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準備去哪兒」夏墨繁的語氣依舊是淡得跟純淨水似地,沐瀾就沒有這麼淡定了,她能告訴夏墨繁,剛剛她想到了一些很不純潔的事情麼,絕對不能啊。
「沒準備去哪兒,我就是坐久了,起來活動活動」鐘沐瀾干笑道,然後為了證明此話的真實性,當真在屋子里面轉悠開來,活動著四肢,夏墨繁撇了她一眼,隨後拿起毛巾開始擦起頭發來。屋子里面安靜極了,剛從浴室里面走出的夏墨繁,身上有股清淺的水汽味,沐瀾望了望他的身影,急忙把視線轉移到別處。
等夏墨繁打理完畢,時間也到了中午,鐘沐瀾的肚子,適時地咕咕咕的叫了起來。「四叔,接下來我們去哪兒啊,回家麼」揉了揉饑腸轆轆的小肚子,她訕笑著詢問夏墨繁。
「先吃飯,吃了飯再說」夏墨繁不咸不淡的說道,然後兩個人又從酒店離開,去了清音閣吃飯,還是在木蘭閣那個包廂,照例是夏墨繁點的菜,一壺茉莉花茶,屋子里面縈繞著淡淡的茉莉茶香。小口小口抿著杯子里面的清茶,沐瀾感覺壓力倍增,跟夏墨繁處在一個空間里面,很需要勇氣。
「你很怕我」見沐瀾都快要縮成一團了,夏墨繁放下茶杯,望著她淡語道。听到這話,鐘沐瀾被驚得手一抖,茶水全部都倒在了衣服之上,想反駁也變得沒有理由起來,她的行為已經讓夏墨繁看出了答案。「我去洗手間一下」沐瀾站起身,說道,然後不等夏墨繁說話,趕緊的走出了包廂,她知道,對夏墨繁那不是害怕,只是忌憚。
幸而茶水並不是很燙,所以她根本沒事,現在這個天氣,衣服打濕了一點點,也沒什麼問題,她只不過是想找個借口出來透透氣而已,根本不知道要怎麼去跟夏墨繁相處,不希望跟他有太多的交集,可是有些事情,根本是她無法主宰跟阻止的,唯一的選擇就是避開。
「鐘沐瀾,你怎麼會在這里」只是本來想出來透透氣的,沒想到還是不得清淨,這一轉身,就踫上了熟人。
「唐老師好,我姐姐在這里面上班,我是來找她拿東西的」眼前這位,是曾經教過她的老師,對鐘沐瀾還挺關注的。只是若她說來這里吃飯,肯定會給人不好的印象的,因為她在學校一直很低調,就是一普普通通的大學生,清音閣這里的消費,她一個學生必然是負擔不起的,所以她找了一個十分合適的理由,應付了過去。
送走了曾經的老師,沐瀾松了一口氣,心中感嘆,這世界怎麼就那麼小,這麼點地方,就能踫上熟人,真是倒霉。算了,還是乖乖回去陪夏墨繁吃飯,然後一起回夏家,夾緊尾巴低調做人好了。只是,剛往前沒有走兩步,就看到了一個讓她無比討厭的人。
「你何時有了一個在這里打工的姐姐,我怎麼不知道」夏桑曳斜靠在牆壁上,對著沐瀾痞痞的笑道,看著他的臉,就覺得礙眼。
「這跟你有什麼關系」沐瀾硬邦邦的回答,對夏桑曳,她是一丁點好感都沒有。沐瀾這個人,說不上善良,更加說不上大度,有時候只是不想惹麻煩而已,但是有時候,麻煩總是會自動送上門。譬如夏桑曳,她始終弄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這位大少爺,每次都會跟她過不去,她在夏家生活的這些年,夏桑曳一直樂此不疲的為難著她,變態程度堪比楚辭,不,比楚辭更加可惡,至少楚辭為難她還有個期限,而眼前這位,只要沐瀾在他的視線範圍內,都會被他視為眼中釘肉中刺,不除不快的對象。
對夏桑曳,沐瀾一直抱著的是忍讓的態度,對于他的為難,也是冷處理。可是他對沐瀾的態度,始終沒有改變過,好似沐瀾與他有著深仇大恨一般,這也是為什麼,她那麼想從夏家搬出來的緣故。
「有沒有關系,你說了不算,我說了才算,鐘沐瀾,別忘了,在夏家,你只是一個低賤下等人」夏桑曳惡狠狠的說道,攔住了沐瀾的去路,他的表情是猙獰的。沐瀾沒有害怕,因為這些話,早就不是傷害她的利刃了,確切一點的說,她已經習慣了。
「每次都是這樣,能不能換點新鮮的,還是說,你已經江郎才盡了」說完了,沐瀾才覺得後悔,夏桑曳再怎麼樣,對她再不好,再怎麼為難她,頂多也只是耍耍嘴皮子,對她進行口頭攻擊,說些不堪的話讓她心里膈應一下,只要她無視他的那些話,基本上對她不會有什麼傷害,可是今天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腦子一熱,竟然開始反擊了。
