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天蔚說完,殷侯模了模下巴,「那阿忘要和他回去嗎?」
「不知道,」天蔚站在櫃台里,咯吱咯吱地啃著果子,憤憤不平地道,「反正我要把阿忘留下來,不然李子欽那家伙怎麼辦?那個男的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阿忘會被欺負的!」
听著天蔚在身邊哼哼唧唧,殷侯被他鬧得不行,食指點了點小豬的額頭,「別鬧,這事我們沒辦法攙和,只能尊重阿忘的想法。」嘆了口氣,殷侯看向坐著的三個人,不由得將天蔚的手捏了捏。
男子見阿忘坐在那里不說話,語氣也變得強硬起來,「歸真,你還是不打算回去嗎?這段時間家里都在找你,爹為了你都…」
頓了頓,男子接著道,「無論如何,我希望你能趕緊和我回去,我已經訂好了下午的馬車,你可以和這里的人打聲招呼再走。」末了,像是挑釁般,男子轉頭看了身旁面色沉郁的李子欽一眼,嘴角不屑一勾。
阿忘听他說完,半天沒有回話。想了想,阿忘淡淡開口,「明日一早,我再走,你願意等就等,不願意就走吧。」忽略了男子的阻攔,阿忘直接站起身,也不多說什麼,徑直走出了門。
男子看著阿忘離開的身影,神色漸漸有些變化,舌尖輕輕tian了tian下唇,像只等待獵物的獵人,眼里透著些貪婪的光芒。雖然離開了這麼久,可是他這個二弟似乎變得更讓人心動了,回想起之前展露在自己眼前的嬌憨作態,男子眼里的光又甚了些。
只是這一切,一絲不拉地都進入了李子欽的眼里。李子欽緊緊握住手里的折扇,強忍住心里翻騰的情緒。
等,他只能等著。
殷侯走到後院,就見李子欽坐在院中的石椅上,扇子一下一下地拍著手心,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定了定步子,殷侯走到他身邊坐下,一時也不知道怎麼開口。
見他欲言又止的樣子,李子欽臉上出現了淡淡的笑意,「阿殷,你是不是打算安慰安慰我來著,正好,我現在需要的很。」
殷侯無奈拍了拍他的肩膀,「少貧了,說真的,你打算怎麼辦?」
無所謂聳聳肩,李子欽臉上又回歸了波瀾不驚的樣子,「還能怎麼辦,阿忘要回去,我只能由著他了。」
「那如果阿忘要留在家里呢,你就這麼放棄了?」
李子欽神色突然變得古怪起來,轉頭看著殷侯,「當然不會,我不會讓阿忘留在那個家里的,至少在他那個所謂的哥哥在時,絕對不可能。」
難道听到李子欽語氣這麼生硬,殷侯有些疑惑,「你是不是發現什麼了?」
冷笑聲,李子欽將扇子猛地一敲上石桌,手里一把握緊扇骨,「我就是再忍讓,也不會放只毒蛇在阿忘身邊。」
那個人看著阿忘的眼神,怎麼會是一個兄長會有的。那種飽含著佔有和侵略,恨不能將人拆穿下月復的眼光,真是太熟悉,自己有過,殷侯也有過。
看著阿忘收拾起衣服,天蔚坐在椅子上生著悶氣,雖然他也知道不該攔著,可是他就是不願意讓阿忘回去。實在忍不住,天蔚一把按住阿忘的手,「阿忘,你真的要走嗎?」
點點頭,阿忘將天蔚的手挪開,接著收拾起來,想了想,手上還是停了下來。看天蔚滿臉失落的樣子,阿忘嘆了口氣,「天蔚,我至少該回去看看,我不能夠一輩子連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
「而且,我又沒有說不回來。」
听到阿忘這麼說,正氣呼呼的天蔚猛一抬頭,「真的?」
一把捏住天蔚的鼻子,阿忘又變回那個囂張的小伙計,「真的。」
第二天一早,門外就停了輛馬車,車夫見到阿忘出來,立刻迎上前,「小公子,少爺昨晚有事,已經先行離開了,吩咐小的負責將您送回去。」
阿忘見他謙卑的樣子,頓時沒了應付的興致,嗯了聲就準備上車。還沒進到車里,就听見後面傳來個人聲,「等等我!」
皺著眉,阿忘看著笑得一臉討好的李子欽,有些不解,「你來做什麼?」
不是都不攔著自己,不願再見著自己了嗎。定了定心神,阿忘沖看熱鬧的車夫瞥了一眼,「走吧。」
「別啊!」
跟著出來的天蔚立刻出聲,將手里的東西沖阿忘晃了晃,「我這是讓李子欽去看著你的,你可還是我的小廝,萬一跑掉了怎麼辦?」
阿忘看他手里明顯就是新做的賣身契,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麼好。看一旁的李子欽得意的樣子,阿忘也拿他們沒法子,「上來吧。」
將天蔚手里的賣身契塞到袖子里,李子欽撩起下擺,瀟灑地上了馬車,一把山水折扇搖得人眼花繚亂。車輪緩緩滾動起來,車夫高高地甩了甩馬鞭,一把抽到馬身上,「駕!」
看著消失在街口的馬車,天蔚拽了拽身邊默默不語的殷侯,「誒,你說李子欽會把阿忘帶回來嗎。」
「會吧。」殷侯雲淡風輕地回了句,拉著還發愁的天蔚進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