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致遠走後,大廳的氣氛緩和了許多。蘇氏族人紛紛上前,跟蘇廷玉打招呼。蘇廷玉一一點頭微笑,偶爾交談幾句,以示安慰。
蘇燦雖然出了一口氣,但是心里也不好受,畢竟在血緣上,蘇致遠還是自己的父親。何青芷似乎看出了蘇燦的心思,輕聲地道︰「阿燦,你要不要休息一下,再來給病人看病?」
「我沒事,別擔心。」蘇燦淡淡一笑,轉身問蘇耀道︰「蘇耀,那個芯片還有多少?」
「今天的芯片質量不錯,到現在,才換了第二塊。」蘇耀信心滿滿地道︰「看來這些芯片用完,大約也就能把所有基因分析完畢了。我估計,也就是兩天左右的時間。」
「嗯,這事就交給你了,芯片不夠就告訴我。」
蘇廷玉走了過來,和蘇燦握了握手,道︰「我幫不上忙,就不打擾蘇先生的工作了。等到蘇氏怪病根治的那一天,老朽再來感謝。」
「蘇老先生請便。」蘇燦也不挽留,他在這兒,確實幫不上忙。等蘇廷玉走後,蘇燦親自給蘇致遠帶來的孩子,做了一番針灸治療。蘇致遠縱有一萬個不是,但是稚子無辜,這個道理,蘇燦還能理得清楚。
治療結束後,有熟識蘇致遠的蘇氏族人,把這小孩帶了出去,送回蘇家不提。蘇燦正要診治第二個病人,無意中一抬眼,一個熟悉的身影剛好走進大門。
「啊……」何青芷失聲叫了起來,隨後迅速捂住嘴巴,偏過頭去。來人是個婦女,四十來歲不胖不瘦,穿著自以為時尚的衣服,花里胡哨,一張臉,也不知擦了幾層胭脂水粉,都看不見本色了。
蘇燦心中叫苦不迭,趕走了老爸,這下來了老媽!
這個婦女,正是蘇燦的媽媽蔣文靜。更加讓蘇燦不解的是,他老媽也牽著一個孩子,五六歲的樣子。難道,老媽又給自己生了一個弟弟?不會吧。
蔣文靜站在大廳里左看右看,突然放開嗓子喊道︰「這里誰是蘇燦……蘇醫生?」
蘇燦頭皮直發麻,這個老媽還是以前那樣,一點都沒改變,這副嗓門跟蔡大姐倒是有的一拼。
「我就是,請問這位太太,找我什麼事?」蘇燦只好走了過去,啞著嗓子問道。
何青芷整了整口罩,又把護士帽拼命地壓低,眼神偷偷地瞟向蘇燦和蔣文靜。剛好這時蘇燦一回頭,沖著何青芷擠了擠眼。何青芷會意,也擠眉弄眼地一笑,遠走幾步靜觀其變。
「你……就是蘇燦?」蔣文靜盯著眼前白衣白帽戴著口罩的醫生,小心翼翼地問了一聲。
「是,請問你有什麼事?我很忙,很多病人都在等我。」蘇燦繼續裝,這時候,讓老媽認出自己可不好玩。
蔣文靜的眼神很失望,怔怔地看了蘇燦半天,道︰「我的孩子也生病了,是來請蘇醫生看病的。」
原來就在前幾天,蔣文靜曾經去了一趟塔山。誰知道,蘇燦與何青芷居住的小樓,卻是鐵將軍把門,早已人去樓空。蔣文靜尋子不遇悵然而歸。這幾天天降神醫解救蘇氏一族的事,在都城傳的沸沸揚揚。听到這個神醫也叫蘇燦,又根據別人轉述的年紀相貌,蔣文靜就異想天開地懷疑這個人是自己的兒子。但是她又不敢冒然前來相認,只好打電話找蘇致遠商量。
蘇致遠一開始以為這是無稽之談,傻兒子怎麼會是神醫?但是禁不住蔣文靜的電話騷擾,他只好給任明啟打電話詢問情況。這個神醫,是任明啟請來的,大家都知道。蘇致遠本來與任明啟相熟,要不那天蝶仙醫館開業,他就不會捧場送匾額了。
但是蘇致遠有個私生子,卻是任明啟夫妻不曾想到的事情。當下任明啟就把認識蘇燦的過程,加油添醋地說了一番,說自己是怎麼怎麼機緣巧合,才遇上了這千古奇才,從此一見如故雲雲。
掛了電話,蘇致遠發了好半天呆。根據任明啟的描述,這個蘇燦的確就是自己的傻兒子。可是……,他究竟遭遇了什麼樣的經歷,竟然成就了一代名醫?