這樣,很不好,依著沐瀾對這位大少爺的了解,只會激得他更加不留余力的來為難自己,她這是給自己在找虐呢。
「夏桑曳,你干什麼,放開我」對于沐瀾的諷刺,夏桑曳怒了,直接拽著沐瀾進了旁邊的包廂,然後將房門給鎖了。沐瀾掙月兌開夏桑曳的束縛,往後退了兩步,皺眉看著眼前人,心頭郁悶後悔不已,夏桑曳堵著包廂的門,這回,她真是給自己惹了個麻煩。
「你想干什麼」一臉防備的望著夏桑曳,同時又到處觀察了一下,將屋子打量了個遍,這回完了,生路讓夏桑曳個堵了,她若想出去,必須解決掉這個大麻煩。
夏桑曳一直板著臉望著沐瀾,沒有說話,包廂里面很安靜,但是氣氛卻很緊張,兩人劍拔弩張的對峙著,沐瀾想了想硬闖出去的可能性,結果幾率很低。據以往的經驗,他不會特別的為難她,這麼多年來,欺負她恐怕早就成為了他的習慣,說實話,這孩子也挺可憐的,這些年,在夏家也不怎麼受寵,夏望淵對沐瀾比對他這個親兒子還好,興許是這個原因,造就了他這麼扭曲的性格,以欺負她為樂。
而今天的情況有些特殊,因為這是長久以來,沐瀾對他的為難,第一次做了反擊,加上這家伙,比她高了一個頭不止,身板兒比起她來,自然更結實,挑戰他,簡直是找死。因此,沐瀾選擇了與他談判,動口不動手,就算吃虧,也頂多是被他噎幾句。
「夏桑曳,我還有事,你到底想怎麼樣,你要是沒事,我可得走了」對峙了好一會兒,夏桑曳依舊沒有說話,眉頭微微皺起,也不知道在思考著什麼,就這麼讓他盯著,沐瀾心里有點毛毛的,想到出來已經有一會兒了,再不回去,夏墨繁該是急了,等下讓他撞見這個場面,就不太好了。
說到底,鐘沐瀾就是不想找麻煩。
「今天,是我的生日,你陪我一起過」過了好一會兒,夏桑曳這才慢悠悠的說的話,卻是把鐘沐瀾嚇得目瞪口呆。這這這這,實在太驚悚了,他竟然要求沐瀾陪他過生日,驚悚,還是用很任性的語氣說出來的,很驚悚。
沐瀾左右思考了一下,如果是夏桑曳的生日,怎麼會沒有給他過呢,就算夏家的人不重視他,但他是哪根筋搭錯了,怎麼會要求自己那麼討厭的她來陪他過生日,綜合起來,沐瀾覺得他挺可憐的,竟然連個過生日的人都找不到,好得跟自己最討厭的人一起過。
「好吧,我陪你,但是不是現在,你得等我半個小時,不然沒商量」話畢,沐瀾挺佩服自己的,挺會得寸進尺的,這夏桑曳過生日,她是一點都沒有感覺,又不是她的生日,而且以前那麼欺負她,更加對他沒好感,她只是同情心作祟,其次是想月兌離眼前這個困境,再次是想,如果能借著這個機會,沖淡兩人之間之前那些不好的回憶,以後能和平相處也不錯。
夏桑曳答應了沐瀾,放她離開,回到木蘭閣,菜已經端上了桌子,沐瀾對著夏墨繁抱歉的笑了笑,然後端起飯碗開始吃飯,卻是半點胃口都沒有了,剛剛被夏桑曳那麼一嚇,嚇都嚇飽了,哪里還有心思吃飯。這一邊吃飯,一邊想著怎麼去幫他慶生。
想想,真的覺得夏桑曳挺可憐的,她自己是母親早逝,父親不知所蹤,而夏桑曳比她卻也好不了多少,他母親是怎麼樣,沐瀾不清楚,但是作為夏家的血脈,夏望淵唯一的兒子,在夏家卻不得喜愛,沒人會顧忌到他的感受,就連夏望淵對他,態度也是淡淡的。
而沐瀾,比他還是要幸運得多,至少身邊有鐘家一家人的關心愛護,還有夏老夫人、夏桑詠、夏望淵等人對她好。而這夏桑曳,在夏家完全像是一個隱形體的存在,他不學無術,經常惹禍,反正就是一個不良小青年,夏家給了他優渥的生活,卻沒有給與他一絲的溫暖與親情,也難怪他會變成這個樣子。
沐瀾有時候也會覺得,他的任性只是為了吸引家里人對他的關注,可是他越是那樣,在夏家,越是得不到關注,因此,他也是可憐的吧。只是即便如此,沐瀾依舊對他盡可能的敬而遠之,因為她不想惹麻煩,其次自己顧自己都顧不過來了,哪里還有那個閑心管別人的事情,這就是所謂的人情冷暖。
「在想什麼,有什麼心事」夏墨繁忽然拍了拍她的肩膀,打斷了沐瀾的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