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薄 第四十二章 水殿淼淼按涼州

作者 ︰ 茶杳杳

終于算是躲過了這一劫,月如雪忙低著掩面挪竄到了自己的座位。

說是家宴,所以太後的這場壽宴請的人並不多,除了皇帝君夜玄,後宮一眾妃嬪,便是從各個封地趕來的一眾親王。

太後和皇帝端坐于最上首,在他們的兩側分別列著兩排席位,一排從皇後起依次坐著瑤妃,淑妃,接下來的位置便是她,不遠不近剛剛好;另一排則坐著各位親王。

宴會以魚貫而入的宮娥,隨歌起舞開始。彩袖翻飛,舞姿婀娜。月如雪突然想到了大奸臣夏竦的名句「三千宮娥擁寰宇,水殿按涼州。」,嘖嘖,這皇家這是奢侈啊。不過想想反正又不是自己花銀子,美食美女,何樂而不為乎?

如此一想,月如雪便是越發地開心,粉女敕的小嘴巴吃得油油的,自顧自地看著美女,自然不會注意到投射在她身上的兩束目光,一束帶著嫌棄,一束含著笑意。

可惜好事不長久,沒多一會兒,便從節目便成了賀壽。月如雪一邊小口小口啜著杯子里甜甜的果子酒,一邊欣賞著這個無聊的過程。賀禮大同小異,無外乎一些奇珍異寶,琉璃碧翠。

顯然比起那些看了讓人眼花繚亂分不清楚的寶物,月如雪對這獻寶的人更感興趣。

第一個上前的人傲氣外露,模樣俊俏,只是眉宇間隱著一絲陰鷙,太後卻對他比旁人親切許多,對別人只是禮貌的敷衍,對他卻是眉眼間盡是笑意。想必是這太後的親兒子——二王爺君晟睿。

第二個便是那天樹上的紫衣男子,如今的瀟灑四王爺君念蕁。他人灑月兌不羈,不拘禮數,送的東西也是別具一格。別人的東西大多不是明珠便是珊瑚,他卻只是一副畫,而且還並非什麼名家名畫,竟是他的信手涂鴉。自稱他封地靠近苗疆,此畫是自己寄情山水游歷苗疆時所作,送此畫為的是讓太後能欣賞異國風光。這人,倒也著實有趣。

第三個男人濃眉大眼,臉頰線條硬朗,輪廓分明,比起其他人多了一絲陽剛之氣,大將之風。想必是那位常年鎮守邊關抵御外族烏桓的五王爺君峻熙了。

第四個人月如雪是認識的,是九王爺君逸臣,只是如今她身邊多了個女子。那女子氣質婉約,清晰月兌俗。哪怕不笑不言語,身上也自有一種氣韻流轉。君逸臣對這女子似乎也甚是疼愛,眼波流轉,片刻不離。

「臣兒,瞧瞧你哪里像給哀家賀壽的,整個眼楮就沒離開過芷茵,就怕別人不知道你倆多恩愛似的。」君逸臣從小在太後身邊長大,太後對他也算頗為慈愛。

「就是,還不把給母後的賀禮拿出來。」連一直沉默無言的君夜玄也微笑著打趣。

月如雪還是第一次見那人如此開心的模樣,仿佛那原本沉如深潭的眼眸里也泛起了絲絲歡愉的水花。

這,才是家人吧。他,只有對著親人才會有那般純粹的歡樂吧。月如雪莫名地有點小心酸。

君逸臣獻給太後的壽禮不奢華,卻滿含心意。那是純手工穿成的七寶瓔珞。太後一向篤信佛法,這物件既合她心意又不過分奢華,恰到好處。

「好精致的物件。定找人費了不少工時吧。」太後接過在手中端詳,贊不絕口。

君逸臣爽朗一笑,目光溫柔地停駐在芷茵身上,「是芷茵親手一點點為母後穿起來的,她說心誠方靈,希望能為母後求來福祉。」

「還是芷茵丫頭溫婉賢淑,又孝順貼心,最合我心意。比書瑤啊,強了不知幾十倍。」太後語調溫柔,滿眼的歡喜。月如雪甚至都懷疑當初要杖斃自己的老太婆和眼前這個溫柔淺笑的女人是不是一個人。

「姑媽……」瑤妃似乎在皇帝面前也似變了個人,沒了之前的冰冷,臉頰酡紅,滿眼嬌羞。

「太後娘娘,您這可就錯怪瑤妃姐姐了。」淑妃嬌笑著開口,聲音依舊酥媚入骨,惹人憐愛。「瑤妃姐姐可是為了給您賀壽表演節目,特別籌備了好久呢。」

「哦?是演給哀家看還是演給皇上看啊?」太後挑眉一笑。

「姑媽……你莫取笑瑤兒了。」瑤妃垂了頭,臉越發地紅了。

「好,好,你要表演什麼給哀家啊。」

「瑤兒最近新學了首曲子,想彈給姑媽听。」

瑤妃垂頭回應時,早已有宮人奉上了古琴。

這是月如雪除了無痕外第一次听人彈琴,瑤妃的手指保養得很好,縴長的手指,整齊的指甲,染了粉紅色的蔻丹,撫在絲質的琴弦上,空靈優雅。

怕是許多人未听曲子,便先醉了。

琴音裊裊,從最初的靜寂到開始的歡悅如小溪,到中間的高山流水,再到最後的繁華喜慶,一氣呵成,余音繞梁。是一段別致的四段錦。

瑤妃的琴技算是上乘,可是自從月如雪听過無痕的仙音神曲,再來听他人之作,總是少了些神韻,多了絲煙火氣。技法固然高超,只是缺了感情和韻味,便如失了靈魂的行尸走肉。

月如雪不禁微微搖了搖頭。

可是,偏偏這個小動作,害了她。

「涼妃妹妹怎麼在搖頭呢?莫非是覺得姐姐談得不夠好?有辱了你的視听?」瑤妃施施然地開口,聲音不冷,目光卻足可封冰。

她這一開口,眾人便將目光移向了月如雪。

月如雪尷尬地笑笑,剛想開口辯解,卻被人搶了先。

「臣妾听說北涼國的公主都是多才多藝,舞姿曼妙,精通音律,涼妃妹妹的一手好琴藝當年也是遠近馳名。既然妹妹覺得不好,何不也彈一曲,讓太後和皇上品評品評,究竟涼妃妹妹和瑤妃姐姐哪個更好?分個勝負,既是宴會,圖個喜樂,便讓輸的人給贏的人陪酒三杯。皇上您覺得臣妾這提議可好?」

酥媚的聲音讓月如雪瞬間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彈琴,開什麼玩笑?這個比跳舞還嚇人好不?就算以前的月如雪會,她也不會啊,連棉花都不會彈還彈琴?!

宮殿里一眾人皆是屏氣凝神地等待著君夜玄的回答,連月如雪也不由的屏住了呼吸。君夜玄,拜托,千萬別答應啊。

年輕的皇帝勾唇一笑,對著太後恭敬一禮。「既然是母後的壽宴,自然是母後做主。」

丫的,君夜玄,你倒是推得干淨。

「那,依哀家的意思,就比比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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