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漾依舊每隔幾天來給顧玉羅送午飯,花樣繁多,顧玉羅就怕自己的嘴以後會很挑,除了沈漾做的東西,其他的都吃不下了.沈漾的廚藝越發的精湛,每次來看她,總是洋溢著笑臉,顧玉羅的心里卻充滿了內疚。
她知道,即使沈漾天天和她膩在一起,她還是沒有辦法喜歡上他。
有時候,喜歡這種東西,很是奇怪,明明何慎尹做了那麼多讓她傷心的事,沈漾則將她捧在心尖上,含在口里怕化了,捂在手里怕碎了,看在眼里怕丟了,但是她喜歡的偏偏就是那個傷了她的心的人,她就是忘不了何慎尹。
這樣說來,對沈漾非常不公平,但是真的沒辦法,她不禁有些矯情地想,如果她最先遇上的不是何慎尹,而是沈漾,那麼她會不會從此就喜歡上沈漾,而不是何慎尹?
總之何慎尹已經在她的心里,霸道地佔據了所有的地方,何慎尹劃下的地盤,誰也不允許進入和侵佔。
自從那次被追殺,何慎尹救下了顧玉羅之後,他就再也沒有出現在她的面前,顧玉羅卻總是希望他能夠出現,哪怕就讓她遠遠地看一眼就好。
上次听何志潛說了許多關于他和她媽媽的事,顧玉羅突然間就懂得了許多,她心里真的是放不下何慎尹,真的放不下,她不想再做讓她後悔的事,即使何慎尹會駁了她的面子,但是顧玉羅仍舊想要去問一問,何慎尹心里究竟有沒有她。
她想踏出這一步,能夠讓他們的關系更近一些,也讓她的內心少受一些煎熬。
她心里既然已經有了他,又為什麼不問清楚呢,她不想到無可挽回的時候,才悔不當初。何志潛說的對,只有將所有的事做盡了,才有資格和權利說「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悔」字是這天下最讓人痛苦的字眼,它換不來什麼,卻能在心里留下永遠也愈合不了的傷口。
所以聰明人只做讓自己不後悔的事,就算不知道以後結果如何,就算前路艱險異常,也要堅定地走下去,不管失敗與否,其過程更重于結果,很多事情,都是享受這期間的過程,並不是結果。
人這一輩子,最不可缺的就是「看開」二字,什麼事都看開了,還有什麼可後悔的?
顧玉羅想,成功也好失敗也罷,她與何慎尹兩人糾纏了好些年,雖然苦痛大于快樂,但是這個過程著實讓她回味悠長,就算結果不好,她也只能看開了,像是何志潛所說,「得之我幸失之我命」,這句話並不是說不願去爭取,而是在一些無力挽回的事情面前,我們無能為力的事情面前,看開一點,不要那麼固執,人生少了這些,也沒有什麼大不了。
正好到了周末,沈漾好不容易抽出了時間,想要約顧玉羅出去,而顧玉羅也想與沈漾說清楚,兩人便懷抱各自不同的心思去了芝加哥藝術博物館。
兩人坐著地鐵來到了博物館,芝加哥藝術博物館坐落在密歇根湖湖畔,整個博物館建築非常的氣派,總共有三幢三層樓相連,整個呈維多利亞風格,特別是門前,還有兩個巨大的青銅獅子。
顧玉羅看著那兩個非常滑稽的青銅獅子,她只知道在中國能普遍地見到在建築面前放石獅子,沒想到這個遠在美國芝加哥的藝術博物館面前竟然也會放獅子。
「玉羅,你看,是獅子哦,我們去照張相吧,好不好。」
沈漾拉著顧玉羅走了過去,模了模獅子的頭。
顧玉羅白了他一眼,「在美國呆傻了啊?中國那麼多石獅子,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沈漾指著眼前巨大的青銅獅子笑道︰「你看這個很可愛嘛,哪里像我們那兒的石獅子,都好嚴肅,我覺得它在笑哎。」
顧玉羅拉著沈漾進了博物館,邊走邊說︰「你就一得了小兒智障的中年人,得了吧,趕緊進去吧,你還真來勁兒了。」
沈漾便跟著顧玉羅走,一邊還轉頭看身後的青銅獅子,「哪里,它真的在笑嘛,真的在笑啦。」
「shutup!」顧玉羅翻翻白眼,「你別總這麼二行不?」
二貨沈漾一副受委屈的表情,低著頭站在一邊,認錯道︰「哎呀,玉羅我錯了……你看你整天繃著個臉,我就想讓你笑一下嘛,你又這樣了,玉羅,你笑一下啦,有什麼事兒想不開?」說著他伸出手,在顧玉羅的兩個臉蛋上戳了戳,「你看笑一笑多漂亮啊。」
顧玉羅無奈扶額,「我要死了,所以我想不開。」
她完全是在說笑,沈漾卻將手放了下來,牽起顧玉羅的手笑道︰「沒事,我陪你。」
「我說我要死了,你要陪我?」
沈漾點點頭,「是啊,我喜歡你,所以你要離開了,我舍不得你,就要去找你,我陪你一起死,不要害怕,有我在呢。」
原本實在開玩笑的顧玉羅,頓時說不出話來,尷尬地輕咳了幾聲,被沈漾牽著也沒在意,跟著他一起檢了票走了進去。
果然這個被稱為玩過藝術館的博物館,當真是那個國家的典藏品都有,這里是以希臘、羅馬、歐洲、美國的藝術品為主,兼收印度、東南亞,中、日、韓、美洲的藝術品,多為繪畫和雕塑。
顧玉羅與沈漾兩人先是去了中國區,然而在剛剛的尷尬對話之後,沈漾還是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拉著顧玉羅給她指著各種有趣的收藏品,倒是顧玉羅有些訕訕,只得被沈漾拉著跑完了整個中國區,就已經花掉了一整個早上。
其實顧玉羅和沈漾對這些藝術品還是沒有多少研究的,但是兩人入鄉隨俗,既然在芝加哥待了這麼久,不去這里的博物館怎麼行?
