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鎮定了一下情緒,無意識地理了理鬢角的頭發,走過去,將床頭的病人記錄拿起看了看,照例檢查詢問了一番,五分鐘後整理好情緒出了病房。
沈智文夫婦已經不在走廊,夜深了,四周靜得讓人毛骨悚然。
回到值班室,她像月兌了力一樣靠在椅背上,維持著這個姿勢,頭腦里卻是一片空白。
離婚四年,在別人眼里竟是在等著上位,再想到沈益南疏離的態度,她不由地打了個冷顫。
兩個孩子在談戀愛,甚至已經更進一步住在了一起,她是知道的,她不是瞎子,她不管,是知道自己的態度起不了太大的作用,再加上蘭芷一向自立,做事一向不讓她操心,她幾乎是默認了他們的戀情。
倒也不是沒有提醒過蘭芷,大概她也是听听而已,如今這麼多誤會,這傻姑娘肯定是這段關系中最受傷的一個。
她扶了扶額頭,覺得頭愈發沉重起來,起身給自己倒了杯熱水,看了看窗外,閉上了眼楮,想起那段目眩神迷的日子,卻還是覺得這段日子還是美麗無比,沒有什麼可遺憾的,大概蘭芷也是這樣想的,才會不顧一切,全部投入。
其實,回頭想想,人生真是一段希望與失望的連鎖,卻逃不出這命運的鎖。
其實沈益南用生硬的語調對姜平枝說出那番話時,心里立刻就後悔了,他看到姜平枝那張黯然變色的臉,心里卻愈發難受起來。
勸走了父母,看著女乃女乃睡了,決定去值班室跟姜平枝道個歉。
敲門的時候姜平枝很快應了,看樣子也沒有休息,推門進去,姜平枝看到是他明顯是一副很意外的表情,但很快恢復了常態。
「小南,老師沒什麼吧?」
「沒什麼!」
姜平枝看了看他的面色,示意他坐下,「小南,你也累了吧,不如在我這里睡一覺,我會叫護士照顧好老師的。」
他勉強抽動了嘴角,「我不累,」他抬起頭來,欲言又止的樣子,「姜媽媽,我是來跟你道歉的,剛才我……」
姜平枝擺手笑了笑,「小南,我明白的。我不怪你。」
他扶著額頭,「最近,我爸媽有些問題,我被他們搞得也有些急躁了。」
「小南,爺爺發病是怎麼回事?」
「我媽她,從家里搬出來很久了,一直在大姨家住著,過年也不肯回家,我在家呆了這麼些日子,總是被她以各種理由叫到大姨家去。」
「昨天本來在家陪爺爺的,媽說她身體不舒服讓我去大姨家,我爸不許我去,讓我在家好好陪陪二老,爺爺責怪我爸沒有處理好家庭關系,說著說著就犯病了,但當時吃了藥已經沒事了,後來我到了大姨家卻接到我爸的電話說爺爺送醫院了。」
姜平枝這才明白一家人怎麼會分批到達醫院的,她起身替他倒了杯茶遞給他,「喝點熱水,別想太多。」
真是有點渴了,他接過紙杯把水喝得一干二淨,抬頭卻看見姜平枝正溫和的看著他。
拾起杯子轉身又替他倒了一杯,「小南,你相信我麼?」
他接紙杯的手一愣,片刻才說︰「姜媽媽,對不起。我是被他們搞得不勝其煩,我知道他們的問題與您無關。」
「你能這樣想我就放心了,我只是想說,那些事是我平生最鄙夷,最不屑做的。」她對他展開一個平和的笑容。
他覺得更加羞愧,想起蘭芷,想起中間這理不清的一團亂麻,不由地雙眉緊鎖。
匆匆的逃離了醫生值班室,睡在病房的沙發上,全身的疲倦感立刻涌過來,不由地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