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惱火的是,楚辭並沒有說任何責怪沐瀾的話,更沒有火氣沖沖的興師問罪,而是靜靜的望著她,讓她無話可說。就這樣過了好一會兒,想到等會兒夏墨繁就要過來,沐瀾一點也不想讓這兩個人踫面,因此即便再怎麼不自在,也厚著臉皮向楚辭開口了,「對不起,我不該欺騙你」
這件事情,的確是沐瀾不對在前,只是,她連申辯的理由都找不到,只能如此說。
「到底是我把你想的太簡單了,還是說,這才是本來的你」楚辭的話,讓鐘沐瀾本能的想要反駁,欲言又止,到最後,她沒有為自己申辯什麼。想到跟楚辭之間的關系,她最後選擇了沉默,不是默認,而是覺得以兩人現今的關系,這樣也好,解釋只會讓她覺得自己在極力掩飾著什麼一樣。
反正,她在楚辭心中是個什麼樣子的人,根本就不重要,楚辭怎麼看她,就更加不重要了,他們是不該有交集的兩個人。而且想到那天,楚辭的失常,沐瀾對她,便有一種忌憚,跟夏墨繁一樣,他不是她能接觸的人。
「我為我欺騙你的事情道歉,但是別的事情,我沒有必要解釋,楚老師」鐘沐瀾逐字逐句的回答,態度十分的冷漠,而那句明顯表明兩人之間關系的‘楚老師’讓楚辭渾身一震,他看上去似乎很糾結這稱呼,一句老師,將兩人的關系變得疏離起來。
「就算你道歉,我也並非一定要接受」楚辭因為鐘沐瀾的話呆愣了一下,隨即惱羞成怒的狠狠回答,兩人頓時箭拔弩張起來。
「接不接受是你的事情,說不說是我的事情」沐瀾的話,硬邦邦的像是石頭,給楚辭猛地一擊,他用審視的眼光看著沐瀾,一臉探究的表情。楚辭心里是疑惑的,越是接近鐘沐瀾越是覺得她是一個謎,干擾著他不停的向她靠近,之前的她,一直是小心翼翼的謹慎行事,從來不激怒他的,到底是什麼事情,使得她的性情一下子有了如此大的轉變,變得牙尖嘴利起來,咄咄逼人的樣子跟他不遑多讓。
「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就不怕我報復你麼」楚辭淡淡的笑著,笑容里面有一股子邪氣。
「怕,怎麼能不怕,可是你會因為我的害怕而不那麼做麼。佛語有雲,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于愛著,無憂亦無怖,只是現在的我,還做不到那樣而已。你要怎麼報復我,是你的事情,我無法阻止,唯一能做的,就是承受」沐瀾淡淡說道,聲線壓的很低,有種很特別的味道,帶了股小文藝般的憂傷。
沐瀾的話,深深的震撼到了楚辭,對這個女孩,他再次刮目相看了,但是在此同時,更加忍不住的想要接近,他覺得沐瀾是個有故事的人,而他無法走進那個故事般的世界,可是心底里面有股子執著,想要鑽進那個世界里面。
這種感覺,亦可稱之為好奇,他首次發現,自己這麼想要執著的去做某件事情,只是那故事的大門,已被鐘沐瀾上了一把大大的鎖,她沒有將通關鑰匙交給他,也不會交給他,可是越是這般求而不得,楚辭越是執著執拗。
「放心,我不會對你怎麼樣,今晚的事情,我可以不跟你計較,但是明天,你必須出來陪我一天。還有,順便跟你提一句,不管那個夏墨繁跟你是什麼關系,這個男人,你踫不得」楚辭味道怪怪的說下這麼一番話,然後不等沐瀾回答,就離開了。
鐘沐瀾看著他的車子漸漸開遠,然後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陷入了沉思,他後面那句是什麼意思,善意的提醒麼,只是對于兩人之間的這種關系,他這麼做是出于何種目的。而即便楚辭不說,沐瀾也決定遠離夏墨繁了,他的所作所為完全影響到了她,跟楚辭之間,她做出了承諾,無法改變,可是對于夏墨繁,她必須與之劃清界限了。
在停車場等了好一會兒,夏墨繁才醉意燻燻的走來,喝過酒之後的他,身上呆了一種讓人說不出的微醺味道,很吸引人的眼球,讓人下意識的被他給吸引,楚辭的話說的沒錯,這個男人是危險的,不是她能觸踫的。
「我們要去哪兒」沐瀾迎上夏墨繁,問道。現在時間已經是凌晨兩點鐘了,夏家是回不去了,那還能去哪兒,夏墨繁已經微微的醉了,開車的話會不會危險,這些問題,沐瀾還來不及問,就被夏墨繁給一把拉了過去,撞進了他的懷里。
「四叔」沐瀾試探的喚道,掙扎,沒有掙扎開。頓時心慌意亂了起來,很少與男性靠的這麼近,上一次跟楚辭還可以說是一個意外,他病了,可以理解,她尚且能欺騙一下自己,可是眼前,夏墨繁雖然喝了一些酒,微微的醉了,但不至于神志不清,而此時,他一手拉著她的手腕,一手扣著她的腰,按在自己的懷里,不知道要做些什麼,鐘沐瀾能不慌麼?
