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雪菲還沒爬起來就去撿相框,手剛要觸踫到那些碎片就被秦威抓住了,「你干什麼?!」因為太急,那口氣顯得又快又凶。
她心跳了跳,窺見他難看的臉色,努動舌頭,一句對不起險些月兌口而出。但勉強能正常運轉的大腦很快意識到,逆來順受只是對家長不是對丈夫。
這不是男尊女卑的社會,她沒道理委曲求全,何況都被他欺負到家了,還管什麼禮節。
「我會賠給你的。」
手腕抽出他的手心,明雪菲撐起身子,手肘被磕得不輕,一用力就揪著疼,她邊活動手臂邊走向外面。
秦威側頭睨著她的背影,道︰「去把藥箱拿過來。」
明雪菲沒有回頭,只應了句,「不用了,看好你的照片吧!」
她知道他想給她擦藥,不過在他心里,她的手傷跟那些照片比起來不值一提。何必如此假惺惺,她又不是小孩子,被罵得狗血淋頭,再給顆糖吃就行了。
不難听出她話里的怨氣,秦威無奈地笑笑,他快步上前,拉住她,「讓我看看。」
「不用!」
「讓我看看!」
他不知道哪根筋不對突然關心起她來,一時心里壓抑的不甘和委屈都涌了出來,「少裝得有多關心,我做手術你都沒看過我……」
意識到聲音中的沙啞,明雪菲側過頭,未免眼淚再次絕提。
兩人之間的摩擦太多,不是一兩句可以解釋清楚,也是從結婚後才發現,生活不是只要相愛就可以。秦威沉嘆一聲,張開雙臂將她擁入懷里,「雪菲,你還愛我嗎?」
她沒想到他會突然問這個,似乎很久沒回答過這個問題了,她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垂眸看到他胸口的胸針,熠熠生輝,光華如新,像一片雪停留在他心上。
明雪菲眼楮濕了,此刻,她就感覺自己是片凝固的雪,沒有風,飛不起來了。她只能停留在原處等待融化,即使內心還有渴望。
沒有任何預兆地,她在秦威懷里哭了,嬌弱的身子狠狠地顫抖,沒有聲音,淒楚而無助。那空洞無依的眼神一直透進秦威心底,攪得他內心翻天覆地。
他低頭吻她,一只手穿過發絲捧住她的腦袋,一只手擁住她的後背,輕柔繾綣地吻住她顫抖的唇片,把那抽泣的聲音都吻進嘴里。
****晚上。
秦威還沒有走,他跟爺爺秦城一起在正廳里下起了圍棋。爺孫兩對弈,互不相讓,圍觀的潘柏莉和幾個菲佣也很看得帶勁。
明雪菲心不在焉地坐在附近的沙發上,為了不妨礙他們下棋,她把掛壁式液晶屏的音響調得很低,幾乎沒有聲音。
其實可以回房間看電視,但是一個人的感覺特寂寞。
冷不防,一只好看的大手遞來一杯牛女乃,沒詢問她的意見,就這麼直接地遞到了她面前,「把這個喝掉。」
是秦昊。
語氣不疾不徐,又透著特有的冷硬。
明雪菲一開始有些別扭,不過漸漸也習慣了,「謝謝!」她伸手接過,又想到什麼連忙叫住他,「哥,問你件事?」
轉身欲走的秦昊停住腳,如冰泉般的雙眸掃向她。
明雪菲不好意思地笑笑,扭頭看到正在下棋的秦威,見他沒有留意這邊,她才從身邊的抱枕下拿出一張照片。這是從今天碎掉的相框里拿出來的,四個小孩的合照。
左邊是秦威,中間是金小玉和楊可柔,右邊是秦昊。
「哥,你知道在哪兒能配到相框嗎,就是跟秦威房間里同一種系列的那種相框?」明雪菲知道那些相框都是定制的,可她翻來翻去也沒找到相框的品牌名。
秦昊神色不動,眉宇間有種莫名的情緒一閃而過,「配不到就別配了,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
轉而,他又道︰「為了這點東西生氣,不值得。」
愕然的表情維持了幾秒,明雪菲才意識到他話外有話,仔細斟酌一番,大概猜到他已經知道今天她和秦威吵架的事。
可這口氣到底是在說她斤斤計較,還是在安慰她。
「別多想了,把牛女乃喝掉。」
秦昊右手插進休閑長褲的褲袋中,邁開步子,那姿勢酷極了。可那話听得她直想吐女乃,兄弟兩一個德行,翻來覆去不忘吃啊喝!
「哥……」她故意壓低的聲音拉長了叫他,「你知道的話就告訴我吧,我不想再跟他這麼鬧下去了,你幫幫我……」
秦昊破天荒地,又一次停住腳。
在商場上雷厲風行,從不為任何人任何事停留的他,最近似乎經常破例。而對于哥哥這個詞,他顯然還沒有辦法完全適應。
就算是秦威和金小玉也沒有叫得這麼甜……
秦昊沒有回頭,面上前卻隴上晦暗的神色,「明天帶你去。」說完,他就走了。
去哪兒啊?
明雪菲莫名其妙地看著他上樓的側影,雖然沒有秦威那樣不講理,但也跟秦威一樣反復無常。她不禁感嘆,男人,真難懂!
她收回視線舉杯,還沒喝到就看到秦威盯視的眼神,隔著老遠看著她。她抽了抽嘴角,很識相地把照片塞回抱枕下。
臨近十點,明天還要起早的菲佣們紛紛散了,潘柏莉也有了困意,但還是熬到秦城和秦威爺孫兩下完最後一盤棋。
「早點睡吧,阿威明天還得上班呢。」潘柏莉拉著秦城回房了。
秦威起身,想要上樓但看到液晶屏還在閃動,他又走到沙發的後面。果然,小女人抱著抱枕蜷在沙發上,已經睡著了,身段縴柔,白皙的腳丫露在空氣里。
「在家這樣,在女乃女乃這兒還這樣。」秦威心疼地怪嗔,人已經繞過沙發彎。
他用很輕的力道拿走她懷里的抱枕,懷中空了,她不適應地皺眉,身子動了動,剛好滾進秦威伸出的手彎里。他把她的手臂放到自己脖子上,很快,有感覺的她雙手纏住了他的脖子,乖乖窩在他懷里,像貓咪一樣。
呵……
秦威抱起明雪菲,一張照片如樹葉般掉下去,他手里有她不能撿,但也能猜到是哪張照片。這段時間夠她受的,他自己也感覺身心俱疲,他決定跟她攤牌,重新理一理他們之間的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