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開新又跟著「悶頭」跑了一個多月的‘小公汽’,在此期間,他一直沒有打听‘悶頭’現在的身份,是不是也和他一樣。
郭開新不問,自然‘悶頭’也不會主動說,就連常來屋里和郭開新聊天的‘薜姑娘’,也很少提及姐夫的事情,她來這里,就是想和郭開新「單聊」,她讓郭開新給‘迷’住了。
見一切都走向了正軌,郭開新又拾起了自已的‘功夫’,每晚睡覺之前,他都會在院子里‘站站樁’,打套拳,之後才洗臉睡覺。
「沒想到你小子還會功夫啊,象模象樣的,實用不?」‘悶頭’認為郭開新是在向他‘示威’,他本身不太懂武術,不過他自認為打架是把‘好手’,郭開新這套對他來說,不一定‘好使’。
「我就是閑著難受,悶頭哥,你平時不愛做做運動嘛?」
「哪有時間啊,我結婚之前還行,在單位打打籃球,結婚以後,就做個體了,整天開車累得要死,什麼都不想整了。」
「哦,我這是愛好,不動彈動彈,皮緊,不舒服。」
「愛好也好啊,我是不行了,我等過兩年,自已攢夠錢了,我也買條‘小公汽’線路,也~」‘悶頭’欲言又止,他沒有再說什麼,回屋休息去了。
接下來幾天,薜姑娘沒有再來郭開新的屋子聊天,郭開新反倒有些郁悶,他一直認為她‘太鬧’,有點煩,不過要是幾天不來的話,還有點‘想她’,可能這就叫作‘日久生情吧。’
「郝棍兒」答應給郭開新辦‘減刑’的事,一直也沒說,辦好。要麼辦不好,郭開新心中一直也就只有這一件心事,因為他知道,要是在號里,每年一次減刑的時間,早就過了,有可能這事沒給他辦成,老郝也不好意思來找他。
一連幾天,‘悶頭’見郭開新除了開車,話很少。于是他就在到終點的時候,問了他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新子,你這幾天咋的了,怎麼象個霜打的茄子,蔫了呢?」
「悶頭哥,我就是有點不得勁,過陣子就好了。」
「有啥不順心的?是不是你嫂子做的飯菜不可口啊?」
「不是。」
「那是不是我哪個地方說你了,說你不對了?」
「也不是。」
「那你為啥子不高興啊?」
「悶頭哥,我和你說過。我當年判的是三年,郝叔說今年能幫我辦個減刑,可是眼看著快到年底了,一點動靜也沒有呢。」
‘悶頭’想了想。「老郝說的能辦,他就能辦,不過你家里給你拿錢沒有?」
「他沒說要錢啊。」
「這年頭,沒錢可辦不成事。你最好讓家里給你準備點,以防萬一。」
「要是花錢的話,就算了。反正多待幾個月,也沒啥。」
「糊涂,早出去不好啊,你是不是家里困難,沒有錢哪?」
郭開新實在無法開口,他表現出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樣子。
「新子,沒事,這事我幫你辦了,下班後,你在家等著,我幫你去找老郝。」
晚飯後,‘悶頭’一個人騎著摩托車,去了a城監獄,郭開新和嫂子加上小佷女,一起在家看電視,等了好久,門後听到摩托車的‘突突’聲音,可能是‘悶頭’回來了。
一進屋,只見‘悶頭’拎了一袋子「泥鰍」,樂呵呵的說道,「老婆子,給我炖上。」
「你傻了呀,晚上不都吃了嗎?」
「叫你炖上,就給我炖上,明天不出車了,我要和新子,好好喝上兩盅。」
‘悶頭’老婆的手藝,很是麻利,沒過多一會,一大盆的‘醬炖泥鰍’就上桌了,‘悶頭’女兒,拿著自已的小碗,足足盛了滿滿一碗,她給撐著了。
「孩子媽,把你爸也請來,好久沒和他喝酒了,順道去趟小賣店,買兩棒白酒啊,吃這東西,最好是喝白酒。」
來這里這麼多天,郭開新還是頭一回見到‘薜’老爺子,他是個瘦小的老頭,雙手打滿了厚繭,額頭上的皺紋深得嚇人,郭開新根本判斷不出來,他的實際年齡,薜老頭不善言辭,在餐桌前坐定後,只是低頭吃菜,不時地‘周’上一盅白酒。
「大爺,我敬你一杯。」郭開新出于禮貌,站起來敬了薜老頭一杯。
「好」。薜老頭說了個好字,喝光了杯中酒,接著又低頭吃菜了,好在整整一臉盆的‘泥鰍’,足夠他吃的了。
郭開新又把煙打開,給薜老頭遞了一支,「大爺,您抽煙。」
這回薜老頭,看也沒看郭開新一眼,直接用筷子,奔那肥大的‘泥鰍’夾去。
「你吃你的吧,你不用管他,我老丈人,這里有點不好使。」‘悶頭’用手指了指自已的‘太陽穴’。
