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沒有誰能像你這般,讓我滿心焦躁滿心歡喜66000
簡美涼回了臥室,心緒不寧的走到床邊。將矮櫃上的水晶音樂盒打開,由著那繾綣悠長的樂聲,回蕩在空落落的房間里。她踩著厚重的d地毯走到軟榻前落座,身體頹然的向後倒去,半晌慢慢曲起雙膝,環住。目光透過落地窗看著夜晚的庭院,連眼楮也不眨一下,手指不停的摩挲著手機的輪廓,等待兩個聲音。
一個是引擎聲、一個是手機鈴聲。
似乎只有響起一種,她的心才能跟著平穩著陸。
鄧韶婭的聲音似乎總有能耐穿過銅牆鐵壁,充斥耳膜、尖銳又滑稽榛。
這一會兒的功夫、徐子藝從里到外被她夸了個遍,恨不得將平生所學的詞匯通通用在她未來兒媳婦的身上。
真是勞煩她了,走廊里連個坐的地方也沒有,還能講的這般盡興。
手機忽然在手里震動、簡美涼手指不由一松,手機便落在地上。她貓著腰撿起來接听義。
「我晚點去接你?這邊走不開。」顧美斯略帶歉意的聲音傳了過來。
方才心底燃起的一點火苗就這樣被他澆滅,簡美涼坐起身煩躁的抓了下頭發,不情不願的回了句︰「知道了。」便切斷了通話。走廊里還是不間斷的嬉笑聲,簡美涼長腿一伸穿上鞋,快步走到門口,一手打開臥室門。
估計是不會料到她會出來,鄧韶婭和徐子藝的表情均是僵了一下。鄧韶婭很快又換上得體的笑容,語氣里故作驚訝︰「涼涼、你這麼早就回來了。」
簡美涼環著雙臂瞧著鄧韶婭眼里閃過的譏諷笑意,彎了彎唇角︰「阿姨,那方才你在偏廳偷望我那一眼,是老眼昏花了嗎?」
鄧韶婭臉色一白,被她毫不留情面的說話方式整的十分尷尬。徐子藝上前挽住簡美涼的胳膊,一臉微笑的打量︰「伯母、您瞧瞧涼涼這縴腰翹臀的,真是讓我好生羨慕。」
簡美涼抽出被她挽著的縴臂,直接越過她們兩個走到樓梯口,然後突然轉頭,便將她們憤恨而輕蔑的目光收進眼底。簡美涼扶著雕欄,笑得一臉嫵媚,縴指朝著徐子藝腰臀的位置一指︰「羨慕倒不必,您平時少‘坐’一點,就不至于像張餅。」
說完笑聲愉悅的往樓下走。
鄧韶婭瞪著那抹輕快的背影,安撫身邊的徐子藝︰「子藝、你不必放在心上。這丫頭就是長了那樣一張不饒人的嘴。」
徐子藝走到雕欄邊,手臂撐在扶手處,目光緊緊鎖著樓下女人的縴影,將垂下來的長發勾于耳後︰「伯母、您就甘願一輩子被她踩在腳下,不得翻身嗎?」
「你是什麼意思?」鄧韶婭故作不明白,甚至還裝出幾分委屈︰「我只是希望涼涼早點接收我這個媽媽。」
徐子藝回首,睨了眼鄧韶婭的表情,忍著心底的不適,走上前挽住她的胳膊,在她耳側低語︰「我倒有個辦法讓爺爺徹底對她失望、不知道伯母需不需要這樣的想法。」
說著自顧自地撤離,重新轉身朝樓下觀望︰「當然、如果您不喜歡這樣直接的方法。也可以慢慢感化。」
鄧韶婭也順著她的目光看下去,看著自己兒子跟在那女人身後,臉色頓時變得已十分難看。她將目光重新看向徐子藝身上打量,不是不遲疑的。當年徐子藝的母親和簡家一樣,都是落井下石的好幫手。如今她兒子徐子維也是一副奸詐的鬼心思,更何況是女兒?
