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燦余者不問,單提阮淑紅,何家眾人自然知道來者不善。好在他們事先有過計較,當家人何泰剛微微一笑,對蘇燦道︰「青芷的姨娘身體不好,因此未能出來迎接,還請原諒。」
剛才任明啟作介紹的時候,蘇燦置之不理,何家老兄弟幾個吃了一個閉門羹,熱臉貼了冷。現在蘇燦開口詢問阮淑紅,何泰剛立即展開反擊,說「沒能迎接」,顯然是暗喻蘇燦太過無禮——何家老弟兄都降尊屈貴出來迎接,難道還要一個病人也迎出門樓之外?
波瀾不驚中,一個回合完成,雙方大致平手。
蘇燦正要開始第二回合,任明啟卻打起了哈哈,對何泰剛道︰「何大哥,今天青芷妹子和蘇兄弟也算是第一次回門,趕緊都屋里坐吧。坐下來,再敘天倫和親情。」
「對對,屋里坐屋里坐。」蔡大姐隨聲附和。
都城幾大家族之間,都有來往,因此任明啟與何家四兄弟平輩相稱。但是任明啟卻又稱呼何青芷為妹子,這就有些混亂了。不過也沒人在意這個,各叫各的吧。
何泰剛也知道蘇燦不好惹,見任明啟來轉台,便順水推舟,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蘇燦,青芷,都進屋吧。」
蘇燦牽著何青芷的手,緩步跨過門樓,朝何家正屋走去。花飛影提著兩小盒餅干跟在身後。何家眾人看著花飛影手里的餅干,心里不禁直嘆氣——這新姑爺,也是太小氣了點。不過看到蘇燦插在背後的打狗棒。何家人卻又難免為之膽寒,這個哭喪棒太厲害了。昨夜里,一眨眼間挑翻了何青松。還把四個保安送上了樹頂。
何家正屋門前,眾人正要進屋,卻听到身後喇叭聲響,一輛加長紅旗車悠悠地開了過來,紅旗後面,還跟著一輛越野。在路邊的車位停好車後,紅旗車門打開,一對男女走了出來。男的錦衣華服俊逸瀟灑,女的出水芙蓉清新秀麗。倒也算是一對璧人。
蘇燦與何青芷都是一愣,這兩個家伙怎麼一起來了?
男的正是蘇廷玉的孫子、現任萬竹醫院副院長,蘇耀;女的則是前幾天,萬竹醫院新招收的針灸醫生,若詩。
蘇耀下了車,對蘇燦與何青芷微微一笑,轉頭笑著向何家老弟兄依次打招呼︰「何大伯,何二叔,三叔四叔。各位嬸嬸,蘇耀給大家請安問好了。我爺爺托我帶信,問何老太爺好……」
「蘇世佷駕到,何家蓬蓽生輝。歡迎歡迎——!」
何家四兄弟與任明啟都滿臉堆笑地迎了上去,一一與蘇耀握手寒暄。蘇耀是都城名公子,據說什麼都城七公子。論人才風流,出身門第。他都是排在第一位的。而且他又是老元首的嫡孫,子弟而不紈褲。倜儻而不濫情,少年老成醫術精湛,社會地位非同凡響,何家眾人平時都巴結不上,現在更加不敢輕慢。
何泰剛又道︰「你爺爺身體好吧?許久不見了,一直想去看望老首長,又怕打擾了他老人家的清閑。對了,這位姑娘……是誰?」
「多謝何大伯掛念,爺爺身體很好,只是近來因為蘇氏怪病有些操勞憂思,倒是又清瘦了些。」蘇耀彬彬有禮,先謝過何泰剛的問候,又介紹若詩道︰「這是我的女朋友,若詩。若詩,給何家幾位長輩問好吧。」
怪事天天有,今天特別多!一邊的蘇燦與何青芷對視一眼,眼神里都是一片驚奇。心中同時在想︰這兩個男女,是什麼時候勾搭上的?
尤其是蘇燦,心中格外不解。這個蘇耀,一直在實驗室里破譯蘇氏基因,幾乎是廢寢忘食,哪里來的工夫泡妹子?難道他和若詩以前就認識?這個若詩,看起來雖然有點弱柳扶風的模樣,但是通過呼吸和動作步法,卻可以斷定她是一個武林中人,而且身手應該相當不錯。論理,他和她不是一個世界的人。莫非這個若詩接近蘇耀,另有目的?然後以狐媚之術,誘惑了他?