酒過三巡,‘悶頭’首先打開了話題,「行啊,新子,你和老郝的關系不一般啊。」
「悶頭哥,你這是從何說起呀?」
「別給我在那裝了,我今天好心好意,從你嫂子那里拿了點錢,就想幫你辦,你說的那事,沒成想,讓老郝給我罵回來了,說我多管閑事,整得我里外不是人呀。」
「我和郝叔的外甥是把兄弟,我和他以前都沒有見過,就是進了號里之後,才認識的。」
「不象,太不象了,老郝和我說了,本來你那事已經辦成了,說是減三個。」‘悶頭’邊說,邊伸出了三個手指頭。
「真的啊,太好了,郝叔怎麼沒和我說呢。」一听事情已經辦成,雖然只減了三個月,可是必竟是個好事。
「你別急啊,老郝沒干,把那張紙給撕了,說必須得半年,他說他都答應你了,必須給你辦成功。現在他就是在跑這個事呢,叫你等著吧。」
「哦。」郭開新沒想到老郝為自已的事,這麼賣力氣,他趕忙起身,給‘悶頭’又滿了一杯酒。
「之後我就把錢給拿回來了,正好踫上了一個以前號里的兄弟,他也出來了,倒騰水產呢,非得給我裝袋子這玩意回來,給他錢也不要。等哪天,我讓他認識認識你,都是哥們啊。」‘悶頭’的酒量,很是一般,之後他喝酒的同時,話也變得多了起來,郭開新只作為一個听眾,不停的給‘悶頭’倒酒,一直喝到了深夜。
次日。由于不出車,郭開新早早起來,給東西屋的水缸,打了滿滿的兩缸水。就在他想掃掃院子的時候,突然間看到薜姑娘在院外經過,她坐在一個男人的自行車後,看著她用雙手摟那男人的樣子。可以判斷出,那男的,就是她的「對象」。
「哎。」郭開新向院外揮了一揮手。他想和薜姑娘打個招呼,沒想到她裝作沒有看到他的樣子,毫無表情的過去了。
「起來這麼早啊?」‘悶頭’穿著個大花褲衩,光著膀子走了出來。
「我剛才看到你小姨子了,我和她打招呼,她怎麼不搭理我呀。」
「是啊,這丫頭片子,也好幾天沒來家里了,不知她整天干什麼呢。」
「能干什麼,處對象唄,都老大不小的了。」‘悶頭’媳婦,抱著女兒出來尿尿。
「對象是哪的呀?」
「鄰村的吧,听說是個電工。」
‘那是好事啊,哪天叫她,帶著她對象,來家里吃個飯,讓姐夫給她把把關。’
‘那就今天吧,一會我去買點‘硬’菜,和媽說一聲,行吧。’
「行,新子,晚上你也看看,那小子怎麼樣?」
「不好吧,悶頭哥,你們家里的事,我還是不參與吧。」
「叫你來,你就來,給老子廢什麼話。」
東北人,管娶了兩姐妹的兩個男人,稱之為「一擔挑兒」,然而晚上的餐桌上,卻有三個男人,薜姑娘兩姐妹,帶著孩子在炕上用餐,地上餐桌旁,只有郭開新是‘外人’,他本來是不想來的,不過他要是不來的話,晚上就得‘餓著’,無奈,他還是坐在了‘悶頭’和‘電工’的中間。
「來,喝。」悶頭的酒量不大,可是他很是饞酒,他給自已和‘電工’各自倒了一杯啤酒,就開始宣戰了。
「好,姐夫,你也喝。」
‘電工’是個久經酒場的老手了,上個世紀八十年代,這個職業很是‘吃香’,特別是在農村,從點‘煤油燈’到點‘電燈’,這簡直就是個‘飛躍’,加之a城郊區農村,各個小作坊,小買賣,就象雨後春筍一樣興起,凡是「自動化」的物件,都得‘拉電’,都得找這個‘電工’。他們雖然不是什麼‘官兒’,但權力很大,只叫他說上一句,「這活干不了,或者說,不行了,要是整的話,電壓不穩,會跳閘的」,你就傻眼了,其實這只是‘電工’敲竹杠的說辭,意思是讓你放點「血」,打發打發他而已。
「行啊,小子,挺能喝呀。」‘悶頭’見這未來的「連襟」很有酒量,他贊美道。
「姐夫,我已經早就到量了,我就是陪你,才忍著的,還是你酒量好。」‘電工’是個黃白淨子,他很會說話,說得‘悶頭’飄飄然。
「新哥,我也敬你一杯,您是干什麼工作的呀?」‘電工’又給郭開新倒了一杯酒,因為初次見面,他很是客氣。
「他和我姐夫一樣,也是個開車的。」沒等郭開新說話,薜姑娘在炕上搶先回答了‘電工’的話。
「司機好,司機好,這年頭就這個舒坦,掙得多,還體面,來,新哥,我再敬你一杯。」
郭開新連干了兩杯酒,他也想敬‘電工’一杯,可是他沒等把杯子拿起,就叫‘悶頭’給按住了。
‘新子,別喝了,回屋睡覺去吧,明天你還要開車呢。’
‘悶頭’此時雖已爛醉,但意識還算是清醒,他把郭開新給趕走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