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點!」
「我這已經放輕了。」
「屁,再輕點!」
「再輕還怎麼走路,我可不會爬哈!」
夜里,兩個蹩手蹩腳的男子順著小巷子走出來,艱難地挪到了殷府門前,不由得長出口氣。司游覺得有些好笑,看著跟作賊似的天蔚道,「你這至于嗎,不就是和我出去了一次,看你嚇得這樣。」
「誰說我這是嚇得!」
話出口,天蔚立刻捂住嘴巴,見周圍沒動靜,才壓著嗓子小聲回道,「我,我這不是怕吵著別人嗎。再說了,你又不是沒有瞧見我兒子那樣兒,要是被他見著了,肯定又得哭好久。」
見天蔚一副徹徹底底的孝順爹的樣子,司游無可奈何地搖搖頭,將手里的食盒遞到天蔚手里,「諾,東西給你帶到了。這家點心鋪子是幾十年的老牌子了,你要多上點心,不要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
「知道了知道了,」天蔚不耐煩地揮揮手,「我這不是都和人家說了一下午了,還不夠誠懇啊,念得我嗓子都干了。那我先進去了,你也回去吧,沒好事就別來找我了。」
大咧咧地隨意一擺手,天蔚轉身,拿手指點了點大門,等了片刻才用力推開。見門口都沒有人影兒,天蔚美滋滋地轉身關門,就听見身後穿來一陣人聲。
「爹親,你回來了!」
話一落音,天蔚立刻轉過身子,雙手一把摟住沖過來的瑞瑞,「怎麼還沒睡覺啊,大晚上的到處亂跑。」
瑞瑞心眼兒好又不記仇,見到天蔚回來了,之前的難受勁兒也忘了,只顧著拽住天蔚的頭發沖他傻樂,「爹親不回來我睡不著,爹就帶我來等了。」
天蔚站起身,瞧向提著燈籠的殷侯,臉上有些局促,「我下次不會這麼晚回來了。」
「沒事,」殷侯好脾氣地笑了笑,「你帶著瑞瑞去睡吧,門我來關。」
得到殷侯的特赦,天蔚不由得大松一口氣,腆著臉笑嘻嘻的,一把抱起瑞瑞沖回了房間里。殷侯見他跑得飛快,連聲喊了幾次慢點,無奈地搖搖頭。將燈籠放到一邊,正要關門,卻被一只手擋住。
「殷少爺,別來無恙啊。」
手上一頓,殷侯索性將門打開,一人在門內,一人在門外,就這麼相視著。司游懶洋洋地靠在門口的柱子上,抬眼瞥了殷侯一眼,「不容易啊,忍了這麼久,能把人放在外人身邊這麼久,司某佩服。」
原本面色淡然的殷侯臉一低,听完司游的話,忽然輕笑一聲,「司游少爺謬贊了。」
再一抬眼,殷侯終于露出了熟悉的張狂,甚至那些邪魅都將眸子染成了淡棕色,在黑夜之下襯得更加駭人。
「呵,」司游抱著手臂轉身而視,「我看我們也該談談了。」
殷侯明顯更是適應現在的樣子,滿臉的不耐煩和輕蔑之色都透露出來,卻毫不違和,「哦,我倒是不知,司公子是站在什麼位置上,與我說的這話。我可是萬萬沒有听說過,司公子還曾與阿蔚有過什麼瓜葛了。」
如此刺耳的話,听得司游笑意漸漸淡了下來,這樣簡簡單單的一句,就將自己和對方劃清了資格。司游也懶得繞彎子,沖殷侯道,「你不必高興太早,選擇誰,都是天蔚的事情。」
「我知道。」
出乎意料的,殷侯不僅沒有反駁,更像是陳述一個眾人皆知的事實般。
將手里的燈籠提起,瞬間二人間明亮了不少,「所以我沒有攔著阿蔚和你接觸,只要是他希望的,我都不攔著。至于你的心思,我更是管不著的。不過有一點你至少要知道,阿蔚和你在一起的時候,難道真的只是因為你嗎。」
司游眼楮一眯,神色也冷冽起來,「你什麼意思?」
見他著急,殷侯卻是滿意得一挑眉,像是要將這幾日的難受勁兒都還回去,「不用我說,你自己也該是明白的。你覺得阿蔚憑什麼會見你一次而已,就願意天天和你混到一處,又是為什麼,見到你的時候,明明是看著你,卻眼里連你的影子都沒有。你是真不懂,還是一直不願意懂。」
「既然你看得這麼明白,你又為何來這說我,」司游直勾勾盯著他,像是想看出殷侯的變化,「你與我,又有什麼區別。」
司游鼻哼一聲,轉過身,「若是天蔚最後選擇了我,那我是絕不會撒手的。」話落音,頭也不回地走了。
「你,隨意。」
他從頭到尾,在乎的也只有那一人。若是那人說要走,自己不會攔著,卻也絕不會允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