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木靈說完,彩夕早已抱著依風的胳膊打起了哈切,再看一旁的洛城也是雙眼微紅,滿臉倦意。
唯獨似夢兩眼閃光,精神奕奕,沒有半絲倦意。
「仙長見諒!小生疏忽!光顧著說話,竟忘了諸位勞累。小生這就命人送幾位仙長去客房歇息,稍候自有膳食送到房間,還請諸位好生休息。」公伯龍海說著已吩咐丫鬟,撐傘引路。
似夢方才一直在旁觀察,見這公伯龍海雖面帶笑意熱情招呼,卻始終難掩眼底失望之色,于是搶在木靈開口之前,已然輕笑出聲,「公子客氣了,既然我慕師兄已有十足把握,公子便放寬了心,不必焦急。」
「小生不急,不急!只是小生素來仰慕能人異士,今日能有幸與諸位仙長結識,當真是三生有幸!還請諸位不要嫌棄舍下簡陋,定要多住些時日!」公伯龍海此刻言語中流露的盛情,讓一向自詡臉皮厚過秦長城的似夢都有些不好意思起來,眾人亦跟著微微心虛。
畢竟,自進了公伯府,他們不過是坐在這偏廳里喝茶吃點心,外加听故事,人家公伯公子已這般禮數周全,他們也不好做的太過分。
「如此便多謝公子盛情!我等定不負所托!」說話的正是慕紫禮,他方才轉念一想,或許這樣大的風雨里,抓那小妖更加容易,只是顧及洛城在側,他們不好施展,須得將他先支開才好。
「洛兄大病初愈,實在不宜勞累。還請洛兄與彩夕先行回房歇息,我等尚有事與公子商議。」洛城身體實無大礙,只是這一日下來確實有些累了,故而木靈此話一出,他已抱拳道︰「多謝慕兄體諒,那洛城便先告辭了。」
說著看了一眼身側的彩夕,卻見挽著依風的手卻未松動,嘴角微撇,似有話想說。只是迎上依風的碧眸後瞬間放棄,嘟著小嘴乖乖跟著洛城隨那丫鬟出了偏廳。
直到洛城與彩夕的身影消失在視線里,公伯龍海方才轉身微嘆,「幾位仙長,有話但講無妨。」
「公伯公子不必多禮,大家看著年紀相仿,別總仙長仙長的叫,听著怪別扭的。我叫似夢,這是我慕師兄慕靈,二師兄依風。方才先行離去的一個是我師妹彩夕,另一個只是萍水相逢的朋友,名叫洛城。總之,以後直接叫名字就好了!不要再叫仙長了,听著好似我們都一大把年紀了似的。」似夢見沒了外人,挑眉笑著自我介紹,她倒是很樂意裝女敕,明明就好幾千歲了,愣要和人家二十出頭的年輕人裝同齡。所幸她此刻的模樣瞧著也就是十六七的少女,肉眼凡胎的自然看不出其間的破綻。
公伯龍海聞言微怔,未想眼前這明媚女子居然似男子般爽朗,心中對她先前所言的修仙之事又多了幾重向往,「龍海見過兩位兄台,見過夢姑娘!諸位若不嫌棄,可直呼龍海名諱!」
慕紫禮與依風也都學著他的樣子,拱手作禮。
似夢柳眉一挑,沉聲道︰「此刻雨勢已緩,未免夜長夢多,再生變數。還請龍海前面引路,往花園走一遭,我倒想見識見識究竟是何方神聖將府上攪得雞犬不寧。」
她早已按捺不住內心的興奮,一臉躍躍欲試的神情,適才便是慕紫禮不將洛城支開,她也要想辦法將他撇開,好隨著木靈他們早些一探那龍潭虎穴。
她此言正合公伯龍海之意,這一個月來,他整日坐立不安,徹夜難眠,皆因此事。此間好不容易盼來了幾個靠譜的修仙弟子,自是將那害人的妖魅越早擒住越好。
「慕大哥,風大哥,夢姑娘,請隨我來!」
已近戌時,風雨飄搖,夜幕下四人各執一盞燈籠緩步穿過長廊,耳畔只有「嘩嘩」流水聲,以及輕不可聞的腳步聲。
大約走了一炷香的光景,流水聲漸漸消失,終于走出了那條看似沒有盡頭的長廊。
雨勢轉微,微風拂面,空氣中彌漫著泥土花草的清新之氣。
似夢借著燈籠微弱的黃光,終于瞅見不遠處樹影林立,藤草糾纏間,似有一座兩層樓高的小山矗立,山上尚有一個八角涼亭,亭檐下掛著幾個微顯破敗的燈籠。
想來此處往日常有人來,卻因那徐氏無故慘死山下,變得這般冷清落寞,與公伯府中的其他房舍園子很不匹配。
以她目前的靈力,並未看出這園子有什麼異常之處,只是若細聞之,這泥土氣息中仿佛透著一抹淡淡的血腥味。
廊柱外依舊是細雨紛飛,似夢將燈籠提高了些,借著亮光給慕紫禮使了個眼色,想讓他給自己一個表現的機會。
「慕師兄,此間妖氣甚重,想必那小妖的巢穴就在這附近了。還請二位師兄照顧好龍海,那小妖似夢便可收拾了。」她鮮有這般正經嚴肅的神情,慕紫禮看她繃著一張小臉,也有些忍俊不禁。
抬眸看了看遠處的假山,又撇眸看了看一臉期盼的她,神色淡定,半晌才說了一句,「一切小心,不可大意!」
這算是恩準她獨自前往的意思麼?嘻嘻……
似夢提起燈籠就要邁腿前去,卻被依風一把拉住,可顧及公伯龍海在側,只得壓低了嗓音在她耳畔道︰「夢兒,我和你一起去!」
似夢自然知道他擔心什麼,可她好歹也與他在離境中修行了近兩千年,不至于這麼不濟吧?!連木頭都點頭答應讓她一試了,依風卻非要當牛皮糖粘著她,豈不要讓那一旁等著看捉妖大戲的公伯公子小瞧了去。
不行,不行,絕對不行!
想著便暗里狠狠在依風手腕上一擰,踮起腳尖幾乎咬牙切齒地拒絕了依風的好意,「你和木頭好好在這等著,我不過是去看看究竟罷了。」
言畢,不等依風反應,她已凝氣一躍到了那假山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