一時踟躕著不知道該怎麼做,索性先不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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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美涼怎麼也甩不開身後那如影隨形的身影,走到哪兒,他就跟到哪兒,隔著一步的距離、不上前,也不離開。
她索性直接穿過廳堂往洗手間走,到門口的時候她轉過身︰「哥哥,是連洗手間都要跟著我一起進麼?」
池修也不回應,就站在距她一步之遙的地方,抬眼看著她,聲音沙啞︰「涼涼、我沒耐心了。」
簡美涼手指模著旁邊盆景里的樹葉,嘴角勾著笑意,似是被他逗笑︰「你想從我這里得到什麼呢?你說出來好不好?我給你,然後你別煩我。」
她說著看向他黑掉的臉色,又是一陣輕笑,她的聲音很輕,卻剛好可以入他的耳朵︰「不想听這種?那我換一句,你滾遠點行嗎?」
池修沉默半晌吐了口氣,上前一步將她壓在門板上,困在雙臂之間,俯身凝視。
簡美涼看著他笑得一臉嫵媚,連嘴角都彎成了美好的弧度,沒有譏諷,沒有厭惡。
池修被她的表情晃花了眼,似是怎麼也沒料到,她還會對他再一次展露這樣的笑顏。一時昏了頭,作勢就要吻下去。
簡美涼向右邊歪了腦袋,躲過他的親吻,看著不遠處男人怒氣沖沖的表情,笑得花枝亂顫︰「爸爸,您的繼子、很大膽是不是?」
「未婚妻還在這里,就敢這樣明目張膽的——企圖親吻他妹妹。」簡美涼說著從池修僵住的臂彎下,鑽了出來。路過簡雁齊身邊時,不由停了腳步︰「從爺爺那里知道我要繼承恆基,就這樣迫不及待了。」
「你娶回來的女人,到底是安的什麼心呢?」
「是想買一送一、獨吞簡家所有財產麼?」簡美涼說著攤了攤手,狀似惋惜︰「可是他們似乎估算錯了。我不是你、不會有了新歡還想著舊愛。」
簡雁齊壓抑著心底不斷涌上的怒氣︰「這是怎麼一回事我會問清楚。但是有一點你不要忘了——」
「當年你媽媽是怎麼死的?」簡雁齊轉過身迎向女兒那張瞬間慘白的臉色︰「是你要訂婚、要見雙方家長。我們才在途中出的車禍不是嗎?」
池修大步走過來,擋在簡美涼身前,聲音難得有了緊張︰「叔叔,是我和她開個玩笑、您誤會了。過去的事請不要再提了。」
簡雁齊這會兒哪听得進去,直接避開池修,繼續盯著女兒緊縮的瞳孔︰「如果不是佟惜死了,我不會娶韶婭。」
「涼兒你不能這樣不分青紅皂白的就給我扣上念著舊愛的帽子。」
「我雖然不夠愛你媽媽,但是從我和她結婚那天開始我就沒再見過韶婭一次。」
「如果不是那場車禍……我和韶婭也不可能……」
簡美涼沒等他說完便繞過他身邊大步往廳堂里走,腳下步伐凌亂,感覺喘息都跟著困難起來,她一手撫著胸口疼的厲害。
一路走到玄關處,蹲換鞋的時候,大門忽然被打開,她盈著一雙眼楮抬頭望過去。
顧美斯穿著黑色呢絨衣走了進來,看到她時,一愣、隨即轉為笑意︰「猜到我騙你了?」
簡美涼突然扔掉手里的鞋,撲上去、抬手摟住他的脖頸,拼命的跳著腳,往他肩窩里鑽。
顧美斯被她突然投懷送抱的動作惹得一臉錯愕,手掌下意識去扒開她的手︰「我身上涼。」
「快點抱著我!」簡美涼咬著牙喊,急得不停跺腳。
顧美斯忙抬手托著她的腰臀將她亂撲騰的身子抱在懷里,微仰著頭去看她的小臉,待看清臉上那抹淚痕時冷了臉色,隨即就給她放了下來。
簡美涼沒料到他會放下自己,蜷成一個團的身體,被他突然放下的動作,翻倒在地,十分難看的仰倒在地面上。驚得連難過的表情都跟著收了起來。
顧美斯將她從地上撈起來,一手扶住她的縴腰,側著臉在她耳邊詢問︰「誰惹你了?是你哥、你爸、還是你那個阿姨?是你哥——別想著我會饒了你。」
