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向暖牽起唇角,嘴角勾勒起淡淡的弧線,巴掌大的小臉上,黑白分明的瞳仁直直的鎖定在薛采薇不甚真心的臉上,似笑非笑。
「薛小姐還想有下次?」
薛采薇暗恨,童謠潑辣,葉向暖狡詐,更不給人留面子,這個女人真是太可惡了。
她想諷刺幾句,在慕煜宸森冷的目光下,卻什麼也說不出,只好化強為弱道︰「當然不是,你誤會了。我的意思是,我對于這次的事情很抱歉,我真心的道歉,請求葉小姐的原諒。」
「既然薛小姐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我也不好緊咬著不放了。只是,你差點毀了童謠的臉,不覺得自己自己很過分嗎?」
听到葉向暖的話,薛采薇只差沒有跳起來罵她幾句。可在老爺子的面前,她有這個心,卻沒有這個膽。
「采薇,童小姐的臉是你傷的?」老爺子雖然看在眼里,卻故作不知,此刻听葉向暖提及,他才帶著怒意質問。
薛采薇有些膽怯,「我……我不是故意的,暮森說要退婚,一時情急之下,我才會……」
「你說謊,我們都看到是你有意傷害童小姐的,你嫉妒人家長得比你漂亮,所以想毀了人家的臉。」一直未開口但透明的宋茜突然開口指責道。
「我沒有,我是無心的。慕爺爺,你別听她胡說!我知道,這里的人,沒有人喜歡我,所以,他們才會這樣說。」薛采薇也不傻,怎麼可能承認自己有意傷人。
「好了,不管誰對誰錯,童小姐受傷是事實。采薇,你去給她道歉。」
「慕爺爺——」薛采薇不甘道,如果她前去道歉,豈不是承認自己動手傷人了。
「怎麼,不情願?」老爺子雖然問的隨意,臉上的表情卻很嚴肅。
「不是,我……」薛采薇深吸一口氣,忍著心肺的疼痛,看著童謠,眼里有著明顯的恨意。「童小姐,我很抱歉,請體諒!」
體諒……
童謠玩味的看著她,不是原諒,見諒,是體諒。
她認真的凝視著薛采薇姣好的容顏,突然,倏然一笑。「薛小姐,人有很多面,不同情況下,也會跟著環境還有面對的人而有所改變。這不是虛偽,也不是表面功夫,而是人的成熟體現。不過,做人總得有良知吧,睜眼說瞎話,這一點可不好。奉勸你一句,不是你的,抓的再緊也無用。是你的,早晚都是你的。」
「你是在說你自己嗎?」
童謠對她避重就輕的態度也不覺得有什麼見怪的,淡淡一笑,「你覺得呢?」
「童小姐說的話太過深奧,我听不懂。慕爺爺,我還有事,先行離開了。」薛采薇拿起自己的包,跟老爺子打了個招呼,轉身往門外走去,經過童謠身邊的時候,輕聲道︰「童謠,只要我一天是容暮森的未婚妻,你就是不折不扣的小三。這一點,永遠不可能改變,我就等著,你怎麼用小三的身份走近容家。」
她的態度不可謂不囂張,雖然有些狼狽,盛氣凌人的氣勢卻不弱。童謠有些好笑的看著她,拍拍容暮森,不讓他替自己出頭。
「放心,這一點不勞你關心。」
「我倒要看看,你能得意到什麼時候。」
「我從未得意什麼,更無意與人爭奪什麼。愛我的,不用爭。不愛的,爭來也沒用。任何事情,總有答案,語氣費盡心機,不如順其自然。該的得到的,早晚都會得到。不是我的,得到了也不安心。」意味深長的話語,帶著幾分自信和張狂。
薛采薇想要開口說些什麼,看到容暮森眼底的波雲詭譎,膽戰心驚,只得壓下心底所有的不滿,憤然離開。
「阿森,你真的決定好了?」
老爺子雖然沒有指什麼事情,但容暮森知道,這是在問他的意思。
「外公,我從來沒有這麼認真過。」
「你可知道,你這樣做的後果?」老爺子迫人的視線盯著他,讓他無法粉飾太平,只能實話實說。
幾乎是沒有任何猶豫的,容暮森堅定而決絕道︰「是,我已經慎重而又認真的考慮過了。如果不能跟自己心愛的女人在一起,那不如不結婚,單身一輩子。外公,我這個人向來放蕩不羈,女人在我眼底只不過是可有可無的附屬品。這麼多年來,從未對一個女人認真過,這一次好不容易遇到一個真心喜歡的,難道您老人家還忍心拆散我們嗎?」
老爺子不是不動容的,他年輕的時候喜歡一個女孩,只是後來錯過了,造成了終身的遺憾。現在,看著孫子外孫都遇到了喜歡的人,怎麼忍心不順著他們的意。
