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心中,因著這個笑容,所想的都是若螢很多次無奈地勾起的唇角。卻從未真心地對著自己笑著這般的燦爛過,若是她也這般笑,應該很好看才對。
最後一次,葉音在說到「母後」二字之時微不可查地一顫,心中那刺痛之感卻也是快意著的。
入了這深宮,她就再也不能夠去想念或是去尋找這該傾盡一生去思念的人了。
也許早就應該在被那個人臨幸那一夜就該知道不是麼!
走出御書房來到大殿之時,看到抬起眸來的她,葉音也只是笑著慢慢走至她的面前,又對她點了點頭。
絲毫不責怪她沒有行禮,葉音微微仰起頭又微笑著與她擦肩。
端著太後的架子,那般高貴地走了幾步,又驀地回頭,看她還站在原地發呆,這才說道︰「皇後既然听到了,那心中也該有一番思量才對。皇上他為了你這般,看來是真的很愛你,應該怎麼選擇就看你自己了。」
這最後的算計,也是為了他所做的最後一件事情,如果若螢執意不愛他,那也是他們之間的事情。
「太後,有空的時候其實可以去宮外走走,至少能夠換個心情。誰規定了太後要一輩子呆在在這深宮之中?」語氣之中帶了幾分祝福,她實在是同情透了這個葉音,對她的感覺也如從前一般喜歡。
她就是喜歡這樣真實的人,絲毫不做作,即便是做了這在古代的女人看來十分不知廉恥的事情,也是理解甚至羨慕的。
可很多的事情,她確實是做不到,和訾衡以及啟印走到今天這一步,是她自己的選擇亦是啟印的選擇。
若那一次能夠與他天涯海角,若在匈奴他沒有推開自己娶了流芳,若自己沒有答應訾衡回來禹和王朝……
可是這一切都那麼真實地發生了,再容不得她後悔,可若是還有機會離開呢?
是要一個人于那有著許多桃花的浮花宮退隱,還是讓啟印帶著自己天涯海角?
啟印會答應麼?她已經再提不起勇氣去哀求他帶自己走了。
「出宮?這倒是個不錯的主意!」勾起一抹會心的微笑,突然在撇開成見的這一刻發現自己也還挺喜歡這個皇後的。
也許是因為她們同樣的身不由己,同樣的不喜歡這深宮的是是非非,這一刻的二人雖然再沒有交流,倒是惺惺相惜了起來。
再沒有一絲的猶豫,提步走出了這殿門口。而若螢還呆站在原地,看著那大殿之中最高的地方出神。
「我看,想出宮的人是你吧!」不知何時站在那與御書房相通的門口屏風旁邊的訾衡突然出聲,也不知道是在這里听了些什麼。
「你不是一直都知道的麼?」淡淡地將目光轉向他,語氣之中帶著幾分嘲諷。
「不用說,你來這里也是因為有人通傳吧!她安排這一切倒也是用心良苦,只可惜……」或許一開始知道她在這里的時候還會擔心她的反應,可是根本就不愛自己的她,到底還會在乎自己什麼呢?
「不可惜,我想她已經有了自己的選擇。說不定這一個深宮,根本就困不住我和她呢!」如果有一天葉音知道了自己的親姐姐葉荷是當今的太上皇也就是她的夫君一手害死的話,她還能夠安心地留在這後宮之中麼?
自己一直不說起這件事情,並不代表這會成為一輩子的秘密,紙是包不住火的!
「困不困得住她我不知道,可是我有那個自信能夠困住你!」一如既往地霸道語氣,他倒是絲毫都不低估自己的心計能力。
「哦,那就拭目以待吧!」她也不是吃素的人,那就只能夠是拭目以待,魚死網破或是多人陪葬,那樣的轟轟烈烈也好過這樣的隱忍和無奈。
「這麼幾天,你該知道忤逆我是個什麼下場,我勸你最好別挑戰我的耐性!」訾衡的話帶著幾分怒意,一步步走向她,那一身的氣場也在慢慢地向她蔓延。
抬起頭來,定定地看著他一步一步地走過來,目光淡然又帶了幾分刻意的輕慢。
他雙目緊緊盯著她,走至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深深地看了她半響。
「哦?我是如何忤逆你的,又是怎麼挑戰你的耐性的?」沒想到,這轉眼之間,他們又有了新的相爭的話題。
倒是有趣,本以為他們之間真的是那麼無趣到只剩下關于去或是留的問題了。
「很好,你都敢慫恿太後出宮了!」雖然是勾起了嘴角,卻也看不出他是怒是喜。那一雙幾乎要將她看穿的鳳眸,看不出深淺,當了帝王這幾日,他已然蛻變得和一個真正的帝王一樣,光是周身散發的氣度,已然讓人駭然。
「那又如何?難道太後就應該一輩子呆在這深宮里面永遠不能出去麼?再說我又不是讓她永遠離開這個皇宮,難道你們連出宮散心的權力都不給她麼?」她字字相逼,說得倒是義正言辭,倒也真是同情了葉音。
表面看上去,太上皇退隱,解散了這後宮,一干太妃都被遣送出宮。她成了這後宮的勝者,站在了最高處,驀地發現雖然再沒了「高處不勝寒」的感覺,卻孤獨不堪!
「她是太後,怎麼可以擅自出宮!」妄圖拿這王朝的規定來壓她,看著她不痛不癢地將目光轉向別處,眉頭不自覺地皺了皺。
「你的意思是,同樣地,你也想用皇宮這個囚籠來關住我?太後不能擅自出宮,我這個皇後也不能是吧!」又將目光回轉,看著他,卻是帶了幾分輕視。
她記得自己早就說過並不屬于這個時空,他以為以這個時空的規章制度來管教她有用麼?
「皇後不是明日就可以出宮了麼,只要有朕的同意,在朕的身邊,朕怎麼會關著你呢?」他的語氣轉柔,那循循善誘的樣子倒像是在哄小孩。
「你哄三歲小孩啊?真是的,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想法,早說了三個月你不會听不懂吧!不要說我說話傷人,我現在就覺得,有你在的地方就是牢籠!」既然他非要說得這麼過分,那就干脆撕破臉又如何,難道他還能一輩子都封著自己的武功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