簡美涼哪里還顧得上他不痛不癢的抱怨話,摟著他脖頸,往肩窩鑽,語氣急促︰「顧美斯,你知道我媽媽怎麼死的嗎?」
顧美斯身體一僵,隨即安撫的將她撈進懷里,手掌一下下順著她的頭發︰「乖,等回去再和我講。」
「簡美涼、別人怎麼說都沒關系。你有多愛你媽媽,你自己知道這就夠了。」
「咱們來這兒是出氣的、不是受委屈。」
簡美涼方才亂作一團攪著疼的心口,就這樣出奇的安靜了下來,連疼痛都跟著緩和。
她從他懷里退出來,吸了吸鼻子、眨了眨眼︰「我看上去還好麼?」
顧美斯挑了挑眉,一本正經的答︰「漂亮的我只想疼你。」
簡美涼被他逗笑,去拉他的手掌,一邊拖著他往里走一邊抱怨︰「你剛才身上真的好涼,外面很冷嗎?」
顧美斯由著她拖著走,甚至還故意懶洋洋的放慢腳步。只覺得這樣在身後看著她縴影在眼前浮動的畫面,心底生出的全是密密麻麻的癢意。
簡雁齊看著女兒倉皇無措的走開,在原地僵了許久,嘆了口氣,對身邊的池修道了歉︰「抱歉、當年的事你父親也是不幸者之一,在這樣的情況下提起你傷心事,是我沖動了。」
「叔叔,您該道歉的是涼涼不是我。」池修忽然冷聲開口,簡雁齊驚詫的看著他打量,正要開口,只見池修偏過頭來迎上他的目光︰「我是男人都覺得疼的事,涼涼能好過多少?」
「叔叔,愛情里都是付出的那一方遭罪。我沒記錯當年佟惜救下了你、我父親也冒死救下了我母親。」
「你們是得到了愛情,覺得那是命運驅使。難道就要連別人的難過、也一並不允許嗎?」
簡雁齊被池修的話說得臉一陣青白,這麼大的年齡,被一個小子教訓的頭頭是道,竟然還反駁不上半句、還真是慚愧。可是有什麼辦法,他這輩子已經做了那個決定、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當初結婚結的倉促,竟讓他們兩個互不認識的小家伙都跟著一起以私奔來作為對這場婚禮不滿的挑釁。
簡雁齊徐徐嘆了口氣︰「是我的錯、我對不起你們兩個孩子。」
「我一個長輩,竟完全沒考慮過你們當時的心情。」
「既然爸現在懂了,可否給我太太道個歉?」忽然插進來的聲音,顯得格外漫不經心。
簡雁齊和池修同時轉過頭朝聲源的方向看過去,簡美涼牽著顧美斯的手站在不遠的距離,不知道過來了多久,听到了多少。
「雁齊,在聊什麼呢你們?這麼開心?」鄧韶婭的聲音不合時宜的插了進來,她拉著徐子藝,快步越過簡美涼前面,生生將簡雁齊和簡美涼之間的視線隔了開來。
簡美涼懶得听他們的假惺惺的煽情對白,轉過臉問顧美斯︰「要去看看我爺爺嗎?他瘦了好多。」
顧美斯站在原地沒有動的意思,目光越過前面站著的兩個人,始終落在簡雁齊身上。
簡雁齊被他看的十分慚愧,前不久他還在書房教育這男人不準欺負他女兒,如今就被逼到了這般境地。他沒有回應鄧韶婭的話,慢步繞過來走到簡美涼身邊,聲音帶著歉意︰「涼兒、剛才爸爸沖動了,你別放在心上。」
簡美涼興趣怏怏的偏過頭,瞟了眼其他三人的臉色,回答的漫不經心︰「我懂,是誰被戳穿骯髒的一面,都不能冷靜。」
「比如你、也比如我。」
顧美斯听了不悅的蹙了下眉,直接反握住她的小手,往樓梯口那邊走,一邊換了話題︰「不是要到我去看爺爺?」
簡美涼收斂了情緒,點了點頭,跟著顧美斯身後上了樓。
池修站在原地,垂在身側的手,用力的握成拳。他方才得多忍耐,才好不容易將想要說的話,生生扼制在喉嚨間。
他多想沖著簡雁齊責難,如果不是當年那一場車禍,你見面的就是我,我就是要和簡美涼訂婚的男人。
到底是誰錯了?憑什麼就要他們兩個小輩來負擔起上一輩的過錯?
他永遠忘不了當時和簡美涼坐在酒店等待時的忐忑心情、想到以後可以執手到老,恨不得直接將商量訂婚的日子換為結婚。
可等來的竟是兩通電-話,後來他想過很多次,如果當時知道趕到醫院看到的會是簡雁齊和鄧韶婭相擁的畫面。
他還會不會去?
