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那幾個猥瑣男人走遠了,水依畫才不緊不慢地挑了條人多的街道行去。
其實,她一直知道有暗衛在暗中保護著她,只是她為了追到那騷包妖孽,不知不覺中就使出了八成輕功,暗中盯著她的眼楮也被她無意間甩丟了。現在一想難免有些懊惱,萬一踫上個自己應付不了的,那群暗衛雖說不咋的,好歹也能幫一把手。
走著走著,水依畫腳步忽地一頓,詫異地盯著不遠處的男子。沒想到自己會在這麼個旮旯角里踫巧他。
那人已經將面具拿在了手里,一雙眼四處逡巡著,似乎在找什麼人。應該在找溫瑾軒吧,水依畫想。
這人正是跟溫瑾軒幾人走散的藍騰國使臣黎子玉。
水依畫走過去,大致十來步開外的時候,那人才認出了她,不由面露幾分欣喜,「原來捧月公主也在這兒,在下還以為就我一個人迷了路。」
「使臣為何獨自一人在此地?」水依畫狐疑地盯著他。
黎子玉也不避諱她打量的目光,赧然一笑,「公主你不知看到什麼東西,一溜煙就躥沒影兒了,那時候剛好一群人擠了過來,我和溫公子幾人便被擠得四處分散開來,我本想在原地等著的,可是心里一好奇,就跑到別處觀花燈去了。」
他的話說得不緊不慢,清俊的臉上帶著三分柔和的淺笑,無端讓人覺得此人不管身處何地,都會是這種從容不迫的樣子。
水依畫朝遠處看了看,淡淡道︰「使臣隨我一同吧,溫公子應該還在原來的那條街上。」
「捧月公主為何如此確定?」黎子玉好奇地問。
水依畫瞄他一眼,愉悅地解釋道︰「因為我剛跟他分開不久。溫公子這會兒怕是正被人纏著當上門女婿呢。」
黎子玉先是微微一愣,接著輕笑出聲,「剛才我在道上就見到行事匆匆的路人,說什麼甘雨樓的賈老板生有一個奇丑無比的女兒,這會兒正強迫一位氣質不凡的白衣公子當女婿,本來還以為是說笑,听捧月公主這麼一說,我才確定,這件事是真的。」
佯咳了兩聲,黎子玉忽然走近了一些,低聲問,「在下以為,溫公子不會平白無故地趟了這渾水,莫非是公主你使的壞?」
水依畫原來還不清楚為何這黎子玉在藍騰國被稱為謀算子,這會兒大概有那麼一點點明白了。
能這麼快就理清這事情的來龍去脈,進而找出她這個罪魁禍首,看似極其簡單的一件事,這期間卻要經過多少彎彎繞繞的思量,黎子玉這人……可不簡單。
不過,派來雪璃國參加宮宴的人似乎沒有一個是簡單的,包括那個匆匆離去的賀明軒。水依畫可沒忘記那人拙劣的喬裝打扮,黃中帶黑的面色卻配著一雙白皙干淨的手,那個替他喬裝之人一定是個白痴。
黎子玉見這女人沉默不語,一雙眼楮卻閃閃發光,也不知想著何事,那認真思考的樣子還挺讓人喜歡。他一向敬佩智者,無論這人是男是女。
兩人還未走至原來那高設擂台的甘雨樓前,一個白衣男子便邁著大步優雅從容而來。臉上的面具不知何時被他丟棄,此時,一張面無表情的臉掃過迎面而來的兩人,尤其在水依畫身上滯了一瞬。
水依畫臉不紅心不跳地迎接他的視線,雖然沒從他臉上看到惱怒,但她還是略微感覺到了那麼一點兒不悅。
「我送你們回宮。」溫瑾軒目光淡淡地掃過兩人。
「不找火羽國使臣和那姓劍的小子了?」水依畫隨口問了句。
溫瑾軒沒理她,繼續往前走,倒是後面跟著的黎子玉忍不住輕低笑了起來。心道︰溫柔如水的墨玉公子也有生悶氣的時候。只是,笑著笑著,他的表情微微一變,手不知不覺輕撫上自己的左臂,抓著某處微微收緊又慢慢松開。
回到行宮後,水依畫才知道火羽國使臣柳淵及劍十一已經回了宮。
龍宣宮。
殿中坐著的三人面色沉重。
「……這麼說,有人出手了?」溫瑾軒目光清冷。
「不止出手了,還差點兒闖進了蓮浴宮。」上官玄冥陰沉著臉道,「若非朕派了幾個頂尖高手保護蝶兒,還不知道會出什麼岔子。」
「皇兄,還是讓皇妹出來露個面吧,不然那些心存懷疑的人永遠不會死心。」上官玄墨濃眉緊擰,拳頭握得緊緊的,壓低的聲音沉沉補道︰「總不能躲一輩子。」
溫瑾軒垂頭沉思,輕嘆了一口氣,「讓蓮月公主出來見見世人也好,只要情緒不要有太大的波動,她的怪異之處別人是發現不了的。」
上官玄冥沒再言語,顯然還沒有拿定主意,只是轉了話題問,「今日朕讓你帶兩國使臣去民間游玩,為的不過是引暗中之人現身。既然他們都與瑾軒你寸步不離,那麼夜潛蓮浴宮的又是何人?」
溫瑾軒听聞這話,歉意地皺了皺眉,「皇上,是微臣失職了。臣故意讓他們走散,再讓暗衛盯梢,哪料四人當中就有三人被跟丟了。劍十一和水姑娘輕功實屬上乘,暗衛沒能盯住,而藍騰國使臣黎子玉也被人群掩映,不知道跑到了哪兒。」
上官玄墨听到溫瑾軒說水姑娘輕功上乘,不由低嗤一聲,面露不屑。隨即似乎想起什麼不堪往事,臉色因為羞怒而泛紅。
「瑾軒,這件事不怪你,也不怨暗衛武功太弱,有時候遇到高手,失誤是在所難免的。」
說到這兒,上官玄冥嘴角冷冷一勾,「不過,就算那人武藝再高強,左臂上仍舊被刺了一刀子。這幾個逃開暗衛視線的人,給朕一、一、地、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