芝加哥最著名的就是博物館了,來芝加哥,可以不去唐人街,不用去漢考克大廈,不用去那座全美最高的西爾斯大廈,但是必須要來芝加哥的博物館。
這里的確是一個藝術之都,顧玉羅和沈漾兩人看得眼花繚亂,雖然看不大懂,也不是這方面的專業人士,但人就看得出這些藝術收藏品的珍貴之處。
到中午的時候,兩人實在餓到不行,就出去隨便找了家披薩小店,打算吃過了披薩,填填肚子,然後再繼續去剛博物館。
這家披薩小店其貌不揚,但是這附近的吃食,其他的東西顧玉羅也不喜歡吃,只好進來這里,小店雖然小,但也算干淨。
兩人剛坐到椅子上,一個典型的美洲女人就走了出來,拿了菜單給他們,問他們要吃什麼,沈漾非常熟練地點了兩張披薩,兩碗蔬菜濃湯。
顧玉羅餓的前胸貼後背,趴在桌子上嗅著空氣中的披薩的香味,突然間覺得原來披薩也可以這麼誘人。
她一直都吃不慣芝加哥的食物,況且美國人吃得那些食物也就是披薩、沙拉什麼的,全是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味道不酸不甜,不辣不咸,或者是什麼味兒都有,只要吃一口,就什麼胃口都沒有了。
但是顧玉羅此時都快餓暈了,就什麼也管不了了,俗話說,灰太狼餓極了都會吃青草,何況是顧玉羅。
兩張熱騰騰香噴噴的披薩上來之後,顧玉羅猶如餓狼撲食,沈漾看得樂了,笑呵呵地模著她的頭,「熊孩子,慢點兒吃,別噎著,還有很多,別噎著啊。」
顧玉羅百忙之中抬起頭,翻翻白眼,嘴里還塞滿了披薩,嘟嘟囔囔道︰「滾一邊兒去,別擋了老娘的路。」
沈漾笑盈盈地收了手,仿佛被顧玉羅這麼一罵,心情好了許多,低下頭來開始吃披薩。
沒多久,兩張披薩就被顧玉羅和沈漾解決了,顧玉羅一邊喝著蔬菜濃湯,一邊模著肚子。
「玉羅,吃飽了麼?」
顧玉羅一臉饜足的表情,「吃飽了,好像……還有點兒撐。」
沈漾笑︰「那我們去消消食,現在正好去密歇根湖畔逛一逛。」
顧玉羅點頭,沈漾交過錢之後,兩人起身去了密歇根湖。
此時正值深秋,即使是晌午時分,密歇根湖畔還是不會很熱,有習習涼風吹過,暖烘烘的日頭,曬得顧玉羅很是舒服。
兩人繞著密歇根湖走著,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
沈漾轉過頭來對著顧玉羅笑,高大的身子正好擋住了太陽,他整個人印在暖陽之上,在顧玉羅眼里,正微微發著光。
「玉羅,你有沒有想過,畢業後去哪兒?要不來我們公司吧。」
顧玉羅有些不好意思地搖頭,「我要去queen的,前幾日已經與二叔說好了。」
沈漾眼中閃過失望的神色,但他仍舊笑著模模顧玉羅的頭發,「那就留在芝加哥嘍?」
「嗯。」顧玉羅點頭,向後退了幾步,躲過了沈漾模著她頭發的手。
「那我以後每天都來給你送飯,好不好?」
沈漾太過溫柔,顧玉羅看著沈漾微微發光的眸子,眼神有些躲閃,低下頭道︰「沈漾,以後……以後你還是不要來送飯了,我以後還是要適應芝加哥的生活。」
「沒事啊,我以後一直做飯給你吃,直到再也做不動了。」
顧玉羅喉頭發干,她對于沈漾的承諾,無法兌現,沈漾可以給她做一輩子的飯,但是她卻不可能吃一輩子。
沈漾見顧玉羅不說話,只得停下步子,抓著顧玉羅的雙手,「玉羅,我喜歡你,你還在懷疑什麼?我知道我以前很混,但是現在不會了……」
「我知道,我……沒有懷疑你。」顧玉羅微微低下頭,並不看他,雙手也從他的手中抽了出來,「我只是……」
「玉羅!」沈漾有些著急,「我喜歡你啊,我只要你一句話。」
顧玉羅頓了頓,深吸了一口氣,抬起頭來看著沈漾,湖畔的風吹得她已長及脊背的發絲飛舞,「我們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