他們一同站在病房門口,卻誰也沒有勇氣推開那扇房門,好像推開了,就真的要走到盡頭。
那只被他牢牢握在手心的手,毫無預警的抽了出來。
他所有的憤怒都在那一刻涌上心頭,池北明和鄧韶婭往日爭吵叫罵的畫面、鄧韶婭望著舊照片夜夜酗酒的畫面、外婆抱著他痛哭流涕的畫面……似乎每一面的原因都少不了病房里那個男人。
而他愛的女人,竟是他一直恨到骨子里男人的女兒。
他轉身走了,甚至連看她一眼也沒有,以至于後來知道她一個人去了停尸間認領尸體時,從頭涼到腳底。
那時候真的年少,自以為足夠強大的內心,竟然在那一刻做不到一點點的冷靜。
所有的暴戾因子似是從那一天開始以毀滅的形式佔據著內心,愈演愈烈。
池修想到這兒屏住了呼吸,眼前鄧韶婭的嘴張張合合不知道又在扭曲著什麼,可竟然一句也入不了他的耳朵。
他扶了扶額間,轉身往露台走,大腦已經混亂的讓他沒辦法冷靜。
他必須得清醒,才能忍住上樓將她帶走的沖動。顫顫巍巍的手指好不容易從褲袋里模出一支煙來,餃在唇間。眼前火光一亮,他余光一掃,便看到徐子藝那雙盈滿笑意的眸子。
他吸了口煙,徐徐吐出煙霧,才覺得顫動不止的心髒緩和了一些。
「真深情。」徐子藝忽然開口,語氣揶揄︰「曾經昔日的戀人,如今竟然連暴露都不敢。」
池修沒有理會她的揶揄,一手抄兜,微抬著眼眸望著月光的位置。
「有時候真的不了解你的心思、你確定你這樣做是排除一切困擾,而不是讓她更加恨你甚至遠離?」
池修眼眸微微眯起,聲音沙啞而低沉︰「你又逾越了。」
徐子藝擺弄打火機的手指僵了一下,抿了抿唇角,不再開口,可也沒有離開的意思。
池修抽完一支煙,她便自覺地伸手過去替他點燃下一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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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飯的時候簡章幾乎沒給過鄧韶婭和池修一次好臉色,順帶著徐子藝和簡雁齊都跟著被他一並忽略。
反倒關心起了顧美斯,甚至讓他坐在了他身側的位置,連簡美涼都被趕到了一邊。
簡美涼也是一陣錯愕,怎麼爺爺只是和顧美斯講了一會兒悄悄話,她的地位就在顧美斯下面了?
這樣想著一邊往嘴里送著菜,一邊不時用余光惡狠狠的瞪著顧美斯那張笑得禍國殃民的俊臉,恨不得硬生生在上面瞪出一個洞來。
顧美斯終于停了和簡章說話的聲音,轉過頭笑眯眯的看著簡美涼︰「怎麼一直盯著我看?這習慣你得改。」說著就抬手去她夾了一片鵝肝︰「專心吃飯,回家再接著看。」
簡美涼頭皮發麻,伴著爺爺的笑聲,感覺一桌人的目光都朝著她看過來。她怎麼忘了這男人的嘴最近壞的離譜!
她一邊夾著鵝肝放進嘴里,一邊探過手去抓他的大腿。
顧美斯微蹙了下眉,手掌輕覆上她的手背,安撫的拍了兩下︰「真能鬧小孩子脾氣,吃飯也要牽著手才行。」
換來的是簡章更愉悅開懷的笑聲,簡美涼臉色通紅的抬起頭,看向爺爺的小臉,忙解釋︰「爺爺,你別听他胡說。」
「看來外面傳得果真沒錯,這小兩口的感情真是越來越好。」鄧韶婭插了話進來,說著目光瞥向池修不怎麼好看的臉色︰「阿修和子藝,你們也得好好學學。這恩愛啊,有時候也是要秀出來的。」
徐子藝立刻嬌羞的笑了起來。
簡美涼大聲咳嗽了一會兒,顧美斯偏頭皺眉,手掌輕拍她的背︰「怎麼了?」
簡美涼端起他手邊的紅酒杯,一口氣喝光︰「老公,我听不了低智商的人講話。」說著忙抬手捂嘴,偏過頭笑眯眯的看向鄧韶婭︰「阿姨,不好意思,我不是說你。」
鄧韶婭青著臉朝對面看過去,看著那兩張笑得如出一轍的臉,竟沒辦法發起火來,只能從容一笑、不了了之。
#cat︰
我在考慮下周要不要繼續六千……你們的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