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城的和平廣場,在動亂時期結束之後,就自發的形成了一個「夜市」,這里不光有賣衣服,小百貨的,還有賣氣槍,刀具的,刀具大多以不開刃的武士刀為主,抗日戰爭留下的愛刀情節,在這片滿洲國的故土上,影響很深,這些武士刀的價格,大多為二十元一把,還算是很便宜。
除了武士刀,這里還有短把的「彈簧刀」,‘雙面刮刀’,細心的人可以看出,這些刀具也全都是沒有開過刃的,在當時的治安條例中,開了刃的,就是‘管制刀具’,沒有開刃的,可以稱之為「工藝品」,可到了上個世紀八十年代後期,為了整治社會上的治安,這些統統又被劃為了「管制刀具」,也就沒有人再賣了。
和平廣場的氣槍攤,一般是五十到二百多塊錢一支,分為氣手槍和氣步槍,也就是些精度不是很高的那一種,要是會校槍的人買到手後,還算是有點用處,可以用它來打麻雀,那五毛錢一盒的鉛彈,和二毛錢一只的死麻雀相比,還是很合算的,必竟那一盒鉛彈足足有一百粒,打下來的死麻雀,可以直接賣給燒烤攤,還是一筆不小的收入。
上個世紀八十年代後,燒烤成為這里的傳統美食,每到下午五點鐘後,這里就成了「燒烤」的海洋,可稱得上是‘三步一小攤,五步一大攤。’和其它城市烤肉串相比,八十年代的a城人,對那肉少的吃食,不是很‘感冒’,在這里全都是「燒鴿子」,‘烤魚’,‘烤麻雀’。也有幾個小攤是‘烤螞蚱’和‘烤蛤蟆腿’的,配上一大杯a城特有的鮮啤酒,別提多麼愜意了。
圓圓和郭開新。把摩托車停到了停車場,剛停好。就見一個老年婦女走了過來,她的手里拿著一本類似于‘汽車票’的東西。
「停多長時間?」
「我們一會就走。」
「摩托車五毛錢。」沒等圓圓說話,老女人就把票據用手撕了下來,遞給了郭開新。
「我沒帶錢。」郭開新此時就穿了件外衣,錢包落在「勞保商店」了。
「你真行。」圓圓交了停車費後,用食指點了點郭開新,表達她的不滿。
半夜里用餐的人。還是很多,這可能和明天是周日有關吧,只見黑壓壓的人,圍坐在矮矮的餐桌前。有說有笑,大杯的「a城鮮啤酒」,讓郭開新感到有些口渴,可能是晚上只喝了白酒的關系吧,他看看別人一大口。一大口的往肚子里灌,啤酒沫子從嘴角流出,很是羨慕。
「你咋的了?」圓圓見跟在後面的郭開新,一會一停頓,哪有幫她打架的意識呀。
「哦。我有點渴了。」
「那好,那邊有賣雪糕的,我先給你買上一支。」
「要冰的呀。」
「知道了,真是麻煩。」
當一塊上書著「西塔雪糕」的女乃油的,放到郭開新的手中時,郭開新看了看,又還給了圓圓。
「我就想吃冰的,這個你吃吧。」
「冰的賣完了,愛吃不吃,不吃拉倒。」顯然,圓圓還在為找不到她的男同學而著急,走了整整一圈,還是沒有找到這些人。
「沒有吧,是不是回去睡覺了,要不咱們先回去吧。」
「不可能,我知道這幫酒鬼,天不亮,根本就不會走的,咱們再找一圈。」
無奈,郭開新邊咽著口水,邊看著路邊的人進餐,又跟在圓圓的身後,走了一圈。
「咱們還找嗎?」
「不找了,算他們跑得快,咋的,平時郝叔不給你買好吃的呀?怎麼象狼一樣?」
「好久沒有出來了,沒想到這幾年,外頭都這麼吃了。」
「那好,今天我請你,走,讓你吃個夠。」
兩人找了一個清靜的攤位坐下,圓圓給了郭開新五塊錢,讓他去啤酒攤打些啤酒過來,自已去叫吃食。
「兄弟,這啤酒是怎麼賣的?」
「五毛一斤,最低打一塊錢的。」
「好,那我先打五塊錢的。」郭開新把錢全都給了啤酒攤老板。
「好,你等著呀。」只見啤酒攤老板,手持著一只‘提漏’,一下就是一斤,他把啤酒都打到了一只塑料桶里,之後又給郭開新拿了兩個杯子,「喝完了,記得給我送回來,我就不留押金了。」
圓圓是個富家女,她給郭開新點了兩只鴿子,好幾條大個的明太魚,自已倒沒點什麼,只要了一盤‘毛豆花生。’
「真香,這烤鴿子多錢一只呀?」
「十塊。」
「明太魚呢?」
「五塊。」
郭開新問了問,之後沒等圓圓讓他,就大口大口的吃起來,他有他的打算,他準備回去把錢還給圓圓,他一個大老爺們,怎麼能花小姑娘的錢呀。
