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縱然是她不承認,又如何!
這邊她的否認話音剛落,程英倒是忍不住了,「衣竹萱,你以為賴得掉嗎?小姐,她不承認,就逼得她承認,看她是不是承受得住,她這種人,就算是千刀萬剮也不為過,小姐,我們一定要為寡婦村的那麼多條人命報仇!」
衣竹萱心里一寒,比起剛才,明顯少了許多底氣,目光閃了閃,「大金朝還有沒有王法,豈容你們屈打成招!」
「屈打成招?」安謐嘴角揚起一抹淺笑,那笑容,在衣竹萱的眼里,就好似惡魔朝她伸出了手一般,讓衣竹萱剛才所做的心理建設瞬間崩塌了一半,那笑容好似在告訴衣竹萱,屈打成招又如何?她可不在乎大金朝的王法!
安謐淡淡的瞥了衣竹萱一眼,隨即轉身,緩步走到一處椅子上坐下,猶如地獄的判官,而衣竹萱,正是等待著宣判的惡鬼。
饒是此刻,衣竹萱心中只是知道,安謐不會輕饒了她,但是,至于具體她要對自己做什麼,她的心里害怕,但卻是沒底,終于,安謐給程英使了個眼色,僅僅是一眼剎那的接觸,程英似乎就已經意會過來,小姐是要她干什麼。
程英朝著安謐點了點頭,隨即走出了房間,衣竹萱忍著身上的痛與心里的恐懼,吞了一下口水,過了半響,看到程英重新進了房間之時,她的手上已經多了一樣東西。
那是一個靈位,上面幾個大字,讓衣竹萱的心里更是打了個突。
「寡婦村姐妹之靈位」幾個大字,在衣竹萱的眼里,甚至比剛才安謐的冷笑還讓人恐懼,衣竹萱看著程英捧著那靈位朝著這邊走過來,終究是禁不住瑟縮的往後退縮了一下。
安謐將衣竹萱的反應看在眼里,眸中的顏色更是深沉了些,等到程英將那靈位穩穩的擺在了桌子上,安謐低沉的聲音才緩緩響起。
「怎麼?心虛了嗎?」
衣竹萱身體一怔,卻是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你可知道,這些無辜的性命每一天都看著你,等待著你不得好死的那一天。」安謐頓了頓,繼續說道,明顯看到衣竹萱臉上的血色好似被抽干了一樣,心里冷哼了一聲,「她們報不了仇了,可還有我!不僅僅是我,你做了這麼多惡,怕是連老天都不會放過你。」
衣竹萱身體一軟,經安謐這麼一說,她看了一眼靈位,竟感覺身邊好似有無數雙眼楮在看著她,又似乎有無數雙手在拉扯著她,仿佛要將她拉入另外一個萬劫不復的深淵。
「不,別踫我……」衣竹萱口中喃喃,不住的揮手,似要將什麼東西趕走一樣,「別找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是逼不得已的,都是馮裕……」
那晚,若是她不成為馮裕的工具,那麼,此刻她早已經成了一堆白骨,她是為了活命,所以,才不得不狠下心來,生生的殺死了那些人。
「我是被迫的,我不想死,你們別找我,冤有頭債有主,你們找馮裕,找馮裕吧。」衣竹萱緊緊的抱著雙膝,蜷縮著身體,好似瘋了一般,那眼里,也沒有了先前的正常。
「你放心,馮裕現在的處境,比你好不了多少,不過,你們主僕二人,終歸是有再次見面的機會。」安謐斂了斂眉,眼底一抹幽光若隱若現。
衣竹萱听得出她的意思,她是在告訴她,她和馮裕,只能在陰朝地府相見了。
死?
看來,她是真的逃不過了嗎?
