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縴芸二話不說,直接將一紙包啪的一聲拍在櫃台上,馨蕊驚訝萬分。
「你這是?」
「過來!」
縴芸一坐在轉椅上,神色凝重。
馨蕊第一次看見縴芸如此模樣,趕緊挨著縴芸坐下,才發現縴芸呼吸緊促,兩眼潤潤的。
「你把這收下。」
馨蕊疑惑,摩挲著密封的紙包。
「是什麼?」
「你答應收下我就說。」
「你不說我就不收。」
馨蕊和縴芸都是親如姐妹,因此相互固執起來。
縴芸看看門口,示意馨蕊把卷簾門拉下。
馨蕊無奈,只得照辦,把燈打開。
「什麼東西神神秘秘的。你要行賄?」
「你說對了!」
縴芸把紙包遞給馨蕊。馨蕊稀里嘩啦地數了一下,足足一萬元整。
「你干什麼?無功不受祿。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縴芸笑了笑,拉著馨蕊的手誠懇地說道︰
「這是封口費!」
「什麼封口費?」
縴芸不語,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店鋪方向。
「喔!」
馨蕊一下明白了縴芸之意。不禁從心里實實地佩服縴芸。
蓮蒂僅僅是個幫工,完全可以任其自生自滅。而縴芸卻當做姊妹對待。
要知道,社會上不知多少人削尖了頭,不擇手段掙錢,目的就是早日成為「萬元戶」。
而現在縴芸直接給自己封一萬元,對蓮蒂的切切關照可見一斑。
馨蕊想到這里,感覺很幸運結識縴芸這樣的朋友。
她緊緊地握住縴芸的手,眼圈紅紅的。一陣哽咽後,她誠懇地對縴芸說道︰
「妹妹,你了解我的。除了文化低。語言粗俗,我也算一個耿直人吧。
你關心和理解蓮蒂,我心里清楚。但你不能因這事小瞧了我。你要知道,我也喜歡這蓮蒂。
所以,你不用破費,不用收買我。我是那樣的人嗎?
雖然,我是一個遠近聞名的是非婆,喜歡東說南山西說海,但還是有為人處世的原則,有起碼的人格底線。
你放心。都是一起打拼的妹兒,我們不互相支持,莫非還盼著外人來關照我們?
所以,這錢我是斷然不會收的。更何況,這是你的血汗錢,我憑什麼坐收漁利?」
說完,就強行把一萬元錢塞進縴芸的手提包。
「以後蓮蒂有需要我幫忙的,直接支吾一聲就行了。再也不能像今天這樣見外。」
縴芸很感動,連聲「謝謝」。
從此。縴芸格外關注蓮蒂的身體反應,還經常按照醫生的叮囑,帶蓮蒂去檢查。
至于做飯之類,一下子成了自己的全部。
盡管蓮蒂叫嚷著要幫忙。但每次總是被縴芸微笑著推到沙發上休息。
有時候,兩姊妹爭執不下時,縴芸便重復那最有說服力的一句話︰
「小心動了胎氣!」
此話一出,蓮蒂就很擔心。也就滿是感動地坐看縴芸忙里忙外。
關于蓮蒂懷孕之事,縴芸還不放心一個人,那就是山峰。
她知道。建樹與山峰是鐵哥們,山峰一定知曉此事。
雖然,從先前的親密接觸看,山峰應該屬于保守秘密的人。
但為了蓮蒂,也是為了建樹的前途,縴芸還是不放心。
所以,她想找山峰談談。
但是,山峰是自己昔日戀人,現在已然默默分手。現在去找他,他會怎麼反應?
