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種呼吸交織著,在仿佛無邊的黑暗里。不敢去看她的臉,是驚詫,還是歇斯底里前的死寂。
于瀟站住的方向響起了輕微的挪動聲音,‘啪嗒’一聲,客廳的燈亮了起來,突然間的明亮十分刺眼。
「蘇晨,你告訴我,他說的是不是真的?」
出乎意料的是,于媽媽的聲音格外平靜,連剛才的驚訝和憤怒都不見了。也是因為她的話,我不得不看向她。那張臉上除了歲月刻下的痕跡,還有生活中太多的無奈跟悲傷。
忽然間覺得,于瀟這件事做得不能更渾了。
「假的,他只是」
「夠了!」他突然憤怒的打斷,沖到身邊拉住了衣領,沒想到的是,那張熟悉了多年的臉上是全然的陌生。不是曾經的青澀和安靜,也不是現在的隨意跟灑月兌,更不是單行的成熟跟魅惑。
他的臉的輪廓意外的分明與堅定,是對自己想要的,執著于什麼的承載,不能確定的是這種東西我是不是也一樣擁有。
「不要總是否定我的生活方式!我們想要的,從來都不同。」
這是第一次,在他的眼里看見如此深的隔閡,就像是我們認識了十幾年的友情都沒有辦法逾越,又或者,這段友情對我們來說已經不再重要,變質之後的腐爛氣味讓人急著想要逃離。
從抓著衣領的他的手上傳遞出冰冷的氣息,下意識的想要抓住,他卻突然放開了手。
我知道,自己一定傻透了,這種發展的勢頭完全超出我的想象,讓人難以做出什麼合理的反應,特別是在于媽媽有些踉蹌的坐在沙發上後說,「于瀟,我真的沒想到,你會現在告訴我。」
這種表情包含了太多的無奈、無助,還有一份出乎意料的意料之內。
是了,他的從不刻意隱瞞早已經讓她看出了什麼,只是遲遲都沒有說出口。
或許這種結果才是最好的,起碼有緩沖的余地。
他的臉上也沒有太多的出乎意料,原來整個事件里,我才是那個傻子。原來他的‘離開’也理所當然。其實早該在心里接受,總有一天,多年來只屬于我們的世界不再屬于我們。
那個小小的圈子會被另一人打開,走進來,再將我們其中一個擠出圈外。
在轉身離開的時候,楊溢剛好站在門外。那張清秀的臉上寫滿了疑惑,可他還是因為于瀟的一句話在雨夜趕來了。
突然之間不想要離開,哪怕清楚他要將的話,也想要听下去;哪怕覺得憤怒,覺得痛,也想親耳听見他講些什麼。
「媽,他是楊溢,我很在意的人。」
腦子里開始嗡嗡作響,像是整個人平躺在準備起飛的飛機下面。
她沒有再說話,只是在一分鐘內死死的盯著楊溢看,那雙溫和的眼楮充滿了陰霾,讓每個人都渾身不自在,「你們都走吧,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在她這樣說的時候,雷聲又狂躁的響了起來,像是要把整個世界分成兩半一樣。
于瀟當然要留下,我確信,他們有許多事情要認真的談一談。
至于走在身後的楊溢,起碼當下而言,我不想看見他。
「那天謝謝你,還好吧?」他始終不斷的在身後說話,在這麼說的時候我也不好意思不再說句話。
「很好,要我送你回家嗎?」
我知道自己的表情一定不太好,楊溢猶豫了半天說了句不用。
這挺沒意思的,嚴格來說沒踏入社會的學生都可以說是孩子,所以我又改變了主意,其實我只是想知道,楊溢有什麼不同,能讓他做出這種決定?如果他可以干他,我為什麼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