現在,她更是害怕了起來,腦海中浮現出那一晚的畫面,每一個人倒下時的模樣,先前在她的記憶中並不明晰,可是此刻卻是說不出的清晰,就好像,當時發生的事情就在眼前放映一般。
衣竹萱更是陷入了深深的恐懼之中,原本沒有多少力氣,又因為剛才所受的傷,而虛弱不堪的她,此刻竟是從地上爬了起來,抱著頭,四處亂竄,一邊跑,口中一邊叫喊著,「別找我……走開……你們都走開……」
房間里,程英,流光,依霏都是愣了愣,似沒有料到,衣竹萱會是這樣的反應,她這模樣,難道是嚇傻了嗎?
安謐目光緊鎖著在屋子里亂竄的衣竹萱,心中明白,衣竹萱她該是嚇瘋了!
想到寡婦村的那些姐妹的命,安謐的眸子緊了緊,衣竹萱這般模樣,不正是她自作自受麼?瘋了?當真是大快人心!
不過,還不夠,安謐說過,要用她的血來祭奠那些亡靈,衣竹萱就算是瘋了,也休想逃得掉。
「流光,依霏,將她抓住。」安謐冷冷的開口,下達了命令。
對于流光和依霏來說,想要制服住衣竹萱,不過小菜一碟,就算是陷入瘋狂的衣竹萱也是一樣,僅僅是片刻,流光和依霏已經一人架住了衣竹萱的一只手臂,將她狠狠地按著,跪倒在靈位的面前。
衣竹萱一抬頭,看到那靈位,先前的恐懼更加清晰,甚至將流光和依霏二人當成了那些想要找她索命之人,奮力的掙扎著,如一只陷入瘋狂的野獸,「放開我……放開……」
安謐起身,再次走到衣竹萱的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衣竹萱對上安謐的眸子,整個人竟是突然安靜了下來,但口中依舊小聲喃喃,「別殺我……我是不得已……」
安謐已經听得太多這幾個字了,對她來說,衣竹萱再是不得已又如何?她終究是造成寡婦村慘劇的人之一。
「我真想將你千刀萬剮,用你的血來祭奠他們,可是……」安謐冷冷的聲音,在衣竹萱的頭頂響起,「無論如何殺了你,都不足以解恨。」
「小姐……」程英蹙眉,小姐難不成改變主意了?
衣竹萱也是愣了愣,可是,她看見安謐的眼神,便瞬間明白,安謐完全不會像她所期待的那樣放了她,她不殺她,或許會有更加殘忍的法子來對付自己!
安謐的嘴角漸漸揚起了一抹笑意,看衣竹萱的反應,她就已經知道,這衣竹萱倒是不笨。
安謐伸手,緊緊的捏住衣竹萱的下顎,頓時,衣竹萱原本毫無血色的臉上,兩道紅痕浮現了出來,衣竹萱哪里有心思去顧及疼痛,她只是看著安謐,眼里說不出是什麼情緒,或許是有哀求,有認命,更多的該是恐懼,她恐懼的是,安謐要如何對她!
她此時才徹底的明白,自己的性命掌握在別人的手中,任憑別人宰割,到底是怎樣心酸的滋味兒。
當她手中的刀朝著那些村名砍下之時,她們是否是她此刻的心情?
房間里,一陣詭異的沉默,衣竹萱也沒有在呢喃,似乎都在等,等待著安謐宣判她的命運!