看著老爺子沉吟不語,像是在思考著什麼,容暮森跟童謠緊張的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他們心里很清楚,如果老爺子不站在他們這一邊,他們未來的路會更加的艱辛,難走。反之,老爺子支持了,肯定了他們,他們兩人在一起的事情,就成了一半。因此,兩人都是既期待,又擔憂的看著他,他的任何決定,都是至關重要的,關乎著他們的戀情生死。
「阿森,如果你真的決定了,外公也只能祝福你。」
「外公——」容暮森想過老爺子會站在他們這一邊,卻沒有想到,是這樣的簡單,幾乎,沒有費任何的唇舌功夫。
「你也別高興的太早,別說薛家那邊不好解決了,光是容家,你女乃女乃,你媽媽,這兩關都不是那麼容易過去的。」
「女乃女乃最疼我了,我媽那邊我也會搞定的。」容暮森自信滿滿道。
「丫頭,過來。」老爺子朝童謠招招手。
童謠依言走過來,有些無措的站在老爺子的面前。
「你把頭抬起來。」
童謠奇怪,卻還是抬起了頭。
老爺子的身體微不可見的顫抖了一下,這張臉,是那樣的神似她,尤其是眼楮,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這個孩子,跟她會有關系嗎?
「你叫童謠?」
「是。」
「今年多大了?」
「我24了。」
「你父母呢?」
「我是個孤兒,自幼在孤兒院長大,後來幸得葉爸爸葉媽媽資助,才能順利完成學業。」童謠雖然不解老爺子為什麼要問這些,依然很是乖巧的答道。
孤兒?
老爺子精光一閃,如果這個丫頭真的是她的孫女或者是外孫女,又怎麼會孤兒?心里燃氣的一絲希望,因為她的回答,突然就破滅了。
「慕老爺子,您為何要問我這些?是不是,我有什麼不妥之處?」
「無,阿煜,爺爺想了想,等向暖的身體好了,年前將你們的事情定下來,也好讓大家都知道慕家的孫媳婦是誰。」
「爺爺,不必這麼急的。」葉向暖埋怨的看了眼慕煜宸,他們只是來參加婚宴的,現在卻出了這麼多的事情。
「向暖,等過段時間把你父母叫過來,你們的婚事盡早提上議程,我這個老頭子也比較能安心,我還指望來年你們給我生個白白胖胖的曾孫子呢!」老爺子眼一瞪,本來是商量的語氣,這下,直接是定了下來。
葉向暖求救的眼神看向慕煜宸,他卻全然當做沒有看到,氣的她在心底狠狠的將他罵了一遍。
「阿森,薛家那里,我會幫襯著你的。你女乃女乃那里,你要好好的說,近兩年,她身體不比從前。」老爺子語重心長道。
「我曉得的。外公,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目的達成,容暮森笑容諂媚,站在老爺子的身後,力道適中的給他按摩。
老爺子排開他的手,懷疑的眼神狐疑的看著他︰「阿森,你的眼楮不是暫時性失明了?好了?」
容暮森動作一滯,裝傻充愣的笑笑。「外公,您老果真是老當益壯,什麼事情也瞞不過你。」
「說,是不是你計劃好的?」老爺子大力的拍了下桌子,不允許他插諢打科過去。
「當初童謠不願意隨我回來,為了讓她跟隨我一起回來,我就使用了點小手段。不過,車禍的事情,是真實的。所以,我才想到利用車禍的事情,造成雙目暫時失明的假象。」
「你可知道,如果你家里知道你的失明是假象,會作何感想?你這個混小子,做事之前不動動腦子的嗎?」老爺子不知道該氣還是該笑了,這個混小子聰明是聰明,可惜,就不用在正途上。不然的話,在政壇上,定是一顆閃亮的恆星。
「這點,我有想過。當初,醫生診斷的是短暫失明,也就是說,隨時都有可能恢復的。」容暮森早就料到了會有紙被捅破的一天,所以,當初商量的時候,才說是短暫性的失明。這樣的話,不管什麼時候雙目恢復了,也不會顯得突兀。
「你這個小子,還真是——」老爺子雖然氣的吹胡子瞪眼楮的,眼里涌起了點點笑意,顯然,並不是真的生氣了。
「容暮森,你騙我?」童謠語氣有些尖銳道,虧得她這麼些天一直心理愧疚,將他伺候的舒舒服服的,就連說會也是小心翼翼的,深怕,哪一句話沒準就刺激到了他脆弱的神經。哪曾想到,他的失明,根本就是裝出來的。
容暮森不怕老爺子發火,卻怕童謠變臉。看她氣呼呼的,急忙安撫。
「我那不是被情勢所迫,如果,你干脆的答應跟隨我回來,面對這一切,我哪會用這麼損的招。」容暮森也覺得很委屈,如果她早答應,他還用的著裝瞎子嘛!
