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外面的一名衛兵道︰「伊府的人?你說你們是長平公主的人就行了,本大爺看著可不像!」
听這語氣,似乎是個小頭頭兒,如意自車內直接就扔出去了一把的碎銀子,還特意高聲道︰「長平公主大喜,有賞!」
外面的士兵何曾見過這等的陣仗,還沒明白過來,便又看到了一些碎金子扔了出來,「公主有交待,東臨關是西鳳國最後一道關卡,一出東臨關,雙份兒的賞銀。」
那名頭頭兒還待再說什麼,便覺得手里沉甸甸地,「這是長平公主給的賞,這位差爺,不知我們?」
「來人,開門,放行!」
「是!」只見上前了四名衛兵,將那厚重的木栓卸了下來,‘吱呀’一聲,便見那厚厚的城門被打開了!
終于是順利出了東臨關,可是如意卻是半點也不肯松懈,一挑簾子,遠遠地看到了北梁的將士已經出城來接應了,為首的,似乎就是那個阿右!
「走快些,後面的馬蹄聲越來越近了!只要是跟他們會合了,我們就安全了。」如意吩咐了一聲,榮華便覺得這馬奔跑的速度似乎是又加快了些。
這邊兒待榮華的馬車出了關正忙著撿地上的碎銀子,便見遠處揚起了一片塵沙,看不清楚來人!只听到遠遠地喊著,「不可放任何馬車出關!」
那為首的愣了愣,馬車?剛才出關的,不就是?糟了!還沒回過神來,脖子上便多了一道血痕,正攥著銀子的手一松,‘嘩啦’一聲,所有的人都呆住了!
只見是一個金色的影子飛快地打馬出了城門,而就在他剛剛出城的一瞬間,呆立在那里的小頭頭兒,終于,身子一栽,死了!
「怎麼回事?剛才的是誰?」終于有人反應了過來,小聲問道。
「不清楚!」看著還有不少的人馬留在了這里,個個兒都感受到了濃濃的殺氣!全都是顧不得再撿地上的金銀,找到了自己的武器,在城門的兩側站好了。
「榮華!」周海濤的聲音傳來,雖然是隔的有些遠,混在了那濃重的馬蹄聲中,榮華還是真切地听到了!微蹙了蹙眉,對于周海濤,她是說不上討厭的,當然,也說不上喜歡!她從來沒有想到過,有一天,他會突然出現來為難自己!
「如意,快到了嗎?」
「快了,小姐!不過就是幾十丈的距離了。」
榮華搖搖頭,「你不懂!不僅僅是幾十丈的距離,只要是我能听到他帶來的旨意,那麼,除非是我已經進入了西陽關,否則,我就必須跟他回去!不然,父王,暖陽城,卡卡族人,都會受到我的牽連。」
如意擰了一下眉,「小姐放心,奴婢知道怎麼做!」
終于,如意看清楚了阿右的臉,「小姐,得罪了!」話落,便伸手一帶,直接帶了榮華自馬車中躍了出去!
身後的周海濤自然是看到了如意的身形,布滿血絲的眼中,閃過了一抹陰戾,一道寒光閃過,直直地沖著如意飛了出去!
「啊!」聲音不大,可是榮華還是听到了,也感覺到了如意的身形慢了下來,「如意,你沒事吧?你受傷了?」
此時,周海濤已是到了那馬車身後,足尖一點,棄了馬,沖著如意飛身而去!
阿右自然是看到了這一幕,可是他不能出手!按照規矩,他現在已然是站在了雙方關卡的正中央了,若是再往前走,難免不會為主子招來一些麻煩!而如意此時距他,也不過就是幾丈的距離了!
感覺到了周海濤的身形逼近,如意一咬牙,直接將懷里的榮華給拋了出去!「接著!」
因為加進了一些內力,榮華只覺得自己有些天暈地眩的感覺!她的身形被拋的很高,這一切,自然也是躲不過周海濤的眼楮!
