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南迷迷糊糊中好像做了個夢,那一年,江城的冬天特別冷,他每晚還是要出外應酬,每次回來都凍得跟個紙人一樣,他總是很快地鑽上床,「蘭芷,這麼冷,快關上窗啊。」
蘭芷開了空調,又把窗關上,他卻不作罷,總是叫她,「你快來啊,真的很冷。」
蘭芷洗了個澡,把身上弄得香噴噴的,一骨碌鑽上床,抱著他讓身上暖一些,兩個人鑽在被子里,沈益南在她身上模來模去,不用多會,床上運動立刻讓他血脈賁張,全身都立刻滾燙了起來。
沈益南似乎並不著急,「先抽著吧,有力氣了就把知道的全說了。」
「蘭芷,」他轉身叫住她,「我們還會再見的。」
「真有意思。」沈益南敲著桌子,「我忽然覺得這里頭肯定是大有文章的。」
沈益南站在那兒沒動,看著她頭也不回的走出了大廳,大廳門外的梁樹逸開了車下來接過她的東西,在她臉蛋上親了一口,上了車,終于揚長而去。
從前那個將他當天一樣的蘭芷,已經被自己親手給殺死了。
「人總要改變的。」
沈益南頗不耐煩,「快點說了吧,我沒時間跟你兜彎子,我脾氣可不大好。「
「別了,梁子,我爸以前就恨你恨得牙根癢,你去找他,他不定得新仇舊恨一起來,你去也是白費事,等我們結婚了,有了孩子,他會慢慢接受的。」
蘭芷將手里的紙盒交換了一下手,叫他,「沈總。」
沈益南笑,「你這是說我對你太苛刻了?老板的個人問題還沒解決,你就想先解決自個的?」
「蘭芷,這事交給我,我一定讓伯父答應我們的事,我會用我的誠意去打動他。」
「我說,我說。」李志生怕他反悔,「是這樣的,黎家和梁家有把柄在我手里,所以給我錢。」
來開調得。「嗯。我立刻叫人去辦。」
吳令明生怕沈益南把李志給打死了,急忙拉住他,「沈總,沈總,你冷靜些。」
梁樹逸急忙打圓場,「沒事,我會處理好的,不會冷場的。」
沈益南身體向前一傾,像是對他感興趣了,「我說,你最近可有點貧啊,是談戀愛了吧?」
「明天,去我家吧。」
他真是覺得自己對自己越來越狠了,這一幕他居然就這樣冷靜的看了下去,眼楮都不帶眨一下的,真是在自找虐,把自己的一顆心放在冰水里沁了又沁,似乎已經痛得麻木了。
她抬起頭,沈益南一張臉黑得跟個鍋底似的,正皺著眉看她,「這麼開心?」
「這人的資料真夠精彩的啊?」
看了一個下午,直到腦子里漲得不行,他才讓秘書倒了杯咖啡給她,剛端起咖啡,又讓秘書端了出去,蘭芷一直是不是喜歡她喝這玩意的,覺得太過傷胃。
「沈總,再見,我走了。」她微微彎了彎身體,點了點頭,不等沈益南說話,就繞過了他要走。
進了辦公室好一會兒,沈益南都覺得自己還浸在冰水里還沒緩過勁來,他吩咐秘書將所有需要處理的文件全拿進來,他不允許自己在想下去了,他覺得再任腦子里那根崩得緊緊的神經有絲毫松懈,以防止再胡思亂想。
他煙癮果真不小,抽完了一支,又要了一支,一邊點煙一邊問,「老板,看著面熟啊?」
沈益南無語的搖了搖頭,又斂了笑容,「這事立刻給我查清楚了,我倒是越來越好奇,一向清高的梁家怎麼會跟這號人扯上關系了。」
沈益南徹底失了耐性,「你要再不說,就永遠別再說了。」
他想起蘭芷經常抱著一只大大的卡通兔子,用兔爪子搔他的癢,連帶著把他的心也撓得癢癢的。
「梁樹逸呢,這幾天有什麼動靜?」
「對,奇就奇在這里,忽然就吃穿不愁,玩過的女人的次數夠得性病了吧?」
黎章之看了一眼梁樹逸,心里略有不快,「女方如果沒有親戚來,這婚禮可就成了笑話了啊。」
她忽然覺得他們這樣挺幼稚的,像兩個情竇初開的少男少女,她喜歡他對她如珠如寶的感覺,她享受這樣的感覺,她問他,「你是什麼喜歡我的?不是愛,是喜歡。」
「黎章之給了他一個信封,我們暫時不知道是什麼。」
黎章之抬了抬眼皮子,上下打量了一下蘭芷,「以後結了婚,要在事業上多幫幫梁子,不要再有什麼後患。」
他頭痛欲裂,不知道接下來還能做些什麼,他要的是蘭芷的心,可是他似乎得不到了。
「我正等你這句話呢。」吳令明一本正經的咳嗽了一聲。
蘭芷點了點頭。
