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女不為後 第三章 將府有女(三)

作者 ︰ 汪心潭

慕苒握著那支溫暖而柔軟的柔荑,心中不禁一陣激蕩,有多少年沒有感受過這樣的溫情了……

謝悅清給她細細講著一花一景,飛檐如虹,長廊如畫,細水環繞,花木有序,閣樓矗立,慕苒沒有見過真實的古代建築,上將軍府這般裝飾卻是典雅不失風度,鮮明而不張揚,正如她雙親的性子,慕苒不禁感嘆一笑。

謝悅清有些好奇地問道︰「怎麼了苒兒,看到什麼好玩的物什了?」

「不是,是覺得家中這般裝飾,里面透著爹和娘親的性子,一草一物、一雕一畫都讓人覺得淡雅可親。」慕苒歪著頭邊指邊說。

謝悅清有些為慕苒的話觸動,她女兒雖然年紀尚小,但是心智卻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如若讓懷真好好加以培養,將來必定不凡!

「我的苒兒真是乖巧伶俐,這都能看出來,長大了一定是個多才的玲瓏女子,世上鮮有人能比得過你!」謝悅清模模慕苒的頭,逗著她。身後的幾個丫鬟也輕笑出聲。

「娘!我被夸多了會驕傲的噢,我們去那邊走走!」慕苒不干了,趕忙轉移話題,生怕多說多錯,將她娘親拖走。

慕苒心中默默記著一一走過暖閣、書房、爹娘住的悅影閣、武場,然後經過前廳待客的昭堂,在轉彎到西廂客房,再次是僕人住的南廂,然後是廚房,最後到中間的花園。

一行人也或急或緩走了近一個時辰,慕苒捏捏有些酸痛的腿,埋怨身體瘦弱,卻又為這樣大的家有些無語……

「娘,這園子太大了點,我腳都酸了」慕苒忍不住向溫柔美麗的娘親撒撒嬌。

「習慣了就好了,當初吾皇賜府邸的時候,你爹專挑了這個小的,家太大了住著空曠,毫無溫暖可言,況且本身家中僕人也不多,大了也是閑著。」

說罷,似有想起什麼,將慕苒拉起,圍著她走了一圈,略帶不滿道︰「你這身板太瘦弱了些,正在長身體的時候,要多鍛煉。以後要晨練強生,我讓玉桓每天陪著你練!上將軍的女兒可不能像只小花貓哦!」

慕苒有些好笑,她娘親還真是百變的,什麼樣子都來的那麼突然,卻又很自然,讓人更加親近,不過正好,她也有強身健體的打算,隨即便應了她娘親的要求。

「遵命!娘親!」看著眼前裝模作樣卻又四不像的女兒,謝悅清不由得笑開了懷。跟在身邊的幾位貼身丫鬟也忍俊不禁,她們還從未見過夫人這樣開心地笑過。

謝悅清瞟了一眼丫鬟,斟酌了下,對慕苒介紹著︰「這幾位是娘的貼身丫鬟,曉霜和曉霧。等會兒娘再撥個貼身丫頭給你,打點你的起居。這幾**多走動下,熟悉家中環境和僕人。」

慕苒看到她娘親眼神閃了下,馬上便恢復如常,心中有異,但還是馬上應承了下來。

「累了吧,娘送你回暖閣。」慕苒伸手握住遞過來的素手,乖巧的跟著她娘親。

書房。尹懷真面色有些沉郁,負手立在窗前,挺拔的身軀渾身散發著不善的氣息。

身後兩名男子,相互遞著眼色,誰也不肯做出頭鳥,那注定是要挨打的!

尹懷真突然轉頭,將兩人的小動作並收眼底。兩名男子不由尷尬不已。

「玉桓,三日後的大宴,皇帝命群臣攜家眷出席,你怎麼看?」藍衣男子被點到名,心下暗斥自己運氣差。面上卻一派正經,分析道︰「名是君臣共慶,實則是要見小姐吧。」

「說了等于白說,爺是問你深層目的,以及應對方法。」白衣男子取笑著。

「喂!粟臨!沒見過你這樣馬後炮的!你那麼有本事,那你說說看啊!」玉桓有些惱怒,這粟臨每次都跟他作對,讓他在爺面前下不來台。

粟臨長身作揖,瀟灑一笑︰「玉兄過獎了!」

「此次大宴,我猜測,爍皇目的有三︰其一,試探爺的忠誠。小姐十三年前在西戎失蹤,又是在戎城之役後歸來,這其中如若深究,恐怕給有心之人可乘之機。

其二,試探小姐。一個出生就失蹤的孩子,如何能在十三年後確認她就是爺的女兒,我想爍皇很有可能是懷疑小姐是西戎奸細,肯定是要試探一番。

其三,給爺一個下馬威。無論小姐與爺和夫人關系是否親厚,他都可以做手腳制約爺。親,則小姐是爺的弱點,將來必定是要以此來脅迫爺的。薄,則可乘機拉攏小姐,借機離間父女之情。