榮華的護衛們,此時已是盡數逼近了如意,周海濤此時也無暇顧及如意,一心只想著要將榮華攔住,遂猛地一提氣,身形更快了幾分!
榮華也看到了逼離自己越來越近的周海濤,她甚至是看清楚了他眼中的那抹霸道和陰戾!這還是她所認識的周海濤嗎?
「不!」榮華听到了周海濤的一聲喊叫!似乎是很痛苦,很傷心!可是這些她都無暇理會,她想要的,從來不過就是一片寧靜的生活!而現在這一刻,她感覺到了!
感覺到了鼻端傳來的熟悉的淡淡的梅香味兒,感覺到了對方的胸膛上傳來的淡淡的暖意!甚至是感覺到了他發自內心里對自己的寵愛!這一刻,榮華是真正地感覺到了安心!緩緩地閉上了眼楮,輕輕地將臉往對方的胸前再貼了貼。
似乎是感覺到了懷里可人兒的信任,金色面具下的唇角微勾了勾,足尖一點,竟然已是躍然于西陽關的城牆之上!
看到了自己面前的一排整齊的龍衛軍,周海濤的身形被迫收住,抬眼看著城牆上的那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身影,似乎是仍然有些不甘心,「榮華!」
榮華的身子僵了一下,小臉兒也從他的胸前輕抬了出來,輕道︰「何苦呢?明知我無心與他,這樣,豈不是作賤了自己?」
「你在擔心他?」肖冬陽的語氣里似乎是帶著一股淡淡的酸味兒!
榮華搖搖頭,「我只是在擔心自己!我可不想在百年後,被西鳳國的史官給記上一筆紅顏禍水,禍國殃民!」
听著這樣出乎意料的回道,肖冬陽的心情顯然是很好,直接抱著她,下了城樓,大步往關內走去。
「如意!如意怎麼辦?她受傷了!」
「放心吧!有阿右在,沒有人能再傷得了她了!說起來,這次倒是多虧了她。嗯,給她記上一功!待我們大婚以後,就給她找名好夫婿!可好?」
已至黃昏,可是周海濤仍是站在了原地,不肯挪動一分!他身後的百余名侍衛,不知何時也是下了馬,卻是無一人敢勸!幾日幾夜,不眠不休,幾欲巔狂的少主,終究還是沒能將人給截下來!他們似乎是都在自家少主的身上,感覺到了他濃濃的悲傷,似乎是,還帶了一抹的絕望!的確!眼睜睜地看著自己中意之人,被人帶走,只怕是以後,再不得相見,這種痛,只有傷在誰的身上,誰才能體會!
夕陽的余暉,是淡紅色的,那樣本是有些艷的顏色,輕輕靜靜地灑在了周海濤的身上,卻是反而更加地襯出了他的落寞和孤寂!這樣一個原本是俊美無雙的美男子,京城有名的小霸王!何時竟也是如此地讓人覺得心疼了?
終于不知是身後的哪位侍衛叫了他一聲,「少主,天色晚了。回去吧。」
周海濤的身形稍動了動,緩緩地轉了身,喃喃道︰「是呀!晚了!太晚了!我終究是與她無緣嗎?」
走了兩步後,竟是身形再度頓住,‘噗’!地一聲,竟是噴出了一口血!
「少主!」眾人大驚,本欲去扶。可是周海濤沖他們擺了擺手,「無礙!回城吧。」
進了東臨關,原本在這里守門的人,一個也沒少,仍是站在了原地!不是他們不想走,只是迫于這些侍衛們的壓力,他們不敢動!地上還躺著那個小頭頭兒,眼楮還是大睜著的!似乎是還露著一抹驚恐和難以置信!