「真是一個想不到的人,如果不是查過了李志的資料,我還以為李志與梁家有親戚關系呢,沈總,這個人是黎章之。」
蘭芷又走了神,想起了第一次跟沈益南牽手的感覺,他的手在她的手邊輕輕探了探,看她沒有反對,就果斷地牽了起來,感覺很奇妙,像是整個人整個心都飛了起來一樣。
而他最後卻厭了,沈益南從床上坐起來,點了根煙,意識到不能再想下去了,一個人在這樣安靜的夜里想著這些東西,除了只會讓自己更難過,似乎起不到任何作用。
他站到窗子邊,將窗戶推開,窗簾迎風吹了起來,窗簾角擦著他的身體,像極了情人溫柔的撫模。
吳令明敲了敲門,在沈益南應聲之後進來了,他沉聲告訴他一個驚人的消息,「李志說他想招了,但有個條件,要我們給他筆錢將他送出國去。」
吳令明正猶豫著要不要出去,沈益南已經一把扯住了李志的衣領,「接著說。」
「真不謙虛。你說你媽對我這媳婦打多少分啊?」zVXC。
有時候非常的手段對付些無恥的人是很有用的,李志落在他們手里有幾天時間了,一直對他帳戶無故多出的巨額財產拒不吐露實情,吳令明找的人很靠譜,這麼幾天下來終于是讓他頂不住主動想說了。
「嗯。」蘭芷乖巧地像個小媳婦,她的臉紅紅的,臉色紅潤光潔,他瞧著瞧著,嘴就輕輕地湊了過去,蘭芷一抖,他們還沒有做過如此親密的動作。
一頓飯吃得不咸不淡地,快臨近結束的時候黎章之對蘭芷談起了婚事,「蘭芷,以前的事我們也不說了,既然你們在一起了,就好好在一起,並再生事端了。什麼時候你們回一趟西江,跟梁子的爸爸見上一面,同時約上你父親,好好商量一下你們婚禮的事。」
這句話像是個保證,梁樹逸雙手托著她的臉,虔誠地在唇上點了點,「今天的改變就這個,我們慢慢來。明天我親這里兩下,後天親這里三下,不要勉強自己,我可以等。」
吳令明忍住笑,「我可以把這當作你對我的謬贊。」
李志呼了口煙,像是下定了決心,「只要你們送我出國,我就把我手里的證據給你們,讓你們去扳倒你的對頭。」
他在夢里不管不顧地對她攻城略地,她呵呵的笑著,左閃右躲,故意這樣,反把他弄得更加猴急。
他有時也承認自己過于別扭了,現在這樣的年紀,還跟個楞頭青一樣追著一個女人不放,血氣方剛的有些過火。
他們找的地方很隱蔽,是在海邊的一個小倉庫,這里一般很少有人來,是吳令明找來的人推薦的,他們這種人,經常干這樣的事,自是有自己的一套法子。
李志打了個冷顫,低頭狠狠地吸了一口煙,「你是梁家的對頭還是黎家的對頭?」
可是不做這些,他簡直不知道支撐自己走下去的動力什麼,他有時想像著梁樹逸窮困潦倒的時候蘭芷來對他妥協的樣子,她也許會一次次地用她的身體來取悅他,可是他知道,他要的不是這些,而蘭芷,也不是那麼逆來順受的女人了。
李志話都說不清了,「是,是,是那個女的,因為那女的長得還蠻漂亮的,我還記得她的樣子,當時我們完事了就走了,可不知道梁家那個小子怎麼把這事給扛了,我一直沒鬧懂,我和那兩個小子完事後根本就沒有被人看見。」
「哦?」
沈益南驚的心髒差點漏跳了一拍,他預感到接下來李志說的可能與他想的會一樣,他鐵青著臉作了個手勢,屋里的人心知肚明,紛紛走出了屋子。
「嗯。」她佯裝客套,「謝謝你一直以來的照顧。」
電梯到了底層,她跨出電梯,連步子都輕快了起來。
梁樹逸笑得溫暖如水,像是並無意外,「我會等你愛上我的那一天。」他輕輕的將她抱入懷中,「直到你的心里完全沒有別人的痕跡。」
沈益南冷笑,「不想死就別說不該說的話。」
蘭芷當然知道她指的是什麼,「放心,阿姨,我跟梁子一定會齊心。」
可這聲音一直是這麼開心地,仿佛這樣的日子再重復著多一天,也是不會厭的。
「但這次不同,沈總,我沒太了解你在這里的位置是什麼?」
「我們的事,你家里知道嗎?」
沈益南心髒蹦蹦直跳,他預感到李志將要說的話可能會有點驚人,否則這樣的人渣也不可能撐這麼多天連嘴也撬不開。
「知道,當年我做出這樣的混蛋事,他們還能反對嗎?」
沈益南瞪了他一眼,「廢話少說。」
「老婆,一百分,必須是一百分啊。」
他苦苦一笑,可是她的不喜歡,只是以前,現在她還會來關心嗎?
