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將那京城說得那般好,為何卻只推搡著我去,你怎麼就不肯和我一起?」
司游再也掩飾不住心里的酸楚,「我偏偏就不懂了,究竟我和那殷蟄差了多少,讓你這樣死心塌地,竟不肯瞧我一眼。」
看著步步緊逼的司游,天蔚被問得一愣,「哪里有什麼差不差的,他,他自然是好,你卻也不差。」
司游瞧著直白說出的天蔚,不禁一苦笑,「你倒真是不含蓄。」
「他好便是好,我為何要遮遮掩掩,」天蔚再不躲藏著他的視線,徑直瞧上他,「司游,這陣子的照顧我多謝你了,只是我這輩子是離不開那人的,希望你見諒。」
嗤笑一聲,司游一攤手,「是啊,爭不過,爭不過啊!」
「只是,我還有件要問問你,否則我就是走也安不得心。」司游斜斜地瞧著稍矮下去的天蔚,眼里有些看不清楚的意思,「當初你明知我有心逗你,卻為何不拒了?」
不僅僅是你,便是你口中百般好的那個人,也是一直無動于衷。
見他終究還是挑到這句話上,天蔚也不願再瞞著,「這是我從前和殷蟄說好的事情,當是要一一解開的。只是我不知,不知…」
「你卻不知,我也動了不一樣的心思了。」長長嘆了聲,司游聳聳肩,拍上了天蔚的肩膀,「不過是思慕不得,不是什麼要死要活的大事,瞧把你愁得,臉都拉得老長了。」
見天蔚眼里明顯不相信的樣子,司游倒是真真笑起來,「別將我瞧得那麼沒出息,這世上與我看重的多了去了,只是你一個求不得而已,我還不至于就此萎靡了。日後只望你和那殷蟄能過得好些,也不枉我這一遭丟人了。」
天蔚听他這麼說,知道他是真的不在乎了,終于將心吞到肚子里了,大咧咧一笑,「嘿嘿,我這不是怕你太喜歡我了嗎,還好沒有。」
看著天蔚傻兮兮地笑著走了,司游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淺,漸漸只余了個嘴角是勾起的,卻成了個嘲諷的角度,「是啊,還淺,還淺吶!」
這時候還未到正午,卻不知這巷尾里是不是租了個戲班,大約正排著戲,咿咿呀呀的戲語順著牆角傳來,端得是悠長又延綿。
司游靠坐在戶人家的石階上,痴痴地听著那廂西廂記,這似乎正演上張生求愛不得的一折,大段的念白有些冗長,那小生一把清清亮亮的嗓子,唱的還有些生疏。只一段詞,卻完整送入司游耳里,再出不來了。
何以飄零遠,此問欲問葉;
何以不團圓,此問欲問月;
何以久離別,此問欲問仙;
何以不得閑,此問欲問天。
猛地往地上一仰過去,司游死死閉著眼,口里卻開始朗聲大笑,「千番喜悲,萬番相問,浮生幾回,何來得閑!」
他司游求得一點也不多,只求浮生偷閑,一晌貪歡而已。
「喂,我說你!」
後背依靠地偏門忽的被打開,司游哪里知道,整個人便跌坐進了人家的院子里。人還未坐起身子,只覺眼楮被那陽光照得刺眼,不自覺皺了皺眼楮。
片刻睜眼後,一個如詩似畫的少年就映入眼簾,不但臉龐上帶著隱隱約約的光暈,連他的發梢似乎都泛著金光,像個偷下凡塵的小神仙。
只是還沒等司游開口,那神仙般的少年就出聲了,上來就是怒目橫眉,半點也沒有仙人的樣子。
「你這個人是做什麼的,來我家干什麼,快一一說來!」
司游躺在地上,忽然悶聲笑起來。
是啊,他這個人,緣何而來,又因何而歸啊。
隔了幾日,天蔚正在後院里整理著新茶,認真地寫寫記記,背後被人猛的一敲,「我說,隔壁那是怎麼回事啊,這怎麼就突然換了人了?」
天蔚被唬得嚇了一跳,沒好氣地瞧著一臉八卦的阿忘,「還能怎麼回事,人家回家繼承大家大業去了,自然是瞧不上這小處了。」
阿忘揶揄地打量著他,撞了撞天蔚的胳膊,「喲,人家瞧不上你這鄉下小土包子,回去找新人了吧,我就說嘛,你還是老老實實跟著殷蟄過吧,多大的碗你就吃多少的飯,甭擱那眼高手低的…」
這好一通擠兌,氣得天蔚直接將手里的茶葉一扔,追著阿忘後面就開始嚷嚷,「誰他娘的是小土包子了,誰說勞資吃貓食兒了,你給我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