地上散落的金銀,就那樣散著,沒有一個人敢再彎腰去撿。周海濤听到了身後那一聲重重的落栓聲,輕笑了一聲,唇角還掛著一絲血跡,輕飄飄道︰「一個不留!」
話落,便听到了利器刺入的聲音,動作快的,似乎是都沒有听到一聲哀號!周海濤的臉上,自始至終都是掛著笑的,像是一朵罌粟花,那絲血跡將原本就俊美無雙的他,更是襯得有些邪魅了!
抬腿再走了兩步,終于,還是抵不過身體上的疲憊,和心理上的創傷!周海濤,暈倒了!
周海濤這一暈,竟是暈了三天三夜!將所有的人都嚇了一跳!想法都是出奇的一致!這可是新皇的獨苗兒!他若是有什麼閃失,他們這些人,誰也別想活了!
周海濤再度睜開眼楮時,眼中的血絲已然褪去,再不見了那絲悲傷,啞著嗓子問道︰「我睡了幾日?」
小廝不敢瞞他,「回主子,您睡了三天了。這軍醫說您的身體太過疲累,需要靜養,所以奴才們不敢打擾您,便讓您一直睡著。」
「護送長平公主出嫁的那些人呢?」
小廝看了一眼周海濤,似乎是有些猶豫,咬了咬牙道︰「回主子,您走後不久,禮部尚書不敢輕舉妄動,畢竟是他也不知道竟然是丟了長平公主,所以,便一直是原地待命,不成想,竟是出現了一群山賊,將長平公主的嫁妝和陪嫁丫頭全都劫走了。」
周海濤听了,竟是失聲笑道︰「好一個肖冬陽!這種法子竟然也能想得出來!那伊府的那些護衛呢?」
「回主子,那些護衛們一見有山賊來襲,便都一哄而散了!如今,只剩了受了輕傷的尚書大人,還有一些侍衛了。」
「好!真是好!好你個肖冬陽,竟然是算計的如此周密!竟然是算準了我會追上來!也算準了我會不一擇一切手段地要搶回榮華,卻是漏掉了那些讓榮華在意的人!可是他卻是全都算計到了!什麼山賊,分明就是他肖冬陽的人罷了!好!肖冬陽,自今日起,這世上再無周海濤,只有獨孤海!除非是榮華能再回到我的身邊,否則,我獨孤海,定然是會與你不死不休!」
無論如何,榮華還是順利地進入了西陽關,踏上了北梁的國土!雖然,一到了北梁,榮華也是整個人放松了下來,一直都是迷迷糊糊的睡著!這些日子,雖然是在馬車里也睡了,可是卻總是睡不踏實的,晚上幾乎就是根本一點兒也睡不著,就擔心會有什麼人猛然鑽了出來!反倒是白天,還能小憩一會兒,不過那麼短的休息時間,對于一個沒有武功的弱女子來說,顯然是不夠的!不過還好,至少,她只是累了,還沒有生病!
「我沒有想到周海濤竟然是會如此地執著!我不想傷他,可是實際上,我卻是傷他最深之人!」終于了有些精神,榮華倚在了肖冬陽的懷里,有些感慨道。
「這不是你的錯!是他自己有了魔障!若是他能與白雲瀟那般地灑月兌自如,這一切,便都不會如此了!」肖冬陽說著,便輕拉了她的手,「榮華,現在你是在北梁的境內,就快要成為我肖冬陽的妻子了,所以,別再想著其它的男人,可好?我也是會吃醋的!雖然我沒把他們當回事兒,可是你的心里若是真的有他們一席之地,我真的是會發瘋的!到時候,說不定我會做出比周海濤更回瘋狂的事來!」
看著半開玩笑的肖冬陽,榮華卻是笑不出來!她從來沒有想到過會弄成這樣!她本來是不願意再相信這世上的任何一個男子的了,可是沒想到,卻是遇到了肖冬陽!雖然她也感覺到白雲瀟和周海濤對她的愛慕之意,可是她卻從來沒有想過要為他們付出真心!因為他害怕!可是唯有肖冬陽帶給了她這份的安心!這讓她覺得踏實,覺得自己還是活在了真正的人世間的!不像是在作夢一樣了!她會想他,會心疼他,有的時候也會怨他!有了這些感覺,她才覺得,自己是真正的像是活在了這個紛亂的世間了!再不似那美夢一般,時時都要擔心,不知何時會突然醒來!