縴芸有點糾結,接連幾天都心煩意亂。
周三的夜晚,格外沉靜。或許是感受到了濃濃的關懷,蓮蒂心滿意足,剛上床不久,就甜蜜酣睡。
縴芸接連翻了幾個身,依然斟酌著是否該找山峰,怎樣聯系的問題。
她想叫蓮蒂在哪次建樹過來時,捎個口信,又怕建樹多想,反倒影響了建樹本已風聲鶴唳的心情。
縴芸抱著山峰的照片,久久不能決策。
「你就安心保胎吧!」
吃過午飯,顧客很少,縴芸與蓮蒂閑聊起來。
縴芸從馨蕊處獲悉,懷孕後要保持心情愉悅,這樣更有利于胎兒的發育。
所以,一有空就和蓮蒂說說話。
說實話,照顧一個懷孕的妹妹,倒真的給還是一個黃花閨女的縴芸出了個難題。
沒經驗,不知自己的好心好意該如何彰顯。
所以,縴芸經常請教馨蕊,力爭謹小慎微。
馨蕊見過母親照顧嫂子。所以,對照顧孕婦一應事務大體知曉。
「我知道,謝謝姐姐!」
「出懷後,你就到對面的小區里住宿!」
縴芸決定,還是先把自己親自做主,給蓮蒂出租房屋一事告訴蓮蒂,好讓她高興高興,也有利于胎兒的發育。
「怎麼?你要開除我嗎?」
蓮蒂一听,居然憂郁起來,瞬間捂住下月復,眼眶紅紅的。
縴芸見狀,嚇得趕緊起身拉著蓮蒂的手,微笑著說︰
「我怎麼會開除你?你巴心巴肝地幫我料理店鋪,姐姐怎麼會落井下石?」
縴芸模了模蓮蒂的下月復,繼續輕言細語︰
「我已經租好房屋,請了保姆,外加房東嬸嬸,準備每天二十四小時照顧你!」
見蓮蒂滿臉疑惑和擔憂,縴芸拍拍蓮蒂的手,柔聲說道︰
「你放心,我已經壓了一萬元給大嬸,叫她全權負責相關事宜。
包括房屋出租費、保姆費、日常生活費、嬰兒一應開銷費,日後再結賬!
而這錢,你不要管。就算姐姐對你寶寶的提前祝福。如果你不見外,我就是孩子的干娘了!」
縴芸這麼一說,早見感動得熱淚盈眶的蓮蒂倏忽下跪,失控地抽噎起來︰
「姐姐,你這樣對待蓮蒂,蓮蒂如何承受得起?」
「不要這樣。快起來,不然要動著胎氣的!」
縴芸用紙巾輕輕地擦拭著蓮蒂臉龐上的淚水,滿是關愛地笑著︰
「有三間寢室。客廳也寬敞。我想,建樹中途過來,只要外人不知曉,也可以臨時住宿的!」
蓮蒂越听越感動,一味緊緊地抱著縴芸,幸福著,甜蜜著。
「那我坐月子出來後,還想幫你。行嗎?」
「啥妹子!這是肯定的。你不幫我,你要累死我啊!」
「姐姐!」
蓮蒂望著縴芸,感覺她是人世間最美的天使。
「我想……」
縴芸還是把蓮蒂扶坐在沙發上,想說說叫建樹給山峰捎口信的事,但話到嘴邊,還是覺得不妥。
她于是說道︰
「我想你和建樹應該有美好的未來。至少,這是姐姐的祝福!」
蓮蒂咯咯直笑︰
「就看他有沒有良心!」
「放心。他的性格與山峰雷同,應該不會的。」
「姐姐,你真的不管山峰哥了?」
「哎。邊走邊看吧!」
說話間,一個顧客走了進來。于是,縴芸熱情招呼。蓮蒂繼續在沙發上休息。
濃郁的姊妹情,靜靜流淌……
蓮蒂完全被縴芸的周密安排感動了。晚間就寢時。她捂住下月復自言自語地對未來的孩子說道︰
「寶寶啊!你就健康成長吧。媽媽愛你,爸爸愛你,干娘也期盼著你順利來到這五彩繽紛的世界。
你千萬要記住,我們全家的這一切。都是干娘給的。長大後,你一定要銘記這段恩情,好好回報干娘。
她對你的關愛。勝過媽媽!」
隔壁的縴芸,想到白天蓮蒂的心情好了許多,也愈加高興起來,似乎忘記了長段時間來的勞苦奔波。
至于對接山峰之事,也是靈感一來,決定連夜給山峰致信一封。
她覺得,這個方式最好。很隱蔽,也可以避免很多不利因素。
想到這里,她翻身起床,從衣櫃里拿出一件睡衣穿上。
此時,也看見了昔日留宿時,山峰穿過的睡衣,不禁又是陣陣憂傷。
她拿出山峰穿過的睡衣,簇擁胸前,昔日美好一一呈現。
她輕輕嘆了口氣,將睡衣擱在信箋紙旁,真情流露起來︰
「山峰,我是縴芸。也許,你很詫異我給你寫信。許久沒有聯系,學業還好嗎?
我過得很好,鋪子的生意也依然風風火火!
