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知道,鑰匙也可能會反光。在走廊的燈線下,鑰匙明晃晃的刺眼。什麼叫還給我?從我們住在這里開始,鑰匙就是放在他手里的。
「這什麼意思?」
「沒什麼。」他低著頭,直接把鑰匙塞在我手里,「這畢竟是你家,總放在我這算什麼事兒?」他說話的聲音不大,楊溢站在他身後也悶著不吭聲。
「有什麼話你就直說。」心里被氣得不輕,我不傻,看他們的表情就猜出大概出了什麼事,「你們在背後怎麼吵,怎麼鬧,也別他媽的到我身上出氣!」
沒想到的是,楊溢突然就沖了出來,清秀的臉上也出現了怒氣,囂張的很,「蘇晨!別說你們到底怎麼樣我心里不清楚!于瀟!你一直在騙我,什麼把我帶回家給你媽看?你們他媽的出事圈不住,找我充數?」
這都是哪跟哪?楊溢這人就是腦子有病,他是不是生理期到了?
這都是小事,瘋言瘋語我都可以不听,可于瀟把鑰匙還給我到底是怎麼樣?從小到大,什麼東西都掛著‘我們’的兩個字。
「你閉嘴!這件事跟你沒關系。」干脆揮開礙事的楊溢,憑什麼我們之間的任何事情,他都有說話的權利?「我現在就想听你一句話,你的意思到底是什麼!」
始終都沒抬頭的他終于看向我,那種坦然並倔強的目光讓心里的憤怒降壓,也讓我覺得有什麼是自己的錯,「非要把話說得這麼透有意思嗎?還是你犯賤喜歡听?」
他把想要說什麼的楊溢拉到了身後,「我們只是朋友,所以就守好該有的界限!別他媽的搞出點什麼事情來,你爸媽那邊的責任你擔不起,我就擔得起?你媽不是都告訴你,別跟一些他媽的不三不四的人在一起鬼混!」
「她說你就听!就非放在心里,這麼多年了,她對這件事很反感也不是一天兩天,你現在想到跟我急!那你過去那些年充他媽的什麼死人?」
因為他的話,火氣蹭的就竄了上來,從兜里掏出了他家的鑰匙,他還,我也可以!可我的怎麼辦?突然心里就空了一塊,甚至有種隨便找個人把自己家鑰匙送出去的感覺。
這麼多年的習慣,讓我始終有種我家里有兩個人的錯覺,怕的是前不久的寂寞感,可能會在以後的日子里如影隨形,因為少了他。
在這麼想的時候,鑰匙已經對著他的臉丟了過去,他真的像個死人一樣沒躲,臉上劃出了一道血痕。心髒猛地收緊,一種心疼的感覺充斥了整個心,可根本就不給我反應的機會,楊溢就捧著他的臉對我吼了起來,「蘇晨,你別太過分!」
我過分?我他媽的哪里過分!今天就是把他們從樓上丟下去,都不是我過分。
他冷笑著轉過頭看我,拿開了楊溢的手,「別吵,跟一畜生嚷嚷什麼?」他的目光很冷,也有一種生硬的感覺,甚至連面部表情都有點怪。起碼這種表情我從來沒見過,或者我不了解他的地方還有太多。
氣氛開始僵持,我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說你也是個畜生?可楊溢還在,如果沒有他,我覺得我們可以吵,可以鬧,但現在算什麼回事?
總而言之,心里有種自己都覺得荒謬的感覺‘別當著外人的面吵。’死死的攥著他還給我的鑰匙,硌的手心生疼,「你們都在這干什麼呢?」
司文不緊不慢的從轉角處走了出來,一向蒼白的臉有了一絲血色,走路也開始搖搖晃晃的,他明顯了喝酒。等不緊不慢的走到我身邊的時候,整個人靠在我身上,「聊什麼?是進去還是怎麼樣?」
他沒什麼特別的表情,淡淡的,依舊冷漠。
「來的正好。」順勢抱住了消瘦的他,好像能站在于瀟面前找回點什麼來,「鑰匙,我家的鑰匙送給你。」其實我很怕他拒絕,司文的脾氣我是拿不準的。
「算你沒騙我。」我揚了揚眉毛,接了過去,像是這里的主人一樣轉過身,「要進來坐一會嗎?」
「不了,我們也回去了。」于瀟回答的異常干脆,神色淡淡的看著司文,最後無力的笑了笑,干脆的帶著楊溢離開。
「別看了,還不進來?」司文喊我,在進屋的時候才發現,他走路再穩不過,就算是他喝了酒,也絕對清醒的很。他沒有看我,而是走到客廳的沙發旁干脆倒在了上面。
「你怎麼突然過來了?」說完就覺得這話有些刺耳,好像不歡迎他一樣。
可司文好像根本就不在意,把鑰匙對著我丟了過來,「不過來,怎麼解圍?看你們站在門口吵,等著鄰居來看熱鬧?」
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覺得臉上發熱,在司文面前,好像沒有什麼秘密,他的語氣也總讓人聯想到一個長輩,這又讓我有點想要發笑。
「算算,欠你一次。」根他相處就是覺得輕松,不太像是情人,也不像是朋友。
「別欠我一次。」他從沙發上坐了起來,「你這種人說話向來是最不靠譜的。」
「」他淡淡的笑了一下,又接著說。
「什麼事別欠著,家里有酒嗎?陪我喝酒吧。」
這個簡單,就像我爸說的,一事無成的我還會喝酒。
我們干脆坐在窗前的地毯上,啤酒擺了一地。話也沒有多說,只是相互舉杯,然後痛快的喝酒。這些都讓我想到曾經和于瀟也這樣坐在這里,一罐接著一罐的喝酒,然後胡言亂語,像是孩子一樣抱怨各種事情。
仔細想想,這樣的事情好像也只是兩年前時常發生的。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開始改變的,甚至我們都沒有發覺過。
現在,眼前坐著另一個人,熟悉又陌生的,像是一個謎。
「說說你吧司文,為什麼坐在這里,休兩個月假?無緣無故的?」
「胃癌。」他嚴肅的看著我,「誰說無緣無故?」他挺認真的說,又仰頭喝了半瓶啤酒。
「胃癌也不耽誤喝酒?」
「人都要死了,喝點怕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