「如意的傷倒是不算重,只不過,也要好好兒休養一陣子,說起來,也是我連累了她!」
「她是你的護衛,不是嗎?能為護到了你而受傷,她也許會覺得這是一種榮耀呢?」肖冬陽安慰道。
榮華輕笑了一聲,「你這安慰人的話,還真是獨特!靈芝她們呢?」
「你放心!我本來就是來告訴你這個好消息的!她們如今已經派人護送著,來追我們了。只是我可不想為了等她們就耽誤了我們的大婚。所以才沒有下令放慢行程。」
「全都過來了?」
「一個不落!對了。你一直擔心的名叔,也已經是到了盛京了。暫時被我安排到了別莊!等咱們大婚以後,就讓他留在別莊和伊少輝一樣,父子倆一個做總管,一個做管家,好不好?」
說不感動是假的!名叔和伊少輝對自己來說自然是非常重要的!可是對于肖冬陽來說算得了什麼?對于他這樣一個高高在上,一呼百應的太子來說,怕是連螻蟻都算不上的吧!可是這樣的人,他竟然是全都惦記著的!還安排的如此周到細心!該讓自己如何是好?
「不用太感動!」肖冬陽伸手輕撫了一下榮華的臉,「我們一回盛京,就舉辦儀式。你會見到我們的老朋友了。」
榮華側頭看了他一眼,很顯然,是沒有明白過來他的意思。
「南昊國,派了白雲瀟過來觀禮。另外,你的送親隊伍雖然是只送到東臨關,可是你我大婚,西鳳也是要派人過來觀禮的。只是不知道,經過這番折騰,西鳳,會派誰過來?」
「如果西鳳不派人過來,我們是不是就不能大婚?」
肖冬陽邪邪一笑,「誰說的?這兩國聯姻,可是西鳳的老皇上親自頒的旨,哪能不作數?事實上,靜王似乎也並沒有解除聯姻的打算,只不過是看到了周海濤對你的執著,想著讓他來踫踫壁,流流血,好讓他死心罷了!這個老狐狸!居然是連我也利用了!只是為了讓周海濤對你徹底地死心,好乖乖地回去做他的西鳳國太子!」
說到這兒,榮華幾乎是能听到肖冬陽磨牙的聲音,「靜王已經是登基為帝了。而且也已經下旨,冊封皇子獨孤海為太子,靜王妃為皇後!現在的西鳳國都,可是熱鬧的很哪!」
「先皇的孝期未過,想不到,新皇竟然就會直接下旨冊封了太子!」榮華輕搖著頭,有些唏噓。
「這一切都再正常不過了!你忘了先皇是怎麼死的?大皇子謀逆,四皇子無旨調兵,被看好的六皇子竟然是直接就弒君了!雖然事實上可能跟這個有些出入,可是這就是朝臣和百姓們听到的,看到的!所以,新皇一登基,直接下詔立了太子,也算是安了朝臣們的心!安了西鳳國百姓的心!若是西鳳皇室,再出個什麼岔子,那可就是熱鬧了!新皇這麼做,顯然也是為了大局考慮!安定民心嘛!」
榮華輕嘆了一聲,便伸手欲掀了馬車的小簾子,好看看外面的景致,可是不想卻被肖冬陽給攔了,皺著眉訓道︰「現在是什麼季節了?居然還敢挑簾子?你是不是又想著生病了?」
榮華被他說的一愣,下意識地就反駁道︰「哪有那般嚴重?我不過就是想著看看外面的景致如何罷了?我不是沒來過北梁,一心有些好奇罷了,看看也不成嗎?」
肖冬陽的眉頭不松反緊,攬著她腰的手臂也緊了緊,「現在已是嚴冬,你這些日子一直是急著趕路,身體本就有些乏累了,若是再不小心些,染了風寒又該如何是好?還有,我這般小心翼翼地護著你,又是為了哪般?你怎麼自己反倒是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了?若是平日里也就罷了,我就陪你一起出去走走也是無妨的!可是現在是什麼時候?你的身體吃的消嗎?一路上舟車勞頓,你當真以為這些話都是說著玩兒的?你自己就是大夫,這些事兒,還用我來提醒你?」
榮華听完了他的這番長篇大論,頓時有些瞠目結舌了!這個絮絮叨叨的人,的確是肖冬陽沒錯吧?的確是北梁那個風華俊雅,驚才絕逸的太子吧?怎麼這麼像是宋嬤嬤呢?
