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師父……」平日她雖不是多麼伶俐,卻也算是活泛的,可眼下確是她疏忽了,這半日來師父一直被他們纏在這竹林里,當真是怠慢了。
心里正想著該如何討好師父時,已听見慕紫禮清朗的聲音說道︰「師父莫怪!夢兒她性子急,一時忘了禮數!師父這邊請……」慕紫禮一邊給谷槐讓道,一邊已將似夢扶起身來,撇眸給了她一記寬慰的眼神。
就連靈歌也在一旁幫腔,「就是就是!夢姐姐,呃……不對,是夢師姐!她因為慕師兄的傷可傷心壞了,若不是師父您來了,她這會恐怕還迷糊著呢!師父您就別和她計較了!要喝茶還不容易,這別院中有的就是好茶!」
谷槐本就一句玩笑,不想他二人這般緊張,搶著給她說話求情,想來她著實非同一般的蝶妖。適才暗里觀她面色,想要一探她的過往,卻發現內里層層迷霧,看不真切。
未及細想,已被慕紫禮與靈歌簇擁著進了屋內。
似夢耷拉著腦袋,緩步跟在後面,進屋時見矮幾上的茶具早已擺好,慌忙上前抬手斟茶。
三人跪在谷槐腳下,高舉著手中茶盞,齊聲道︰「師父喝茶!」
谷槐依次接過他們手中的茶盞,輕抿一口算是拜師禮成。
而後又將他們喚起,吩咐道︰「今**們三人雖是一同入門,卻還需有長幼之別。依為師看,紫禮年歲最長,且靈力深厚,又是個沉穩的性子,日後便是大師兄!」
谷槐語聲一落,似夢與靈歌以轉身朝慕紫禮屈身一拜,道︰「見過大師兄!」
慕紫禮拱手回禮之時,谷槐已將目光轉向似夢,「至于你們二人……」話語微頓,又看了一眼靈歌,「既是同門,那靈獸之約便可棄之,稍後為師自會替你們施術解咒。」
二人異口同聲應下,靈歌心思單純,並未多想。只是似夢卻有些小小失落,心想好不容易收了一條比自己厲害的蛇妖做靈獸,沒想到才沒多少時日就要結束這盟約,心底難免不舍。可轉念一想,日後分屬同門,情同姐弟,也是甚好。
她正暗自出神時,又听谷槐道︰「似夢雖長,然據為師觀察,你的修為遠不如靈歌。故而……」
他說道此處,又是一頓,讓似夢才放松的心再次懸了起來,莫不是師父要讓她認靈歌這小屁孩做師兄吧?師父,師父萬萬不可,人家好歹也虛長他幾歲,又當過他幾個月的主人,可千萬不要讓人家淪落成他的師妹……
似夢這邊心里早已亂成一團,只盼著谷槐萬不要以術法定長幼。
靈歌那邊卻露出潔白皓齒,一雙眼楮因著笑意早已眯成了一條線,甜糯的童聲頭一次讓似夢氣的牙癢癢,「師父英明!嘿嘿……」
谷槐寬袖一揮,修長食指指著似夢,「故而靈歌為二師兄!」
靈歌一听,早已樂開懷,雙手抱于胸前,深深一拜︰「多謝師父!」言畢,竟樂得拍起掌來,「噢!!靈歌當師兄咯!靈歌當師兄咯!哈哈!小師妹,怎的這般愁眉哭臉,莫非覺得師父此舉不妥?」他自顧歡喜,哪里還顧得上似夢,眼下看她似乎很不情願,語調中竟不自覺帶了些挖苦意味,讓似夢愈加覺得難堪。
可既已拜師,師父之命豈敢不從?她只好認栽了,說實話,她也不算虧,畢竟她實則不過是個三十出頭的凡人罷了,而這靈歌早已三百多歲,莫說尊他一聲師兄不算吃虧,便是喚他祖爺爺他也受得起的!
這麼想著,似夢慌忙矮去,先是朝靈歌恭敬施禮,「似夢見過二師兄!」不等靈歌反應,她又轉身拜了拜谷槐,「難得師父不嫌棄夢兒身份,願意收入門下,夢兒感激涕零,無以為報。只是夢兒雖術法不精,卻精于廚藝,不知師父可願賞臉,嘗嘗夢兒的手藝?」
似夢知道自己實在沒什麼可以拿得出手的拜師禮,如今為討得師父歡心,她只得將自己壓箱底的那點廚藝都拿出來獻丑了。
「呵呵!夢兒不必自貶,為師既然決定收你為徒,日後便會一視同仁,好生授你修仙法門,助你等同歷天劫,有朝一日列入仙班,為天界效力。」谷槐本就是個賞罰分明之人,他對似夢並無成見,只是她的修為資質比起慕紫禮與靈歌來,確然略顯平庸。
可听她會做人間美食,實則早已心動,于是又道︰「不過,難得夢兒一片孝心,為師豈有不嘗之禮?哈哈!去吧!為師正巧有話與你大師兄說。靈歌,你也跟著去給夢兒打下手吧!」
似夢見師父對她不僅毫無成見,反倒出言寬慰,原本懸著的心終于放下,上前一把拉過尚在那里嘟嘴發愣的靈歌,「走吧,二師兄!你想吃什麼,我給你做!」
待似夢與靈歌走後,谷槐詳細詢問了慕紫禮受傷之事,才知他確實被無妄甲的獸骨所傷,至于那狐妖手中為何會有此骨卻是不得而知。
「師父,妖狐法力並不高深,若非那獸骨作祟,她萬萬不是徒兒的對手!」慕紫禮回想前時與代媚兒交手時,這獸骨中似乎藏著嗜血妖魔,可吞噬這世間萬物。
「你有所不知,那獸骨出自無妄甲,本就嗜血,今又落入心懷叵測的狐妖手中,自然更是如虎添翼,魔性大發。只是這狐妖道行甚淺,那獸骨絕非池中之物,眼下雖受狐妖所控,可時日一長,定要吞噬了她的精元,取而代之。為師此番下界,便是為了那枚獸骨,故今夜便會入宮會一會那妖狐。」谷槐將這其中緣由,緩緩道來。
慕紫禮一听,師父若親自出手,只怕代媚兒絕無活路。誠然以她之罪,確實該死,可她畢竟來自離境,又是為情所困,才會犯下這等罪行。
他雖不是心軟之人,卻也難免顧及她修行不易,或許讓她明白人妖殊途,不可強求,她便會知難而退,不再為禍人間。
于是懇求谷槐,「師父,可否將制敵法門授予徒兒,讓徒兒去解決此間之事!」
哪知谷槐早已將他心思看穿,卻並未一口拒絕,「紫禮,你有善心,為師甚感寬慰。只是此事非同小可,關系人間命脈。若那獸骨一旦魔性大發,嗜血之性定會給凡人帶來萬千苦難。到時想要伏魔,可非此時這般簡單。」
被師父堪透心事,慕紫禮頓覺慚愧,雙腿一屈撲通跪下,「師父恕罪!徒兒愚昧!一切但憑師父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