蓮蒂與建樹關系處理不錯。相關後續之事,我已經安排好。你就不用操心了。
我知道,建樹發生這麼大的事情,你作為好友,一定很難受。不過,事已如此,一味抱怨和擔憂是毫無益處的。
你是一個明白人,也知道這事傳開後,意味著什麼。
今天給你寫信,只想表個態︰我願意和你一樣,支持和幫助建樹、蓮蒂。
建樹信賴你,希望你多關心和鼓勵他。因為,他的情緒會直接影響蓮蒂,對肚里的孩子也不好。
至于蓮蒂,我有信心照顧好她。
所以,知道此事的人越少越好。在這一點上,我的看法與你是一致的。
盡管,這是嚴重違反校紀班規的事,按理說,你應該及時舉報。
你表現優異,也是校園紅人,要把這事活生生地隱藏起來,心里一定很別扭。
我理解你矛盾的心理。
建樹和蓮蒂偷歡之事可以看做是兩廂情願。當然,本來也是心心相印,真情流露。
所以,我們要相信他們能妥善處理此事。
我個人認為,此事還沒有對班級和學校造成惡劣影響。應該問題不大吧?
說白了,只要我們幾個做好保密工作,蓮蒂不到學校瞎鬧,還會有誰知道此事呢?
如果直到你們畢業,校方都不知道這事,不就天下太平嗎?
我願意和你一起,打心底幫助你的好友建樹,我的好友蓮蒂!
對了,收悉此信就可以了。你很忙,就不用回信了。我沒有調侃之意,一切盡在理解中!」
寫到這里。縴芸看了看時間,模了模山峰曾經穿過的睡衣,微笑了一下,結了個尾︰
「抑或,你早已淡忘的人︰縴芸,草于郵戳日凌晨。」
第二天,她一早就把信件送到了郵局。
「不出意外,今天之內,山峰就能收到此件。」
縴芸買菜時,心不在焉。連買的一把芹菜也遺留在了豬肉攤上。
縴芸離開肉鋪足有一百多米時,屠戶才反應過來,急忙提著芹菜追趕上去。
但由于心急,竟忘了把手中的長刀擱在案板下,就這樣直直地攆了上去。
路人不知內情,個個左躲右閃,嚇得臉色突變。
「這位姑娘!」
屠戶提著刀,氣喘吁吁地截住縴芸,手里的長刀無意識地在縴芸面前冷光閃閃。
「你要干什麼?」
縴芸見狀。已然臉色慘白。
一個是五大三粗,還提著長刀;一個是花容月貌,全身哆嗦。
周邊膽子大的,或者叫有點正義感的人群早已圍了上來。
一個小伙子正緊緊地攥著手中剛買的菜刀。準備來個英雄救美。
就這一瞬間,他還見縫插針地遐想了一番︰自己談了幾個朋友,都因自己塊頭太文雅而告吹。
今天這美女,著實讓自己心生艷羨。我來個以小克大。說不準還會……
想到這里——當然,這是小伙子在腦中飛速而過的覬覦之念——小伙子陡然撥開人群,持刀而入。
盡管。個子太矮,硬是自己鑽進去的。
他剛想大喝一聲「光天化日之下,你要干什麼」時,卻見屠戶把一把芹菜遞給縴芸︰
「小妹妹,你的菜忘拿了!」
「啊……喔……謝謝你!」
縴芸擦了擦額上的冷汗,微笑著致意。
縴芸的身影已完全消失在茫茫人海。
但痴情的小伙子還攥著菜刀久久凝望,無限失落躍然雙眸。
「她看到我的親筆信,會有何反應?」
跨進店鋪的一剎那,縴芸還在思緒。
她把菜放在櫃台邊,匆匆進了衛生間,對著鏡中的自己,喃喃地說道︰
「你也太痴情了。是不是這輩子非山峰不嫁?」
縴芸輕輕拍了拍早已紅暈滿天的臉蛋,微笑起來。
「縴芸!」
忽然,傳來馨蕊的大喉嚨。
「姐姐!馨蕊姐姐找你。」
蓮蒂也喊了起來。但明顯聲音小得多。
縴芸知道,她是害怕響聲過大,影響胎氣呢。
一見縴芸出來,馨蕊一把挽住,就往自己的美容店走去︰
「穎茜和她的一個美女徒弟又過來了,邀約搓麻將呢!」
「我……」
縴芸回頭望望蓮蒂,還是怕累著蓮蒂。
「去吧!你也該放松放松。有我呢!不礙事的。」
蓮蒂很感激縴芸時時處處都為自己考慮,連連揮手示意縴芸去搓麻將。
「那忙不過來就喊一聲!」
「好,姐姐!」
「婆婆媽媽干啥?又不是天遠地隔!」
于是,四人稀里嘩啦起來。
這是周五下午。
自與山峰默然分手後,縴芸也不再卸妝換衣了,而是在馨蕊的開導下,每天閃亮登場。
四人就在馨蕊的美容店門口切磋,個個穿得花枝招展。