「你也吃呀?一會都涼了,」郭開新很快就吃完了一只鴿子,他打的啤酒也只剩下半桶了。
「我不餓。」
「不餓也吃點呀,這鴿子烤得可香了。」
「你自已吃吧,不夠我再去要,讓你吃個夠。」
郭開新覺得圓圓好象瞧不起他,他停止了動作,他把面前的啤酒杯在桌子上頓了頓,「你是不是覺得我沒吃過這個呀?」
「我可沒說。」
「那好,我向你提個要求,你能做到不?」
「說吧。」圓圓的眼神,始終沒有在郭開新的身上,她還在找她的那個男同學。
「我和你說啊,我叫郭開新,我比你大不了幾歲,你不要一口一個叔叔叫我好不?」
「那叫你什麼?」
「你要是想叫,可以叫我新哥,這是尊稱,要不就啥也別叫。」
「行,郭開新,這下行了吧。」圓圓的頭,還是沒有轉過來。
「你還是啥也別叫了,我怎麼听著,這麼別扭呢,小丫頭片子。」
「你是不是和我混熟了呀,吃完沒有?吃完走人了。」圓圓對于「小丫頭片子」一詞,很是反感,她也就不留情面的,大聲教訓起了郭開新,把郭開新說了一個「大紅臉」,一直到脖子根,都是紅的。
「走,不吃了。」盡管郭開新還沒有吃好,但他還是想走了,他不能讓圓圓看不起他,說他就是個「吃貨」。
待郭開新坐上圓圓的摩托車,走回去時,圓圓好象發現了什麼,「郭開新,你看,他們在那邊。」
順著圓圓的手指方向看去,不遠處有一群人在圍坐著「烤包米」,只听得他們有說有笑,很是休閑,讓郭開新想起了「煮豆燃豆箕」,他們用來烤包米的材料,正是‘干包米葉子’和‘包米胡子’。
男學生,看到圓圓帶著郭開新走了過來,沒有站起來,一邊用手轉動著‘烤包米’的樹杈,一邊說道,「你怎麼又回來了,想好了?是不是睡不著覺,想我了呀?」
「放你娘個狗臭屁,你今天得給我個說法,要不然的話,你看著沒,這位是我哥,道上都叫他為新哥,讓我哥打死你。」
男學生看了看圓圓,「就他呀,是,放學時,他踢過我一腳,怎麼著,我還沒找他報仇呢,他就自已送上門來了。」
由于是來給圓圓撐腰的,郭開新也厲聲言道,「不服咋的,用不用我再給你松松筋骨。」
男學生把手中的‘包米’從樹杈上取下,放到了一邊,之後用那燒焦的樹杈指著郭開新,「你是哪的呀?小樹林的事,我還沒找你算賬呢,沒你的事,你給我滾開,這是我和圓圓之間的事。」
郭開新剛想上前,讓圓圓用手臂給攔住了,‘你先等會,我有話和他嘮。’
之後圓圓拉起男學生,兩人走到了和平方場的花壇當中,說了好多的話,郭開新在遠處看著,就見他們大吵大嚷,還相互用手指著對方,就是沒有打到對方身上。
和男學生一起‘烤包米’的人中,有兩人是在小樹林中見過的,另外幾個人,從他們的身著打扮上看,他們不可能是‘大學生’,就見男學生的同學,沖著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耳邊,好象在說些什麼,那男人不停的點頭,他的雙眼一直在看著郭開新。
郭開新一邊攥著拳頭,一邊看著遠處的圓圓,忽然听見後面一聲大叫,「誰的摩托車?有人推走了。」
郭開新回頭一看,確實有個矮個子,一邊推著圓圓的摩托車快走著,一邊回頭朝後面看。
「站住,給我站住。」郭開新快速向矮個子跑去,那小子見有人追他,也就不再推車了,把摩托車推倒在了路邊,自已跑到馬路那頭去了。
真的很懸,郭開新十分慶幸,他把摩托車扶了起來,之後又向花壇方向望去。
這一望,郭開新大叫了一聲,「不好」,只見花壇之中,和男學生一起的男人,雙手抓著圓圓的頭發往下扯,圓圓大頭朝下的同時,‘哇哇’大哭,那男人的右腿膝蓋不停地往上掂,一連掂了她好幾下。
郭開新沒有工夫看著摩托車了,他飛快的沖到了花壇中央,飛起一腳,踢倒了男人,圓圓好象是讓他扯掉了好多頭發,她坐在地上大哭不止。
郭開新貓下腰,想扶起圓圓,可是圓圓根本沒有要起來的意思,她邊哭邊大叫道,「你去哪了呀,你去哪了呀,他們打我,你都不管,我告訴我爸去。」
郭開新還想解釋些什麼,可是他發現,讓他踢倒的男人,又走了回來,手中多了把「武士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