「我想,你的命,就由那些被你殺了的人的鬼魂,來索取吧!」安謐一字一句,與其讓她身體上痛苦,倒不如在精神上狠狠的折磨她,她要讓衣竹萱在這中恐懼亦或者是愧疚中死去。
安謐說罷,狠狠的甩開的衣竹萱的下巴,那力道讓衣竹萱側臉,這才反應過來安謐的意圖。
「哈哈……」衣竹萱突然哈哈大笑了起來,「安謐,你果然是夠恨我!」
她倒是寧願身體痛些,一想到剛才的恐懼,衣竹萱心里就再次陷了進去,防備的看了看周圍,好似在觀察著,到底有些什麼「人」在窺探著她。
安謐嘴角勾起一抹冷意,隨即對流光和依霏吩咐道,「將她好好安置下來,我要讓她連自己尋死都做不到。」
流光和依霏皺了皺眉,對視了一眼,似同時想到什麼,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是小姐,我們明白該怎麼做。」
「嗯。」安謐淡淡的應了聲,再次深深的看了衣竹萱一眼,朱唇輕啟,「程英,我們走!」
安謐話落,便毫不猶豫的步出了房間,程英立即緊隨其上,她知道,小姐自會讓衣竹萱更加生不如死,果然,剛走出房間幾步路的時間,屋子里就傳來一聲慘烈的嘶吼,隨即,女人的痛呼傳來,其間這痛呼聲中,明顯多了三次如第一次那樣激烈的慘叫,但是,卻听得出來,越是到後面,那慘叫越是虛弱,不過,就听的人而言,絲毫也不會覺得,虛弱了的慘叫聲少了痛苦。
程英的腳步頓了頓,回頭看向那間屋子,嘴角微微上揚,衣竹萱啊衣竹萱,之後怕還有的你受的!
翌日一早,渤海王府一片平靜,府上的下人都听到了昨晚的那幾聲慘叫,可是,都十分有默契的不去談論,不過,卻是暗地里留意著未來王妃院子里的動靜。
自這一日之後,渤海王府好似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般,整個京城,也是平靜無波,可是,暗地里,許多人依舊是在暗暗的觀望著。
這一日,渤海王府的花園里,安謐正侍弄著一株草,遠遠的,流光步履匆匆的朝著這邊走了過來,等到走到安謐的身旁,才輕聲喚道,「小姐,衣竹萱她……」
听到這個名字,安謐剛觸踫到一片葉子的手微微一怔,原本平靜澄澈的眸子中凝聚起一抹深沉,「死了麼?」
冰冷的聲音,沒有絲毫感情。
「是的,奴婢按照小姐的吩咐,今天一早就將衣竹萱瞧瞧送出了王府,出去不過半個時辰,她就支撐不住了。」流光如實稟報道,那天晚上,她和依霏廢了衣竹萱的手筋腳筋,將她關在屋子里,平日里按照小姐的吩咐給她送一些吃的東西,就是為了吊著她的一條命。
許是因為女惡毒的女人作惡太多,當天晚上就徹底的瘋了,之後,每天都好似沉浸在被厲鬼索命的噩夢之中,無法自拔,到了後面,甚至看到人,都會當成是鬼。
今早,小姐吩咐她將衣竹萱放了,她先前還為小姐的這個決定詫異,後來才知道小姐的算計。
衣竹萱已經瘋魔到了看到任何人都會恐懼的地步,今早,當她將她丟到大街上的時候,衣竹萱看到來來往往的行人,那所受的驚嚇便可想而知了,最後,不過是半個時辰,就口吐白沫,雙目爆裂而死,那模樣……
流光想到衣竹萱當時的慘樣,都不由得皺了皺眉。
這結果完全在安謐的預料之中,深沉的眸子微微閃了閃,「去給寡婦村的姐妹上柱香,就說,其中一人替她們送來了,至于另外一人……」
安謐說到此,眼神一凜,卻沒有繼續說下去,另外一人,已經在天牢之中,而不多久,她也會將他的命給她們送過去!