想起宋嬤嬤,榮華倒是有些擔心了,她在那日假死之後,是被肖冬陽安排的人接走的,沒有跟她一路。「宋嬤嬤呢?為什麼這幾日,我沒有看見她呢?」
「我已經提前讓人送她去盛京了。她是你的隨身嬤嬤,以後,定然也就是你身邊兒的管事嬤嬤了,有些規矩,自然是要讓她先熟悉了。將來,也好助你管理好東宮。」
「東宮?」榮華斜睨了他一眼,有些陰陽怪氣地問道︰「不是說就我一個女主人麼?有什麼好管理的?難不成,你的宮里頭,現在已經是有了別的女人了?」
撲哧一聲!肖冬陽竟是笑了出來!伸出食指輕點了一下她的額頭,笑罵道︰「你這丫頭,什麼腦子?怎麼竟是想些有的沒的!哪里來的什麼旁的女人?自我遇見了你,我這眼里,就再看不見旁的女人了!這話听著,可還中意?」
榮華紅了臉,聲音有些悶悶道︰「嗯,還算是順耳!不過,那我是不是到了東宮,也得學規矩?正如你所說,畢竟是皇室!」
看著她有些擔憂的臉色,肖冬陽輕聲安慰道︰「沒事!不就是些尋常的禮儀嗎?這些還能難得住你?再說了,你在凌王府的時候,凌王也跟你說過一些吧?放心!這個過程總是要走一走的,學不學的會,暫且不提,重要的,就是做給別人看的!再說了,你這一身高貴清華的氣質,又是正經的王府的小公主,哪個敢小瞧了你?不過就是為了堵住皇後還有那些朝臣們的嘴罷了!即便是你出了什麼差錯,也還有我護著你,不是?別怕!只要你時時刻刻記著,還有我在你身邊就成。」
榮華點點頭,對于他的寬容,她是知道的!否則,也不會為自己想的那般的周到!竟然是想出了那種法子,將自己的嫁妝都給劫了過來。
肖冬陽看著面色微紅的榮華,長長的睫毛如同是扇影一般,忽閃忽閃的,直閃的人的心里癢癢的!肖冬陽的頭緩緩地低下,呢喃道︰「榮華,這些日子,你可想我?」
榮華的臉更是燦若雲霞了!這幾日,她雖然是睡著,可是也不是一天到晚總是在睡,白天大部分時間還是醒著的!可是肖冬陽白天是不可能和她一起窩在馬車里的,他可是北梁的太子,即便是不顧及自己的名聲,總是要考慮一下榮華的!
想到這里榮華突然就推了他一下,「你今日為何陪我一起坐馬車了?不用顧慮你我的清譽了?」
肖冬陽低笑了幾聲,「這段路程,外面基本上是沒有什麼人煙的!我實在是受不了了,所以命他們選了人煙稀少的官道走。雖然是饒了些遠,不過,可以日日看著你,守著你,我倒是安心了!」
說著,嘴唇便輕觸上了榮華的耳垂,感覺到了榮華身上的一陣顫粟,肖冬陽的心情是莫名的好!這幾日自己雖然是夜夜都是擁著她入眠的,可是每次偷溜了過去,她都已經睡下了,看她疲憊的樣子,自己是實在不忍心吵醒了她,只能是抱著她睡了!
