)說什麼要讓她安心的養傷,不僅沒收了她請童謠帶來的雜志、小說,就連,唯一娛樂的手機也給沒收了。美名其曰,小說雜志沒營養,會影響她的情緒,手機玩多了傷眼楮……
看著他坐在一邊處理公務,修長的手指在鍵盤上 里啪啦的敲打著,認真,而又專注,她不由得看的痴了,迷了……
慕煜宸處理公事告一段落,感覺一道實現灼灼的看著他,忍不住抬頭,就看到葉向暖若有所思的看著他。
「餓了?」
葉向暖額頭滑落三道黑線,貌似,她剛剛吃完東西沒多久。
「煜,老爺子說讓我們先訂下來,我覺得這事……嗯,我的意思是說,會不會太快了點?我都還沒有跟家里商量。」
「爺爺的意思是在這邊先舉行訂婚儀式,把你介紹給大家認識。」
「是這樣嗎?我怎麼覺得老爺子有種逼婚的感覺。」葉向暖狐疑的看著他。
慕煜宸關閉窗口,走到她的身邊,揉揉她的頭發︰「想家了?」
「有點,我從來沒有離家這麼久過,以前即使跟童謠出去玩,也是幾天就回去了。」她是真的想家了,雖然這里很好,大家對她也很關心。可她想念家里的一切,想念媽咪的嘮叨,羅媽媽的手藝,姐姐的關懷……想家的念頭一旦起了,就會在心里瘋狂生長,有種想要迫切回到家里的沖動。
「等你傷勢好了,就帶你回去。」
「可是,老爺子那里不容易放人吧?他不是說要讓你過完年才可以回去?還有,這麼久了,你都不肯去見你爸爸。煜,我不是要替誰做說客,我看得出來,你其實很在乎你父親的是不是?要不然,你也不會將你們一家三口的照片帶在身上了。」
「這個問題,我不想談。」
「煜,不要等到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在,到時候,你再後悔,也什麼都無法挽回了。」
慕煜宸沒有說話,眼神有些冷然的看著她。
葉向暖不懂,為什麼每次提到這個問題,他都很抗拒,難道,父子之間還有什麼不能解決的仇恨嗎?再大的恨,再多的痛苦,這麼多年過去了,也總能釋然了吧?即使,真的無法釋然,去看看他,這也是一個兒子最基本的孝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