為了防止認錯人惹出笑話,蘇致遠和蔣文靜跟誰都沒敢透露這事,決定親自來看看再說。恰好,這些病人看病的先後次序,是由蘇耀根據個人病情決定的。蘇致遠又給蘇耀打了電話,讓他先安排自己的兩個佷兒看病。蘇致遠帶來的孩子,是他二弟家的。而此時蔣文靜帶來的孩子,則是蘇致遠三弟家的。
可是蘇致遠沒想到,自己一進門,就栽了一個大跟頭,鬧得灰頭土臉聲名掃地。但是一番交涉,蘇致遠覺得這醫生鋒芒畢露,令人望而生畏,實在不像自己的傻兒子。
但是蔣文靜不服,一定要自己再看看。剛好,蘇致遠離開不久,叫號叫到了蔣文靜。現在見這醫生沒有開口叫媽,反而語氣平淡不冷不熱,蔣文靜的心也涼了半截。但是她心里依然不服,根據任明啟的說法,這人叫蘇燦,他妻子叫何青芷,他們以前就住在塔山縣城,就在飛馬街柳塘路57號小樓。——這世上,哪有這麼巧的事?
蘇燦見老媽這樣失神地看著自己,心中也是一陣酸楚。稍微想了想,蘇燦道︰「這位太太,你跟我來吧。」說著,他把蔣文靜和那孩子帶進了一間單獨的診室。
「這孩子,是你的什麼人?」蘇燦定下心神,再一打量就已經知道,這小孩不是自己的老弟了。
「是我……佷子。他父母沒時間,請我帶他來看病。」蔣文靜一邊回答,一邊還在盯著蘇燦的雙眼看。
「好,我先給他治病。」蘇燦讓那孩子躺倒床上,開始給他行針。幾分鐘後,那孩子漸漸地睡了過去。
蔣文靜一言不發地看著蘇燦,越看越是驚疑,不敢相信自己先前的判斷。兩月的時間,從傻子到神醫,這種變化,誰也不敢相信。
「請問……蘇醫生,你以前是不是在塔山縣住過?」蔣文靜猶豫了好久,還是問了出來。不問,心里的謎團就永遠不會解開。如果這醫生親口說不是,那她也就死了這條心,然後背下大罵任明啟是騙子了。
「是啊,在塔山住過兩個月。」此時的蘇燦,已經決定母子相認了。再隱瞞下下去,的確是有些不孝。從感情上說,這具身體以前的記憶都在,這個母子關系沒法忘記。但是蘇燦也不急著承認,問一句答一句,先看看老媽的反應再說。
「真的?」蔣文靜幾乎要叫起來,語無倫次地道︰「那麼……那麼,那麼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蘇燦啊。你剛才不還叫了我名字嗎?」蘇燦心里忍著笑,一本正經地道。
「對對對,蘇燦……。我想問,你以前是不是住在塔山縣城飛馬街柳塘路57號樓?」蔣文靜的話語突然流利起來,急切地問道。
「是啊,我以前就住在塔山縣城飛馬街柳塘路57號樓啊,怎麼,你去過我家?」蘇燦問道。
蔣文靜激動地點頭︰「我去過,我前幾天才去過。可是那棟樓里,現在已經沒人了。」
「哦?」這次輪到蘇燦吃驚了,「你前幾天去過?什麼時候?你去干什麼?」
「嗯,……是四天前。」蔣文靜板著手指算了算,道︰「我去找我兒子,他就住在那里。」
「那……,你找他干什麼?」蘇燦依舊不緊不慢地問。
蔣文靜突然臉一紅,道︰「是他爸爸讓我去找他的,要接他回都城一家團聚。當然……,我、我也很想他。」
蘇燦隔著口罩揉了揉鼻子,這事真見鬼了,蘇致遠會有那麼好,接一個傻兒子回來一家團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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