感覺到了肖冬陽的氣息離的自己如此之近,心跳的飛快,臉色也是紅的像極了煮熟的蝦子!
「榮華!」聲音里似乎是帶著絲絲魅惑,極具誘惑!榮華的腦子里似乎是一片空白,什麼也想不起來了,只覺得自己的身子軟軟的,渾身都是沒了力氣!而唇上的那一片溫熱,卻是似乎將她帶離了這片喧囂的世界,似乎是到了漫無邊際的雲端,又似是到了闊無盡頭的海上。
許久,榮華才虛軟無力的倚在了肖冬陽的懷里,輕輕地喘著氣,似是擦了濃濃的胭脂的臉上,紅的煞是可愛!
肖冬陽的臉上掛著笑,眉梢處,臉龐上,唇角上,皆是柔柔的笑!「榮華,有你在,真好!」
感覺到了懷里的人輕動了動,「是不是渴了?要不要用些茶?我命人制了些果子茶,味道清香,入口甜而不膩,要不要試試?」
「你出這麼遠的門,竟然是還有這等的雅致?」
「這是特地為你準備的。一來是對你的身體好,再者,也是可以調劑一下這苦燥的行程,不是嗎?」
「太子殿下,屬下有事稟報。」馬車外,傳來了阿左的聲音。聲音壓的有些低,想來也是不想引起旁人的注意了。
「何事?」
「回殿下,西鳳國的太子殿下命人送了信來,一封是給殿下的,一封是給長平公主的。」
榮華听了,微微一怔,而肖冬陽則是眉頭一緊,「他竟是還不死心麼?」
打開了信件,肖冬陽掃過之後,竟是輕笑道︰「他倒是大度!你猜猜他給我的信中寫了什麼?」
榮華想了想,「你剛才說他大度!莫不是他再派人送了嫁妝過來?」
肖冬陽一挑眉,眸子里似是閃過了一抹異樣,「你倒是對他挺了解的!沒錯兒,他讓人送來的信中的確是這樣說的!說是長平公主出嫁,怎可沒有嫁妝?既然是嫁妝被劫,他已修書回京,命人再備一份兒了。而且,已然是得到了皇上的首肯!你說,這個周海濤,他是在打什麼主意?」
「不!不是周海濤!他已經死了!十幾年前便已經死了!我們認識的人,一直都是獨孤海!靜王的兒子!」
肖冬陽點點頭,「你說的沒錯!靜王的兒子!現在也是西鳳的太子了!這身分上,倒是似乎是與我平起平坐了!再備一份兒嫁妝,他也真想的出來!」
榮華不語,只是低頭看向了自己手里的那封信,遲遲沒有打開的意思!