「我估模著也是愛烏及屋。」
蘭芷微笑著看著梁樹逸,「現在,我開始喜歡你了,梁樹逸。」
耳邊一直有聲音在叫他,「沈益南,你這個懶人精,快點把被子疊一下。」「沈益南,你這個混蛋,能不能不親我的脖子,我明天怎麼見人。」
他想起吳令明帶回的那份調查報告,蘭芷在柳城看了近一年的心理醫生,而他呢,那時在干嘛?剛開始是跟丁媛同居在了一起,與她分手之後卻是數不清的女人在身邊來來回回。
「那必須也得是一百分啊,我媽多挑剔的人啊,也不是什麼挑剔的話也沒說。」
李志被沈益南的臉色嚇得一個激靈,趕緊像倒豆子似的把話全說了,「黎章平的人讓我找了兩個混混,我們在大學路堵了那丫頭,把她給弄暈了,接著三個人輪流把她給倫殲了。」
她笑著搖頭,「哪有的事,天天都這樣的啊。」
沈益南吃了一驚,「她?確實夠奇怪的,她和李志做了什麼?」
沈益南進去的時候,差點沒把李志認出來,他被綁在一根木樁子上,渾身都是傷,嘴已經腫得跟個香腸一樣的,看樣子是沒少吃苦。草草吃完這頓飯,梁樹逸可算是把心放回了肚子里,回去的路上居然哼起了小調,一只手還在方向盤上打著節奏。
蘭芷也湊過來在他唇上親了親,「好,明天兩下。」
她甩了甩自己的頭,一段十來年的感情真是深入骨髓,刻入心扉,總是身不由已想起來,不是那麼的甜蜜,甚至滲著一絲苦澀,這種感覺很是復雜,像是沉溺其中,又像是在慢慢抽離。
沈益南眉一挑,更為吃驚,「吳令明,你跟我這麼久,不知道非常事情要用非常手段嗎?」
高跟鞋一拐,差點摔了一跤,沈益南適時的伸出手將她扶住。
蘭芷笑,「對我今天的表現打幾分?」
吳令明仍舊一臉嚴肅的樣子,「那是您說的,我可沒說過。」
他又皺眉看了一眼她的鞋子,「不是不愛穿高跟鞋嗎,不怕崴腳了?」
「大概是你跟沈益南手牽著手向我走過來的那一次,那時,我有過太多女朋友,她們卻沒有一個人能給我這樣的感覺,那麼想讓我跟一個咧著嘴笑的肆無忌憚的女生牽手。「
沈益南力氣極大,再一次將吳令明推得遠遠地,手下的拳頭像雨點一樣落在李志的身上。
「先答應他,我們馬上過去看看。」
「你是我媳婦,她哪能不喜歡?」
沈益南終于在夢里醒了過來,嘴角那抹笑還沒有淡去,睜開眼楮,只看到滿屋子的清冷,窗戶關得好好的,床頭的一盞燈還亮著,光線打在他半邊臉上,顯得這夜特別的安靜,安靜的讓沈益南有種錯覺,這里,將永遠只有他一個人,再也沒有人為他關窗,沒有人替他蓋被,沒有人被他抱著耳邊只有那些銀鈴一般的笑聲。
蘭芷在銳標的工作終于結束了,她沒有費什麼勁就辦好了離職手續,沈益南也沒找他麻煩,事實上自從那次大學路公寓一別之的,沈益南好像在避著她,她也懶得深究,既然要分開就要徹底的分開,總這樣在他眼皮子下工作,總是心驚膽顫,生怕他又一個不爽,將她拿捏來拿捏去的。
「我權當是這麼回事,我最會自欺欺人的,絕不鑽牛角尖。」
吳令明向來不讓他失望,很快就送來了李志的調查報告,沈益南坐在辦公桌前皺著眉頭看了看手頭的資料,眉擰得越來越深。
「是啊,沈總,簡直是監獄的常客啊。只是往後這幾年,倒是有些奇怪了。」
「您要是放我幾天假,我才能有時候去相親啊。」
梁樹逸就要向後躲,蘭芷卻抱著他的脖子,將他們的距離固定在那個曖昧的距離,「梁子,我準備好了。」
沈益南從大樓外踏進大廳時,正看著笑得如沐春風的蘭芷抱著紙盒子跟大廳的保安說著這句話,他步子一停,正側著頭打招呼的蘭芷沒注意到他,一下就撞了上去。
「是,是,老板,是這樣的,黎家那當家的黎章平之前說是被一小姑娘給弄得官都降了級了,于是他手下的人就找了我,說要給那丫頭一點教訓。」
「你什麼時候這麼听話了?自把自為的你不是一直這樣嗎?」
