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說話,而是低著頭點煙,冷風讓那一束微光總在第一時間熄滅。
主動蹲在他的身邊,把手攏在一起,看著那束小小的火苗竄起跟煙霧交織在一起,突然像是被定住了一樣,那雙明亮眼楮里的火光美的不真實,他也一樣,只是不清楚在我的眼楮里他看見了什麼。
或許該親口去問,「你到底來做什麼?」他突然垂下手問,臉上倔強的表情在這些年里從來沒有變過。
「沒什麼。」他的倔強讓人覺得疲憊,我也一樣。或者我們之間不該再有什麼,他依舊執著的等著答案,是在等我示弱還是想證明什麼?是他看高了自己,還是看高了我?
有時候本來就不多的耐心總是被他毫無保留的消失殆盡,或許根本不該出現在這里。就像曾經的很多次一樣,依舊是我先離開。在這個時候不可否認的心會痛,就像是所有的關心都是多余的,廉價到可以讓人肆意踐踏。
我以為會像以往發生過的一樣,冷戰,和好,他第一次成功的阻止了我離開,除了突然間滾熱的心髒,就是環在腰間冰冷的指尖。
風讓雨水傾斜,淋在我們身上。
火熱和冰冷。
不能也不想轉身看他,因為他不想暴露的脆弱,時常隔閡我們的他的倔強。
他一定是哭了,不然放在我肩膀上他的臉下,怎麼會有冰冷的濕潤,那一定不是雨水。根本不知道要怎麼安慰去他,身體沒有辦法動彈,腦子卻開始不可遏制的思考。
從十歲起就隱約的記憶到逐漸明朗,最後定格在現在的于瀟,每一個表情都清晰的不得了。我抓住他放在腰間的手,死死的握在手心里。
第一次明白,這就是不想放開的那個人。
頭腦開始發熱,在轉身的時候嘴唇不受控制的張合,「我喜歡你。」
我听見自己的聲音,心髒也開始亂跳,更多的是一種無奈的憤怒,他說,「我們永遠都是朋友對吧?」
那四個字被隱沒在雨中和他的聲線下,是我的聲音太小,還是他發覺什麼刻意提高了聲音?在擦掉他臉上的痕跡時,也看清了他眼中的另一種情緒。
期待又隱瞞的情緒,就他媽的是這樣,我早該想到了,可能在很久之前,他就知道我想要說的話!可他不會認同,因為我們都不會用十幾年穩定的朋友關系賭,更因為我們都怕輸。
除此之外,就是我們共同的定論︰絕不和朋友睡一張床。又或者我們都犯賤的享受彼此唯一的不同。
他總是善于隱藏自己,讓我根本不能再確定上一刻的想法。
「你剛才說什麼?」他的眼楮有點紅腫,臉上有種迷茫的表情。
「沒什麼。」我告訴他,干脆的拉著他回家,根本沒有必要去重復,或者他听見了不是嗎?去他媽的沖動和責任。
用這種說法不斷的催眠自己,好遺忘剛才做的傻事,「蘇晨,你到底把我當成什麼?」
他突然開始不依不饒起來,站在家門口死死的拉住我,不肯再向前一步。
于瀟到底在搞什麼?想什麼?如果听不見,為什麼還要執意去問?
「你又把我當成什麼?于瀟,你非要把所有事情搞明白有什麼意思?」
「是你一次一次到底在試探什麼!別總是把過錯推在我的身上,在我需要你的時候,你在哪?」
「在哪?我他媽的在醫院!到底是因為誰我的頭縫了三針!」
「因為誰?因為誰?」他的聲音突然拔高,蒼白的臉頰因為憤怒有了點血色,他狠狠的對我說,「我說過,楊溢你不能動。」
「好,很好!你問我們是什麼關系是吧?老子現在告訴你!」在他有所反應之前,我做了可能早在心里勾勒過無數次的事。
他的唇跟想象中的一樣柔軟,樓道里的燈光也讓我看清了他臉上驚愕的表情。可這些都不能讓我退卻,像是終于觸踫到的夢境一樣,急于想要知道更多。
突然間,安靜的樓道里響起了門鎖打開的聲音,就在我們身邊!像是驚覺到什麼一樣,我們同時退後一步,于媽媽就像是憑空出現在我們身邊一樣。
「你們在做什麼?」
她的臉從未有過的蒼老,可能是因為有人的離去,也可能是因為她看見了什麼,像是小學生一樣做錯事後的無所適從,要怎麼解釋?
于瀟的臉色也不太好,只是慢慢的從兜里拿出手機,像是放慢的鏡頭一樣,沒有其他人的任何反應,直到于瀟對著電話的另一頭說,「楊溢,現在來我家。」
他的聲音有些抖,也沒有再看我,那雙明亮的眼楮空洞的劃過我的臉,在落在于媽媽身上的時候又異樣的堅決,「媽,我有事跟你說。」
——如果超過三個月,我會把楊溢帶回來給我媽。
腦子里突然浮現出他的這句話,「你瘋了?」
現在根本就不到三個月,更何況他認為現在說這些是時機嗎?
「跟我走,現在!立刻!」我必須做點什麼,阻止事態這麼發展下去,說不清是害怕于媽媽的反應,還是更害怕他的家里從此確定多出了一個人。
「你們都給我站住!」第一次發現她的聲音尖銳刺耳,于瀟也理所當然甩開了我的手。一時間,無力感包裹了全身。
就像是拉滿了玄的箭,根本沒有收回的余地。甚至說不出原因,我也站在了他的家里,應該離開不是嗎?
我不想見證楊溢站在這里,也不想見證于媽媽的歇斯底里。
「你們剛才在做什麼?」她尖銳的目光讓我覺得渾身刺痛,一個長輩厭惡又傷心的神色讓人難以承載。
「媽,就像你剛才看見的那樣,我喜歡的是男人。」
「于瀟!你說什麼瘋話!」
「同樣的事情我不喜歡重復很多遍,就像你剛才看見的那樣!我喜歡男人,但不是蘇晨!今天發生的一切,都跟他沒有任何關系!」
為什麼突然把我刨除在外?他的做法我不能理解,只是看向我的目光沒有像從前一樣的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