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本來想安慰他幾句的,沒想到,他認真的問了我一個問題,「你不吃對嗎?」我一定沒有回答,我沒有說我不吃!可他根本不想听我的話,徑自拿走了我眼前還沒有動的米飯,再次大吃特吃起來。
這廝也太不注意地點,周圍的客人已經有不少都看了過來。我不老對吧?對吧?不會有人覺得我虐待了自己兒子,才導致他不知死活的拼命的吃吧?
為了讓他趕緊離開,我立刻結賬,並且盡職盡責的送他回去機場。如果他飯後運動過大,導致急性闌尾炎怎麼辦?急性闌尾炎不是重點,如果他不走,難保以後不會再發生今天的事。
不過他的抗打擊能力真的出奇的好,攤在副駕駛上像是快睡著了一樣。這件事我必須轉達給于瀟,來送楊溢的決定大錯特錯。
一路上他都笑個不停,因為那些半葷不素的老掉牙的段子。
直到他走往候機室的時候,我才松了一口氣。沒想到,他突然轉過身,走到我面前給了我一個結結實實的擁抱。
「謝謝你,蘇晨,證明我還在這個城市生活過。」他說,也沒給我客氣一下的機會,再次轉身,不知道為什麼,對面的像是大到沒有盡頭的玻璃吸引了我的注意。
在那里面,我看見了微低著頭的他,和滿臉的淚水。
證明他在這個城市生活過嗎?是了,還好我來了。就算對一個陌生人,也沒有理由太過殘忍。
飛機起飛的時候帶起了巨大的轟鳴聲,像是天空會被震落一樣。在這一刻,莫名其妙的思念于瀟,想要听到他的聲音。
在按下撥號鍵的前一刻,電話響了起來,看見來電顯示的我手心就開始冒汗。我一點都沒有夸張,自從上次見過于媽媽之後,提到他我都覺得腿軟,就算現在看不見實體,也依舊在無形中給我莫大的壓力。
「您」
「你來市醫院看一眼吧,幫我跑一下交費手續。」
「您怎麼了?還是您怎麼了?」我一邊發動車子一邊問,壓根就沒注意到自己的語病。
「我扭到腳了,還是扭到腳了」她富有幽默細胞的回答讓我臉紅,訕訕的嗯了一聲,就匆匆掛斷電話。
這麼丟人還不夠嗎?難保我下一句不會問︰您是扭到了左腳還是左腳
好在,事情不嚴重,不然于瀟一定擔心的要死,雖然他嘴上不說,可還是輕易的能看出他對她的在乎。
我也不敢多說話,急匆匆的幫她補交手續,再一刻不停的趕回去。
那醫生正悠閑的往出走,「怎麼回事?嚴重不嚴重?需不需要拍片子什麼的?」
「你急什麼?你是醫生還是我是醫生啊?」他不緊不慢的回答,那句啊更是上揚的百轉千回的欠揍,還好我夠有素質,安靜閉嘴听他說。
這年頭,有三個職業是任何人都惹不起的,一個醫生——還想不想讓家人痊愈出院了?一個是教師——還想不想讓自己的孩子成材了?一個就是城管——你是天王老子都不好使。
所以這兩年,我始終疑惑為什麼病死的幾率這麼高,失學率又高居不下,還有路邊商販不斷被打傷致殘的事。
就在我月復誹天朝的奇怪二三事時,那醫生竟然牛逼哄哄的離開了,屁都沒放一個。我努力克制別發火的時候,他身後的小護士笑眯眯的站在了我面前,大胸,翹臀,蘿莉臉。
火氣瞬間都消了大半,好吧,病死的幾率高可能是因為誰也不能在病重的時候,承受整體素質越累越高的護士在面前亂晃。
「您先別急,阿姨沒有事情的,休息幾天就會好起來,不過為人父母的總是可以理解的!」
我心虛的往身後瞄,于媽媽沒什麼表情的坐在那,一邊吃隻果一邊說了一句,「他不是我兒子!」說完,還瞪了那個小護士一眼,護士何其無辜啊?
沒想到,這小護士竟然啊了一聲,捂住了自己的嘴,一雙眼楮不停的在我跟于媽媽身上打轉,「哦哦!我知道了!」然後就跑了出去。
她知道?知道個毛?難道老子的樣子很像小白臉嗎?
在看看于媽媽,淡定的笑了一下說,「還不如說是我兒子呢。」
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我的外形很有辱她的審美?女人啊,女人。雖然于媽媽的態度是忽冷忽熱,不過她應該是在心底接受了我,不然也不能在這個時候打電話給我不是?
一邊自我安慰的想,一邊去給她準備午飯。
在走過四樓腦外科辦公室的時候,突然想到了司文,他知不知道楊溢今天離開?既然來了,總可以打一聲招呼吧?
我敲了兩下緊關著的房門,看見一個一聲正趴在電腦前看老版的西游記,瞬間覺得現在醫生素質如此之高也不是沒有道理。
「司文在嗎?」
好像是我說了什麼不得了的名字一樣,他轉過頭看我,屏幕里還听見那只猴子撕心裂肺的叫喊‘師傅別念了!師傅!’「你找司文?」
「是。」這不廢話嗎?
「你是他什麼人?」
「」我無語的看著他,他好像也發現自己問了一個挺無聊的問題,不認識會來找他嗎?他推了推眼鏡,又轉過頭看屏幕。靠,不就是一只猴子在地上打滾嗎?就那麼好看?
「他剛辭職了。剛走。」他確定的說,還在空氣中虛指了一下,「就往那邊去了。」
辭職?會有人放著待遇如此高的工作不要嗎?在我轉身的時候,那醫生又說了一句話,「其實挺可惜的。」還非常感嘆額吧嗒吧嗒嘴。
「為什麼說可惜?」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自己好像錯過了什麼。
誰知道他眼楮一瞪說了一句,「你有完沒完?有話找司文說去,別耽誤我工作。」
听了他的話,我大力的泄憤似的摔上了門。並用最快的速度回到了一樓,在醫院大門的拐角處看見了那個消瘦寂寞的背影。
「司文!」我喊他的名字,他好像是轉過了身,就那麼一瞬間,淡淡的笑了一下。我不能確定,因為等我趕到門口的時候,那里人來人往,只是沒有司文。
不知道為什麼,像是一種直覺,跟楊溢的不確定不同,司文像是永遠的離開了一樣。
這種奇怪的感覺只短暫的纏繞了我一小會,就消失不見。就算他有一個天大的秘密,也應該跟我沒有關系吧。
電話再次響了起來,是于瀟。
我們,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