他吸了吸清新的空氣,想把自己的思緒停止下來,他越來越覺得他似乎在走著跟蘭芷那一年一樣的老路,一步步地禁錮自己,不得掙月兌。
沈益南嘴角噙著笑,「你是想說,我最近不太正常,讓你捉模不定?」
他當然知道蘭芷與梁樹逸進行到了何種地步,黎章之對這段感情的讓步,似乎讓沈益南最後一線希望也落空了,他不知道不依不饒地和梁樹逸斗下去有什麼意義,就如蘭芷說得,這只不過是在將她更加快速地推向梁樹逸的身邊。
「按說這樣的跟梁樹逸不應該有什麼關系吧?若是梁樹逸在監獄里認識的獄友時間上也對不上。」
「哪能呢?我一個平心百姓的,等著你想解放我的時候再說吧。」
蘭芷步子一頓,又將盒子朝上抬了抬,頭也不回的走了。
蘭芷隔天見到黎章之時,黎章之雖不是特別熱情,倒也沒有為難她,想是母子倆早就已經就這一問題早就溝通好了,黎父在西江並沒有過來,梁樹逸訂了個包間,就他們三人一起吃了頓飯。
梁樹逸在要求去蘭芷家見家長的時候才得知蘭遠祥已經來過江城的事,他早料到蘭遠祥對他和蘭芷的事肯定會非常反對,但沒料到蘭芷父女倆已經鬧到了如此不可挽回的地步。
他看了看她手里的紙盒子,「今天離職了?」
可他真的不能放,他怕自己的心有天真的會被自己一刀給切了,再也不能跳動了。
木樁子旁守著的人看見他們來了,伸手拍了拍李志的臉,「醒醒,醒醒。」
男人的通病在他身上體現的這麼明顯,惡劣地劣根性,她越是躲他,他越是執著,想他當初在追求她時幾乎是沒費什麼勁就搞定了,現在這樣追著她跑,倒真像是遭了報應。
他心疼蘭芷,抱著她反覆的親了又親額頭,「蘭芷,對不起,我又讓你難過了。」
「行了,別一天到晚拿我跟個猴子似的研究,你跟個猴精似的,我怎麼覺得我時時在你面前就跟沒穿衣服似的。你說你當初大學的時候念什麼經濟管理啊,不如去念心理學得了。」
他模著她的頭發一遍遍打著小結,「放心吧,蘭芷,我能給你最好的生活,我們會很幸福。」
她整理好自己的私人物品,給同事們告了個別,就下了樓,梁樹逸正在車里等著她。
「沒有,跟平常沒有什麼兩樣,但我們在跟蹤李志的時候發現了一個奇怪的人。」
有時他連自己也說服不了自己,你還厚著臉皮在蘭芷面前晃來晃去,出現的這麼理直氣壯,有何資格?
蘭芷眼楮微微發酸,笑了笑,「我爸不會真不要我的,以後會接受我們的事。」
沈益南臉刷的一白,握著他衣領的手抖得厲害,語焉不詳地問,「你趕緊說,你說的那個女孩子是不是跟梁樹逸在一起的那個女的?」
大概是她笑嘻嘻地樣子感染了其他人,連樓下的保安也給她笑著打招呼,「蘭小姐,怎麼開心成這樣啊?」
李志慢慢睜開了眼楮,沈益南走近了些,給他點了支煙送到嘴里,「上次我看你問梁樹逸要煙,很久沒抽了吧?抽一口吧。」
沈益南眼神一示意,旁邊的人立刻心領神會,給李志松了綁,將他扶到一張椅子上坐好。
蘭芷倒也誠實,並不瞞她,「阿姨,我父親對我們的婚事並不同意,大概不會來參加婚禮了。」
「蘭芷,相信我,我會處理好的,我們結婚一定得有他的祝福,我知道你一定想的。」
沈益南握著李志衣領的手一松,向後退了幾步,差點沒站穩,吳令明趕緊扶了他一把,他揮開吳令明的手,沖上去就給了李志一拳頭,接下來,又一拳頭,再一拳頭,左右開弓,把李志揍了個半死。
「沈總,別打了,打死了他,就不知道另外二個犯案的人是誰,也沒有證據指控罪魁禍首了。」
沈益南終于停了手,吳令明說的對,若是這個人渣死了,一切就都死無對證了。
沈益南赤紅著雙眼,手上全是血,有李志的,也有自己的,他眼底一片血紅,揮手就給了自己一巴掌,「沈益南,你他媽當初都干什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