而這個時候,皇後寢宮里,已經許久閉門不出的馮皇後坐在榻上,神色略顯憔悴,寒玉小心翼翼的伺候在身側,半分也不敢馬虎。
堂下,一宮女打扮的女子,恭恭敬敬的站著,看著和一般宮女無異,但是,眼底的沉靜,卻是讓她多了幾分和一般宮女不同的感覺。
「說吧。」馮皇後瞥了那宮女一眼,平淡的聲音之中,帶著幾分急切。
宮女從袖口中拿出一個信封,雙手呈上,「娘娘,這是老太爺的親筆書函。」
馮皇後眉心一緊,更是坐直了的身體,給寒玉使了個眼色,寒玉迅速的上前,將宮女手中的信封接了過來,遞到馮皇後的手中。
馮皇後一踫到信,就慌張的將信拆了開來,看到上面的內容,眉心越皺越緊。
寒玉看著馮皇後的反應,猜不出信上到底寫了什麼,但是,她卻感覺得到馮皇後的臉色似乎越發的難看了起來。
「老太爺人呢?」馮皇後看完了信,依舊將信緊緊地攥著,急切的問道。
「回娘娘的話,老太爺正在路上,大概三日之後就能夠到達京城,老太爺吩咐了,還請皇後娘娘在他到達京城之前,將這件事情給辦好。」宮女抬眼對上馮皇後的眼,似乎在告訴她,這件事情的重要性。
馮皇後斂了斂眉,沒有多說什麼,朝著宮女擺了擺手,示意宮女下去,等到宮女退出了房間,馮皇後好似被抽空了力氣一般,整個人癱軟了下來。
「娘娘……老太爺信上到底說了什麼,娘娘的臉色這般難看?」寒玉輕扶著馮皇後,雖然明白主子的事情不能輕易打探,可看馮皇後這般模樣,她還是忍不住開口了。
本以為,馮皇後不會開口說什麼,可沉吟了片刻之後,馮皇後的聲音虛弱的響起,「沒想到,爹竟然做了如此決定!」
她以為老太爺的到來,會想想辦法將馮裕給救出來,可是沒有想到,爹會……
馮皇後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多些力氣,過了好半響,才開口對依舊一臉茫然的寒玉吩咐道,「安排一下,本宮也該去看看裕兒了。」
寒玉小心翼翼的看了馮皇後一眼,「是,娘娘,奴婢這就下去安排。」
從馮皇後的語氣之中,她听出了些微的絕望與冷情,而這絕望是為了什麼,她或多或少猜出了些端倪,寒玉禁不住在心里嘆了口氣,看來,馮將軍的命,怕是真的保不住了!
這天晚上,天牢依舊如平日那般,正常之中透著陰冷,天牢的最深處,一間**出來的牢房,那是關押重犯的地方,而此時這個地方,正關押著曾經威風八面的馮將軍!
這個馮家的少爺,因為姑姑是馮皇後,他在大金朝的優越感甚至比一些皇子還要濃,可是,此刻牢房里坐著的他,卻是滿臉頹廢與狼狽,胡茬亂亂的布滿了他的整個下巴,若不仔細看,竟是看不出,這個人就是曾經的那個統率千軍萬馬的大將軍!
此時的馮裕,靜靜地坐在地上,亂蓬蓬的頭發隨意披散著,整個人動也不動,好似死人一般。
「奴才參見皇後娘娘。」大牢里,幾個聲音齊齊的響起,傳到最深的那個牢房內,原本做在地上的人身體怔了怔,猛然抬起了頭,迅速的起身,沖向了牢門處。
「都起來吧,娘娘要見馮將軍,快帶娘娘去。」開口的是寒玉。
獄卒們皺了皺眉,為難的相互看了一眼,「娘娘,這……皇上交代了,誰也不能探視馮將軍……」
他們都知道馮皇後是馮將軍的姑姑,他們關系非常,若是讓皇後娘娘進去,若是有個什麼差錯,他們怕是要丟了小命的啊!
「放肆!娘娘既然來了這里,就已經是經過了皇上的同意,你們有多大的膽子,敢違背皇上的意思,將皇後娘娘阻攔在此?」寒玉拔高了語調,打斷了獄卒的話。
獄卒心里打了個突,依舊有所猶豫。
「皇上有你們看管犯人,實在是皇上的福氣,你們盡忠職守,本宮會向皇上提起,今日本宮來,不過是給馮將軍送些吃的,若是出了什麼差錯,本宮自會承擔。」馮皇後終于開口,眉宇之間帶著淺淺的笑意。
獄卒看了一眼寒玉的手中確實是有一個食盒,既然皇後開口,他們怎麼違背得了?便也只有大著膽子,為皇後引路,「是,是,是,娘娘您這邊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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