單那毫無遮掩的金銀首飾,就足以讓路人嘖嘖艷羨。
在一般的人看來,這四個妹子都是富豪人家。都痴想著有朝一日,自己也能如此揮金如土。
只是路人不知,雖然四人掙的錢不少,卻從無揮霍之意。這不,四人搓麻將的標準是︰點一炮一毛錢。
也因如此,一個比一個瀟灑。一個說「我已極品,小心點炮」,一個說「隨便你,我想怎麼打就怎麼打」。
哪里是搓麻將,純粹就是嘻嘻哈哈聚聚而已。
四美女同時同地出現,自然很扯眼球。尤其是小伙子經過時,總是故意放緩腳步。
只是,最終無人敢停留。原因很簡單,這四美女個個姿色超群,端莊而坐,不怒自威。
隔壁賣小吃的小伙子,就受過囧。
前些日子。也是四美女同台嬉戲。
他自以為模樣還將就,想借機套近乎,揩點油。
于是,笑嘻嘻地走過來,想幫來指點一下麻將技藝,卻被火爆脾氣的馨蕊來了個下馬威︰
「老娘高興,愛怎麼打就怎麼打,關你屁事!你最好滾遠點。」
小伙子的臉瞬間紅過耳根,自討沒趣地悻悻而回。
又一周未見「夫人」,建樹想著蓮蒂肚里的孩子。陣陣喜悅,想趁周五下午放學時間溜過來看看。
「山峰!我……」
正如縴芸所言,建樹十分信任山峰。接連出錯後,他每做一件與蓮蒂相關的事情,都要請示一下。
他覺得,只有這樣做,才能最大限度確保自己和蓮蒂平安無事。
「又想過去看她?」
「嗯!」
山峰笑了笑︰
「怎麼?一日偷吃禁果,就上癮了。」
「不要這樣嘲笑。」
建樹看看四周無人,接著說道︰
「我還不是嚴格貫徹落實你的旨意。想方設法和蓮蒂密切關系,防止她鬧別扭嗎?」
「我知道,只是逗逗你。去吧,只是再等一會兒。
你看。現在剛剛放學,進出校門的老師和同學這麼多,你就不怕別人看出破綻?
走,我陪你對弈兩局。就差不多了!」
「好!還是你考慮周全。」
于是,二人進教室拿出象棋,酣戰兩局後。建樹才故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急速來到縴芸的店鋪。
見只有蓮蒂在里邊,建樹不禁內心歡喜。
看看店鋪四圍無熟人,一溜煙進了店鋪,在蓮蒂額上輕輕一吻。
「看把你樂的!」
蓮蒂自然很興奮,用手嬌嗔地打了一下建樹。
「小聲點,姐姐在隔壁搓麻將!」
「喔,遵命,我的夫人。喔!我的孩子。爸爸打擾你休息了。」
建樹陣陣喜悅,滿是幸福期盼的樣子。
蓮蒂趁無第三人,急切地把縴芸付錢租房請人等一應事情告訴了建樹。
這憨憨的建樹一听,竟感動得熱淚盈眶,巴不得現場就沖過去,給恩人下跪致謝。
「這樣看來,日後,不,應該是一輩子,牢牢記著姐姐的好意。
你和山峰要持續保持好關系。我發現,姐姐依然喜歡他。
不管他們結局如何,我們都應該圍繞著姐姐處理好所有與她有關的關系網絡。這才叫做有良心!」
建樹不住地點頭,眼淚依然放縱而下。
「我感覺心里的一大塊石頭落地了。」
建樹抹抹眼淚,微笑著說︰
「我最初就擔心這些事。沒想到,縴芸早就計劃好了,比我設想的還周密許多。」
「就是。喔,記住,姐姐有個願望,要當孩子的干娘。」
「這應該的。應該叫孩子也一輩子記住她!」
建樹連連答應著,感覺前途一片光明。
他深情地模了模蓮蒂的下月復,剛想附耳傾听一下孩子的動靜,卻見一人突然走進店鋪……(未完待續……)
ps︰我不敢直言每個人都贊同「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但我個人十分同意。
想報答雙親,想盡快適應這蒸蒸日上的社會,就必須持續奮進,想方設法增強業務知識和技能。
我和小說中的蓮蒂、建樹有同感。都在不同時期切切感受了到了朋友的真摯與可貴。
因為有真心的朋友,我體會到了什麼是茅塞頓開,什麼是終南捷徑。
所以,我一直孝敬父母,珍惜親情,呵護友情。
盡管我是60末70初的人,但我依然希望青年一代能思考一下這個問題,這個抑或終生受益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