若詩大大方方地一笑,款款上前,與何家眾人打了招呼。口齒伶俐,言辭也頗為得當,面色更是一片自然,絲毫沒有緊張的跡象。這更加印證了蘇燦的判斷——這個妞兒不簡單,是個見過世面的人。
與何家眾人客套完畢,蘇耀這才走到蘇燦身邊,拉著他走開兩步,略帶一絲壞笑地壓低聲音道︰
「爺爺派我來的。都城一帶的規矩,新姑爺和姑娘第一次回門,要找一對未婚男女陪著,意為好事成雙。本來是想請蝶仙陪我一道來的,但是醫院沒人主持,所以,只好請若詩美女客串了一把。」
蘇燦點點頭,原來這兩個家伙,是來做金童玉女的。果然蘇廷玉也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因此派蘇耀給自己撐門面來了。「你們都知道了?」蘇燦還是問了一句。
「你昨晚鬧出那麼大的動靜,誰不知道?」蘇耀回道。
「那麼基因分析,現在停了下來?」蘇燦又問道。
「沒有,我請了一同學幫忙頂班,他是基因學領域的專家,博士。」
任明啟和何泰剛對視了一眼,同時開口道︰「大家都屋里坐吧,請,請。」
「稍等。」蘇耀微微一笑,沖著一道開進來的越野車一招手,車上下來四個精神抖擻的小伙子,手里捧著各色禮物走了過來。
「我爺爺說,蘇燦與青芷剛回都城,這幾天又忙著在萬竹醫院看病,擔心他們因為倉促而疏忽了禮數。所以,爺爺親自替蘇燦準備了一些禮物,雖然拿不出手,但也算是我們對親戚的一點心意。」
蘇耀接過禮物,一一奉上︰「這是一方梅花坑端硯,據說是劉羅鍋以前的愛物,希望何大伯能看上眼;這是一把龍泉劍,也是清代的東西,送給何四叔把玩;這是一對宋代定窯青花瓷花瓶,請何二叔雅賞;還有這串小葉檀佛珠,送給何三叔了,據說這也是當年天竺國進貢給明朝皇帝的東西。都是些小玩意,雖然不名貴,但也是我們蘇家歷代珍藏的,希望大家不要嫌棄。」
俗話說藝壓當行人,錢壓奴婢手,蘇耀這麼一出手,輕貓淡寫的一番話,名公子的氣宇風流,登時驚艷了全場。何家四兄弟既掙足了面子,也感受到了蘇廷玉對蘇燦的格外重視,紛紛接過禮物,一再道謝。
蘇耀最後接過一個匾額,微笑著道︰「這是我爺爺手書的幾個字,還請幾位叔伯父笑納。爺爺說,許久不寫字,都生疏了。」
眾人一起看向那匾額,上面四個大字力透紙背︰有容乃大!
何家四兄弟再傻,看到這四個字也知道蘇廷玉的意思了。有容乃大——就是希望何家有容人之量,昨晚的事,就別提了,好好走親戚吧。有容乃大,那麼無容哩,說不定,「乃」就小了!
何泰剛哈哈大笑,親自上前接過匾額︰「老首長的字,愈發見筋骨了,鋒芒內斂,卻又入木三分,了不得!」
「哪有什麼鋒芒內斂?只是爺爺閑來無事的隨性之作。」蘇耀豈能听不出「鋒芒內斂」的含義,輕輕一笑,略低了聲音道︰「爺爺對昨晚的事,深表遺憾和歉意。昨晚連夜安排了國內頂級專家,給九少爺和受傷的各位進行治療。一大早,爺爺又責令小佷去醫院看望了青松世兄和九少爺。醫療費用,我也已經打在了醫院的賬號上。請何大伯放心。」
何家中人本就忌憚蘇燦的討飯棍,和他的江湖身份。現在蘇廷玉又來了這麼一手恩威並施,更是令何家啞口無言。何泰剛知道胳膊扭不過大腿,也知道,昨晚的事,自家有錯在先,當下只有把萬千怨恨一起咽進肚子里,陪著笑,再次請眾人進屋落座。
客串蘇耀女友的若詩,卻又從隨行人員手中接過一個托盤,揭去上面的紅布,竟然是幾十塊黃橙橙的小金條,每個大約二十克左右。她輕啟朱唇,朝著四周圍觀的何家小孩子們,很親和地一笑,招呼道︰「來,小朋友們,發紅包了。」
花飛影看著蘇燦與何青芷撇了撇嘴,那意思,蘇耀這家伙,比我還有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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