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軒聞言大喜,額間的緋紅發絲微微顫動,眉宇間的陰霾一掃而盡,連帶著說話的語調也比方才輕柔了許多。
「快說!她在哪兒?為何會突然離開巫溪的菩提樹屋?」蒼軒催促著闕恨天。
闕恨天拱手施禮,朗聲答道︰「恨天今晨在西北方向的榆木林中發現夢姑娘與一只彩蝶結伴而行,至于她為何會離開巫溪,恨天不得而知。未有主子之令,恨天不敢有所行動。只是已派了兩名得力的下屬暗中跟隨他們,恨天特來請主子示下!」
「哈哈!恨天,你我之間不必拘泥虛禮!既然已尋到夢兒下落,我便放心了。想來她在巫溪住了幾千年,或許覺得乏味生厭了也不一定。你且吩咐下去,暗中尾隨便可,萬不可驚動了她!」蒼軒原本就生的妖魅,即便是仰首大笑,也自有一番風骨。
「恨天領命!只是尚有一事,需主子定奪!」闕恨天眸光精銳非常,抬眼望向蒼軒時竟是帶著隱憂。
「說!何事?」蒼軒起身,輕輕一躍,素白色的身影已在闕恨天身側。
闕恨天濃眉輕蹙,略微思索了一番,才回話︰「榆木林中不知何時多了一個靈力高深,術法精湛的木靈。據恨天所查,便是這木靈暗中施法相護,才會將夢姑娘的氣息隱藏,故恨天座下的精英在離境中尋覓兩日,都沒有她的消息。今日若不是恨天親自出馬,怕是依舊難尋他們的蹤跡。」
「噢?竟有這樣的事?木靈?本尊倒想見一見這個木靈究竟有何本領,居然能逃過你玄鳥族的追蹤。即刻派人前往榆木林,務必將夢兒帶回雲水宮。至于那木靈與彩蝶便先囚入地下水宮,待本尊得閑親自會一會他!」蒼軒冷冷吩咐,掠身朝殿外飛去,身影瞬時已沒入雲霧,只余一抹紅雲隨風而散。
離境,榆木林。
似夢白皙的面龐上,隱有絲絲愁意,偶爾望天長嘆,身子無力的靠在一顆枝繁葉茂的榆木樹上。
一旁的依風也跟著她一起唉聲嘆氣,今日已是第三日了,他們仍舊被困在此處,慕紫禮一早便去打探消息,眼下已近午時仍不見歸來,想必又是白跑一趟。
自從那日似夢在仙靈洞中提議他們一同往人間後,慕紫禮便迫不及待的領著他們一路往北,預備穿越那傳說中的結界往人間去。
可才到榆木林中,卻又听聞林中的樹精們說,蒼軒派了許多玄鳥在四處追蹤似夢,前日在巫溪菩提樹上沒有尋到他們影蹤時,竟然遷怒了菩提爺爺,將他十脈根睫中的其中兩脈生生拔了去。
似夢听到這些時,險些沖動行事,中了那些玄鳥的圈套。
所幸慕紫禮一路結出樹影掩蓋他們的氣息,否則他們的行蹤怕是早就暴露了。
眼下之計,需盡快離開此處。
可偏生那結界處的封印甚為嚴實,他與慕紫禮費了許多周章都沒得破解,只得仍舊守在這榆木林中。
似夢呆愣愣望著地面,又是一聲長嘆。
「蟲蟲啊,你不是說我們是修行了兩千年的蝶妖嗎?怎麼連一道門禁都闖不過去呢?哎!也太弱了吧!這樣子,哪里有半點妖精的氣概啊!」似夢轉身愁眉苦臉望著依風,希望他能給她一個安慰。
依風見她愁眉不展,自然心疼,于是柔聲安撫︰「夢兒別急,慕兄應該快回來了,一定會有辦法的!再等等吧!」
他二人正說話間,半空中已飄來一個玄色身影,定楮細看去,一個身形異常高大的玄衣男子慢步朝他們走來。
依風察覺身邊氣息有異,待抬手施法時,已被兩道極快的褐色身影夾住雙肩,動彈不得。
似夢紫眸流轉,強作鎮定,厲聲對那玄衣男子喝到︰「你們要干嘛?快放了他!」
玄衣男子低首看她,神色溫和,語調謙卑,竟拱手施禮︰「夢姑娘有禮!在下玄鳥族闕恨天,奉尊主之命,請姑娘移駕雲水宮一聚。至于他……」闕恨天瞥了一眼被他屬下挾持的依風,不緊不慢的繼續,「只要夢姑娘願往雲水宮,在下定不會為難他的!」
似夢面色蒼白,長袖中的雙手因為緊握而指尖泛白,心中不停的咒罵著蒼軒的十八輩祖宗。他為了得到她,竟然不惜以依風相挾,真正是偽君子一枚。
雖說她並非真正的紫玉蝴蝶,但這些日子與依風朝夕相處,這只毛毛蟲待自己確實是好的沒話說,如今怎能因為自己,眼睜睜見他受苦。
只能虛與委蛇,待到了雲水宮中,見了蒼軒再做打算。
「我答應跟你走,也希望你不要忘了剛才所言!」似夢眸色一冷,瞪著闕恨天。
依風本就惱怒自己技不如人,不能保護似夢。如今卻要她來為自己求情,自然愈加心痛。
「夢兒,你快走!莫要與他們多費唇舌!」
依風猛地一聲怒吼,運氣沖破了身側兩人的挾持,碧影飛轉間,他已飛身來到闕恨天身後,凝氣抬袖正欲出掌,卻見似夢的手腕已被闕恨天牢牢禁錮。
「就憑你的道行也想從我手上搶人?真是不自量力!」闕恨天如鷹般的眸子里閃著精光,不屑的冷哼一聲,兩指輕彈間,依風的身子已重重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