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扶風鎮里出了幾件大事,頭一件為人樂道的,就是那上善居的小老板關張回了京都,這倒不算多讓人樂道,偏偏那司老板還是個不按理出牌的人,居然在臨走前一日成了親。可娶的卻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商人,洞房花燭都不曾過完,就急火火地趕路回了去。留下一溜的茶客看完好戲,偏生只能坐在茶館子里邊念叨邊吧唧吧唧嘴。
「你們可是不知道呢,那小商人才多大年紀啊,硬生生就上了手,這倆才見過幾天啊,真是作孽哦!」
另一個有些獐頭鼠目的茶客不以為然了,眼珠子賊兮兮地直轉悠,「我瞧倒不是,你想那司老板出手多闊綽,說開就開說關就關的,那必定是有錢人家的闊少爺哩!我估計那小賈必定是瞧上人家的家產了,上趕著貼的吧!」
說罷,似乎還有些不過癮,那人神色更是添了幾分猥瑣的氣息,「那小商賈長得可真不賴啊,我怎麼沒在鎮子上瞧過啊,真是便宜了那司老板一頓,若是我…」
其他一眾老茶客見他垂涎三尺的樣子,不禁紛紛側目而視,摑手一拍,「作孽哦!」
再一件,卻不是什麼好事了。那李家的少爺不知是得罪了誰,李家的宅子一夜之間竟是被些生臉子團團圍住,整日進出不得。李少爺家里只余了一干老僕人和小丫鬟,哪里見過這種陣仗,趕忙往那李子欽處報信。
李子欽卻是一點不擔心,只是派人告訴那老管家幾句,「沒多大事兒,要是拆房子了會提前知會你老一聲的,甭急!」
瞧人家正主這話說的,一點子沒有上心,前腳送走了傳信的,後腳又黏著殷家那小伙計,哦不,現在是楚少爺去了,笑得跟吃了蜜蜂屎似的,看得人都膈應得慌。那老管家見主子都不擔心,也只能干著急地跺跺腳,隨著那些人去了。
不消說,那群人雖說成日成夜地堵在門口,卻也不做聲不作響的,不知幾日後便忽然不見了,引得鎮子里的人又是一陣猜測,估計這李少爺是在外面惹了什麼禍子吧,人都找上門了!
前幾日剛下了兩場大雪,壓得路邊的樹枝都彎彎欲垂,淨是銀裝素裹一片。扶風鎮地處江南,素來是難見到雪的,今年難得下了這麼大,老人家都說明年定是有個好收成的。正巧這門前積雪多,殷侯便讓人一起囤了幾日的菜蔬,兩頭的鋪子也不必去了,在家里待晴了再說。
天蔚正是閑散得慣了,加上這天氣一日冷過一日,听到能不去鋪子自然是滿口就應了。古話說的好,夏補三伏,冬進三九。正巧一大家子都在家里,殷侯便吩咐忠叔多熬些進補的食物,給大家都暖暖身子。
這不,那邊燃著銀絲炭的書房里,天蔚正端著碗湯喝著,一邊咕嚕一邊翻著話本瞧著,還不時嘿嘿兩聲。將空碗往桌上一放,天蔚滿足地嘆了口氣,模了模吃圓的肚子。
雖說這才入冬沒多久,卻也架不住這麼一天幾頓的補食,雖然自己不是什麼愛長肉的身子,這一身子皮肉倒是被養得更加流光水滑了,自個兒洗澡的時候都被嚇了一跳。
這自己養好些還不算什麼,那魔星更是要命,李子欽成日不知從哪里琢磨了些大補的東西回來,吃得那兩個人成日眼珠子都發光的,天一黑就將自己往房間里拽,還成宿成宿不得歇,氣得自己牙都癢癢。
捏了捏還發酸的腰,天蔚心里又是一陣憤恨,今晚要是再放那人進門,他就立馬改殷姓了!
推開門,就感覺一股子涼風撲面而來,凍得天蔚一個哆嗦。將毛領子往上拉了拉,天蔚向阿忘房間里走去,準備找阿忘殺上倆局打發時間。
進了房里,見到瑞瑞和閔逸也在,兩人正有模有樣地學著字,手里的毛筆握得筆直,只是那字就寫得不怎麼的了。
這念書也是前段日子突然想來的,再過兩年瑞瑞就可以去私塾里正式入學了,偏偏現在還大字不認得幾個,閔逸雖說是小王爺,在家里也是多隨著敬親王練武去了,一听到念書二字頭都大了。
雖說殷侯和天蔚很想自己動手來教,卻奈何這倆外來人士不知根不知底的,就怕反而教壞了事,阿忘便直接擔下了啟蒙先生的名頭,親自來教兩人念書認字。現在也不由著兩個小的去鋪子里混時間了,兩人每日不是在家寫大字,就是背些經書,一段日子下來也有些成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