「別叫我四叔,還有,我不管你跟姓楚的是什麼關系,今後給我離他遠一些」夏墨繁狠狠的將沐瀾往自己的身上按,沐瀾整個人都僵住了。她一直覺得,夏墨繁對她的態度很奇怪,但是卻不敢有任何的懷疑,只當他本來就是這麼一個性格,但是今晚,他一系列的反應,讓鐘沐瀾心驚,他對她的態度,似乎不太對勁。
「你喝醉了」沐瀾掙扎著說道,夏墨繁不為所動,兩人擁抱了好一會兒,沐瀾只感覺鼻間全是夏墨繁身上那股子淡淡的清冷味道,酒香加梔子的花香,混合成一種迷醉的香味,仿若會鉤人心魂一般。她感覺很熱,夏墨繁身上的熱量,源源不斷的向她的身上渡來。
就在鐘沐瀾的腦子亂成了一鍋粥,好不容易有了那麼一絲絲的清明,準備奮力一搏掙開這束縛的時候,夏墨繁放開了他,然後冷著臉鑽進了車子,在這種情況下,沐瀾怎麼都不願意上他的車,可是從夏家出來的時候,身無分文,這個時間,她哪兒都去不了,不得不挪著步子極不情願的上了車。
到了這個空檔,即便沐瀾想問問夏墨繁要去哪兒,都不敢了,她僵硬的坐在副駕駛上,直愣愣的看著前方,不敢去看夏墨繁一樣,就連呼吸,也變得很輕很輕,恨不能自己變成透明體一般。榆林的夜色,並非全部都是燈紅酒綠的,比如說,他們現在走的這條路,就沒什麼人,只剩下路邊淡黃淡黃的路燈光灑在了道路上。
夏墨繁要帶她去哪兒,鐘沐瀾心里打起了鼓,這條路,她根本就不認識,心里也不免有些慌亂,可是抿了抿唇,幾次掀唇,都沒能吐出一個字來,最後選擇了沉默。車子停下來的時候,她發現已經到了江邊,榆林市緊挨著玉衣江,因此氣候宜人,是全國著名遠近聞名的旅游城市。
只是,這大半夜的開車來江邊做什麼,鐘沐瀾的心頭有了個大大的問號,但是卻不敢問夏墨繁。現在的夏墨繁,已經被鐘沐瀾列入了危險分子的範疇,她哪敢輕易的去招惹他,恨不得馬上能跟他劃清界限才好。看著夏墨繁下了車,往江邊走去,沐瀾在車上呆的覺得十分的憋悶,看著江邊無邊的夜色,頓時覺得呆在車內很壓抑,最後還是忍不住的下了車。
然後一陣陣江分緩緩吹來,帶著潮濕的味道,卻是無比的清新,而夏墨繁已經走遠了,兩人之間隔了二三十米的距離,她只能遠遠的看見一個小黑點,仿佛下一秒,就要消失在她的視線里面一樣。看著那小黑點兒一般的身影,沐瀾的心中是矛盾的。
但最後,還是用緩慢的步子跟了上去,悄悄的走到了夏墨繁的身後,夏墨繁站在江邊的欄桿處,背對著安沐瀾,望著江面,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而沐瀾,在離他五六米的時候,就停住了步子,不肯再往前走了,她覺得這是最安全的距離。
她一直看著夏墨繁的背影,所以在他忽然轉身的時候,兩人的視線來了個對接,沐瀾有些尷尬的移開了視線,卻還是能感覺到夏墨繁在盯著她看,在這種眼光的注視下,很不自在。就連空氣,都是沉默的,夏墨繁開口了,有些嘲諷的笑道「就那麼害怕我麼」
沐瀾的身子因為夏墨繁的話微微的抖了一下,很細微的反應,她抿著唇不知道怎麼回答,夏墨繁卻又笑著補充了一句,「今天晚上,嚇到你了」
沐瀾根本不知道要回答什麼,兩人都沒有再說話,沐瀾思考了良久,才慢悠悠的說了一句,「我會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的」,今晚的事情,從她接到楚辭的電話,決定爬牆出來之後的事情,她通通選擇遺忘,包括夏墨繁那些莫名其妙的舉動。
听到沐瀾有且賭氣的這麼說道,夏墨繁的心里不知是何滋味,總之很難受就是了。「那個叫楚辭的,你最好還是離他遠一些,你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當夏墨繁這麼說的時候,沐瀾很想回的一句是,我跟你同樣,不是一個世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