肖冬陽感覺到了她的情緒略有不對,也沒有催促,只是伸手打了個響指,吩咐道,「命人將那果茶做好了送過來,公主渴了。」
「是,殿下。」
不多時,果茶便被送了過來,榮華仍是沒有打開那信的意思,眸間似乎是有著淡淡的憂郁,這讓肖冬陽看了,略有不爽!親手為她斟了一盞茶,遞了過來,送到了嘴邊,「先喝口茶,潤潤喉。」
榮華沒有拒絕,乖順地用了茶,事實上,因為要趕路,她這些日子在路上都是極少用水的,一來是因為如果要如廁的話,委實是有些不方便,二來,也是因為不想耽誤了行程。如今已是到了北梁,再加上一路上肖冬陽的細心,這幾日,她一路上,倒是沒有斷過水。
「不想打開看看?」肖冬陽最終還是沒能忍住。
「我將他傷的那樣深,實在是不想跟他再有什麼牽扯了。」榮華話中的愧疚,毫不隱瞞,「我沒想到,他竟然是吐了血!冬陽,其實,我算不上是一個好人,當初對待孫府,對待劉家,對待王康,我出手都不能算是一個好人所為!可是我不想欠了別人的情債!我還不起!對于周海濤,其實我更多的愧疚,是來自于對他的利用!這幾年,如果不是一直利用著和他的關系,怕是我也不能過得如此順風順水!當初他無意之舉,讓人都以為是我入了他的眼!所以,在京城,我才沒有遇到太多的麻煩!我雖然不是一個好人,可是我不想做一個沒有良心的人!冬陽,對他,我也是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畢竟,以前,他也是多次幫了我,在江南時,也是多虧了他!我欠他的,實在是多!」
肖冬陽沉默了!這幾年榮華的生意一直是做的順風順水,這里面除了有伊少輝的功勞,自然也是少不了周海濤的一些影響!在京城,關于周海濤心儀于她的傳言,一直就沒有停過!特別是以前自己還以伊榮升的名義活著的時候,他常常出入伊府,這更是讓人們誤以為,他對榮華有心!事實上,他也的確是對榮華有心!而榮華,則是直接就利用了人們的這份心理,才得以更好的保護和發展伊家的生意!
「冬陽,你可是怪我了?怪我不該利用他?」榮華有些擔心道。
肖冬陽搖了搖頭,「說起來,也是我的不好!若是我能早些回去找你,也許你就不必過的如此辛苦!你與他的糾纏也許就不會有這麼多!我原以為,我最大的情敵,應該就是白雲瀟,畢竟是這幾年,他一直是陪在你身邊的!可是我沒想到,竟然會是周海濤!呃,不,是獨孤海!你與他之間,的確是有著太多說不清,道不明的牽絆,也不知是你在利用他,還是他在利用你!還記得你最早一次進宮,便是被他和四皇子利用了!而你,則是反過來利來了這個,將你的名聲倒是打響了,也將保安堂的名聲打響了!說起來,你一個女子,扛起那麼大的家業,著實辛苦了!」
榮華淡淡一笑,仿若是天際剛剛探出的一縷暖陽,柔柔的,亮亮的,閃閃的。
「冬陽,這兩年,我從來沒有避著白雲瀟,那是因為,他的身邊還有一個赤木,還有就是,我的確是從他身上學到了不少有用的醫術!最要緊的是,我知道,我跟他之間,是不可能的!當時想的簡單,因為他是卡卡族的人,他的身分那般的特殊,將來的妻子,定然也必須是卡卡族人,可是我沒有想到,到頭來,我竟然也會是卡卡族的人!而我一直避著周海濤,就是因為我知道他的心思!每次看到他,他看向我的眼神,都是絲毫不帶掩飾的!這讓我覺得有些害怕!真的!我不知道自己在怕些什麼,可是就是害怕!」
感覺到了腰間的手緊了緊,力度大了一些,榮華輕輕地將臉再次貼到了肖冬陽的胸前,感受著他身上的溫熱,听著他強健有力的心跳聲!
「現在有你在身邊,我就不怕了!真的!以前總覺得自己活的有些不真實,覺得自己的兩只腳就像是沒有接著地氣兒一般,現在和你在一起,才讓我覺得自己是真的一個活著的人了。」
「瞎說什麼呢!」肖冬陽笑了一聲,「榮華,我知道你以前過的苦,雖然人人都看你是光鮮亮麗,錦衣玉食,可是我知道,你的心里苦!以後,有我在了。這一次,我們成了婚,我便是真的再也不離開你了!我們會有自己的家,自己的院子,自己的生活。以前的事,過去便過去了,別再想了。」
榮華點點頭,「好!我听你的。」
肖冬陽的視線掃過那封信,「既然如此,我幫你把信拆開,你還是看看吧。也許,是有什麼秘密要告訴你,也說不定呢!」
其實,肖冬陽的心里也是有些忐忑的!自私一些,他不想榮華看到那個人寫給她的信,誰知道這信上會不會又對她下什麼盅?自己好不容易,費盡心思,才將人給拐到了北梁,若是再出了岔子,自己怕是就真的要瘋了!