「好啊,那你的意思就是在怪我咯?」童謠磨牙霍霍,大有他敢答是的話,就撲上前去咬他一口的意思。
「我豈敢怪你啊,好拉,別生氣了,外公還看著呢。」
童謠不好意思的笑笑,手,不著痕跡的伸到容暮森的腰後,快、準、狠的使勁一恰,順著方向扭了一圈。疼得容暮森臉色都變了,卻只能憋著,不敢叫喚出來。
老爺子看著兩人的互動,內心不由得嘆了口氣。果真是,一物降一物啊,暮森這孩子向來眼高于頂,也只有這個像她的丫頭能夠降服的住了。看樣子,他有必要要去容家走一趟了。
「童謠丫頭,有時間來慕園陪我說說話。」
「好的,慕老爺子,有時間的話我一定去看您,到時候,您可別嫌棄我才是。」
「童謠丫頭,既然你跟阿森已經在一起了,以後就跟著他叫我外公吧!」
「外公!」在老爺子期許的目光下,童謠硬著頭皮叫了一句。
「嗯。」老爺子應了一聲,「你的臉上的傷要好好處理,省的留下疤痕。好了,我老頭子先走了,也免得你們年輕人拘謹。」
老爺子走後,一直玩著紀南希的女孩突然蹦蹦跳跳的走了過來。
「你就是將慕公子迷得神魂顛倒的葉向暖啊!我听南希哥將你說的那樣美好,還以為他是騙我的,沒有想到,今日一見,果真是讓人如沐春風,一眼看著就很喜歡。」她親熱的拉著葉向暖的手,沒有任何的陌生感,很是自來熟。
「宋茜,南希的女朋友。」將她的不自然看在眼里,慕煜宸扶著她坐回床上,淡淡道。
「你好!」葉向暖對著宋茜友好的笑笑,雖然眼前的女孩長得很是甜美,精致可人,如同芭比女圭女圭一般,可不知道為什麼,她卻喜歡不起來。要知道,她最喜歡的就是甜美的芭比女圭女圭了。
「你叫我小名茜茜好了,大家都是這麼叫我的。」宋茜坐在她床邊的椅子上,很是喜歡淡雅的葉向暖。
「哦,好!」葉向暖沒什麼心情應付她,對于宋茜的熱情,她有些吃不消。
宋茜也是心高氣傲的人,看到她冷淡的樣子,有些悻悻的,臉上的表情也跟著冷了下來。
將兩人的表情變化看在眼里,童謠走過來道︰「宋茜,听說你之前都在美國啊,你是美籍華僑嗎?」
「嗯,是啊!我很小的時候就隨家人去了國外,這麼多年來,偶爾回來看看。童謠,你真的很不一般呢!我從來沒有看到過女生之間打假,也可以這樣凶猛的。」
凶猛……
童謠無語,她那是還擊啊,如果薛采薇不太過分的話,她也不想丟了自己的淑女形象,誰想像個潑婦一樣跟人打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