恐怕這幾日,上將軍府招來不少梁上飛燕。」不理會玉桓的挑釁,侃侃而談,細細分析。

尹懷真贊許點頭,回身走向案桌,一派儒雅,似乎前刻的陰霾只是錯覺。

粟、玉兩人咂舌,這爺變臉還真是信手練來啊!見他落座,趕緊上前等候安排。

「粟臨分析得很有道理。這麼多年來,我與爍皇表面是生死之交,賢君良臣,其實卻一直互相防著,彼此從未有真正信任。

這次大捷返朝後,我便覺得朝堂氣氛開始異動。上將軍之封便是預兆,他要開始動手了。」

尹懷真一手撐額,一手以食指在桌面輕敲,眼中幽深思量。

粟臨與玉恆心下有些擔憂地互看一眼,但見尹懷真眉宇間的了然與淡定,心中不禁安定。這麼多年來,爺都能從容應對,這次也一定會!

指尖一頓,尹懷真抬頭看向兩人,心中已有算計,朝身後側頭︰「方叔,把小姐帶到書房。」

方叔應聲出門。玉桓一愣,以為爺會直接安排他們馬上部署,只是這與小姐有何關聯?

疑惑問道︰「爺,小姐剛回府,對上將軍府乃至即墨都不熟悉,貿然將她帶入我們的計劃,會不會不合時宜?」

「無妨。」尹懷真擺擺手,想起那個才與他團聚的女兒,有一種有女猶榮的感嘆︰

「我有種感覺,她不會是在父母羽翼保護下的雛鳥,而是一只會展翅高飛的雄鷹。更何況,我尹懷真的女兒將來必定是驚才絕絕,羨世風華。」

玉桓不禁對這小姐有很強的好奇心,想看看到底是什麼樣的女孩兒能讓爺如此贊揚,肯定不僅僅是父親對女兒寵愛那般。

慕苒跟在方叔身邊快步走著,剛剛方叔來暖閣請她的時候,她便隱隱猜到爹的想法,看來昨晚的功課沒有白做,一路上便也沒再出聲詢問。

方叔看了看跟在自己身邊的慕苒,心中是越來越喜歡這個小丫頭了,見她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樣,應早就知道爺會找她,如此淡定沉著,心思玲瓏,這樣的年紀便有這般處事之風,還真得爺和夫人的真傳啊!

「前面就到了。」方叔看著走得小臉紅彤彤的,煞是可愛,心里卻又有些心疼,便出聲提醒。

慕苒有些氣喘地點頭。

兩人來到門口停住,慕苒深吸了幾口氣,緩了緩神,推門進去。

靜寂的書房有些暗,慕苒閉了閉眼,適應了光線後,向那個溫柔如玉的男子喚道︰「爹!」

尹懷真起身走上前,模模慕苒紅紅的小臉,端起桌上的茶,揭開蓋子遞到她嘴邊︰「先喝口茶緩緩。」眼中的寵溺似要溢出來。

玉桓自慕苒進門眼楮就沒有眨過,只盯著她看,他長這麼大,還從未見過如此可愛粉女敕的小人兒,水靈的讓人想撲上去要上一口……可惜念頭還沒付諸實施,便被旁邊人一掌拍回現實……他憤恨地刮了一眼粟臨,壞他好事!

粟臨揚眉回瞪,他怎會不知玉恆所想,但爺豈會讓他得逞,只怕還未近身,就被甩出門了,他可是救了他。

不過粟臨還從未見過這樣的爺,好像自從小姐回來後就變了一個人,愛女成痴,真擔心夫人會吃醋……

慕苒就著尹懷真的手小口喝著茶,明眸不斷瞟著那個陌生,面上神色卻變化萬千的清秀男子,心中一樂,笑彎了眼楮。

這樣有趣的人,她倒是很想接近,捉弄起來肯定很好玩,便主動問道︰「爹爹,這位叔叔是……」

「他叫玉恆,你可以叫他玉叔叔。武功很好,以後晨練讓他帶你。」尹懷真有些意外慕苒會主動問道玉恆,看來她是很喜歡,不過把玉恆放在她身邊他倒是放心的,反正還有粟臨在,不會出什麼大的亂子。

慕苒笑眯眯喚道︰「玉叔叔好!」

玉恆有些不干了︰「老大,為什麼要讓小姐叫我叔叔?!我看起來有粟臨那麼老嗎?我這樣瀟灑氣度,玉樹臨風,應該叫大哥才對嘛!」

「那你是想自降輩分,與苒兒一起叫我爹嗎?」尹懷真有些哭笑不得。

玉恆一下子皺了臉,被堵回來的感覺真是不爽,而且是次次都不爽。

「好啦,不就是個稱謂,都是些虛名,我看小姐很喜歡你,日後多的是時間和小姐親近。爺要小姐過來還有正事要說,別誤了正事。」粟臨出聲打著圓場,玉恆便也順著台階下來,只是一雙眼楮不斷欣賞著花一樣的小慕苒,心里笑開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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