「榮華,拆好了。」肖冬陽將信箋取了出來,遞給榮華,雖然是也想看看上面寫了什麼,可是沒有榮華的示意,他可是不敢看的!免得她會不開心!
榮華接了過來,輕哦了一聲,身子也沒動,就那樣打開了信箋,肖冬陽是攬著她的,榮華將信紙打開,他自然也就是看到了!
意外地,竟然是一首詞!
榮華輕念道︰「郊原初過雨。見敗葉零亂,風定猶舞。斜陽掛深樹。映濃愁淺黛,遙山眉嫵。來時舊路。尚岩花、嬌黃半吐。到而今,惟有溪邊流水,見人如故。無語。郵亭深靜,下馬還尋,舊曾題處。無聊倦旅。傷離恨,最愁苦。縱收香藏鏡,他年重到,人面桃花在否。念沉沉、小閣幽窗,有時夢去。」
肖冬陽的眼神里已經是透出了一種殺機!好一句,傷離恨,最愁苦!這分明就是因為榮華這個心上人的離開而讓他生出一股濃烈的相思之情!好你個周海濤,竟然還敢寫出如此露骨的詞來!
「這是想告訴我今生可能再不相見了嗎?」榮華喃喃道。
「怎麼可能?榮華,他這分明就是還未對你死心!你待他如朋友,總覺得是對他心懷愧疚,可是他呢?榮華,看到他對你步步緊逼,不死不休的樣子,你還能再軟得下心來嗎?」
肖冬陽的眼楮定定地看著她,很早以前他就感覺到了榮華對待周海濤的不同!她不避諱白雲瀟,那是因為她知道她跟白雲瀟不會有結果,因為她對他無心!可是一直是避著周海濤,這不能不讓他多想!
榮華的身子微僵,輕輕地掙月兌了他的手臂,坐定後,看向他,「我不是對他狠不下心來,我說過,我本就算不得一個好人!只是對于他,我的確是有愧!你可能不知道,當年我與哥哥還在江南時,藥鋪遇上了麻煩,幸虧是師父救了周海濤一命,並且是向他索取了天價的報酬!那京城的寒心山莊,便是其中之一!再有便是向其索要了三種藥材,解了我保安堂的燃眉之急!而且後來,又是他出面,不僅是拆穿了大伯的詭計,還將大伯和王氏整治了一番。無論怎麼說,他都是對我和哥哥有恩的!」
肖冬陽的心頭一緊,竟然又是因為哥哥嗎?榮華,你對你這個哥哥到底是有多深的感情?肖冬陽自己此時也是不知道自己是該哭還是該笑了!他這是給自己惹來了一個多大的麻煩?心底苦笑一聲,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自己當初若是能忍著一些,不以銀面人的身分去見她,也許一切就不一樣了吧!
「冬陽,這幾日,我在我們入住的驛站,倒是總能听到人們議論遼王,還拿你和他做比較。你倒是跟我說說,他是個什麼樣兒的人?」榮華也察覺到了兩人間的氣氛有些尷尬,便岔開話題道。
「榮華,遼王這個人,等你到了盛京就知道了。你無需對他有什麼了解,我不會給他單獨接近你的機會的!還有,周海濤的事,一切隨你吧!只要是他不犯到了我的底線,那麼,我答應你,不會動他。」
榮華抿唇一笑,「我會想辦法讓他對我死心的!再說了,也就是你一個人將我看成了寶,怕是周海濤回了京,就會直接娶了太子妃了!」
肖冬陽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可能嗎?以他的直覺,周海濤對于榮華的執著,怕是近乎于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