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我一直等到十點左右,他還是沒有回來,這人就是欠揍,要是我能隨隨便便的打他,然後一招手他又能像哈巴狗一樣屁顛屁顛的跑回來該有多好。
可他不是,從來都是我認命去找他的份。
幾乎是沒有任何怨言的打了他的電話,接听的人是那個王猛,用蘇晨的話來說,就是被老婆帶了一頂翠綠帽子還毫不自知的男人。
總的來說人還不壞。蘇晨每次這麼評價一個人的時候我都替人心涼,他的準確意思是︰這人又傻又老實,欺負起來比較過癮。
「你怎麼還不回來?」
「哈?您、您哪位?」還不等我說話,王猛就自己給答案了,「您不是晨哥的父親吧?您找他有事?」
說不生氣是假的,不過說回來,大半夜找人回家的同性除了老子還能有誰?「錯了!我是他兒子,他是我爹!」我沒好氣的告訴他。
就知道他大半夜不回來就是有活動,那邊還烏拉烏拉的唱歌這邊都听得見,「你們在哪呢?」
「在、在晨哥電話!」王猛在那邊喊,轉過頭又對著電話說了一句,「他去衛生間了。」
這絕對是放屁,隔著電話我都听見魔音摧耳了,鐵定是蘇晨那兩嗓子嚎的,還有個女人的聲音,甜甜膩膩,成,是我想多了,這人正忙著跟女人**呢。
也傻,還問什麼,他們單位聚會常去的地方就那麼幾個,找吧,萬一他要是喝多了讓別人**是小,他胃疼自己就舒坦了。
我覺得自己還真挺威武,順著自己規劃的路線找到了第二家,就押到寶了,一打听就知道,他們教育局這伙人是常客,哪回不是高消費?真不知道他們都哪里來的閑情逸致,合著都像蘇晨一樣不養家還有外快。
單行是他出錢,我早知道,那邊的收益當然夠他過糜爛的小日子。就算不,他媽也舍不得看他‘不糜爛’,雖然是以前。
我直接推門進去,又不是害羞怕人,王猛果然是個好人,看見我直接給我一個台階下,「于瀟?真巧啊,你是不是進錯房間了!」
我站在原地忍住想翻白眼的沖動,「這都被你看出來了。」
不過我沒功夫搭理他,在一群人里只想找到他就好,他坐在最角落的沙發上,身邊坐了個女人,是他同事,一直跟他說話,也沒見他吭聲,那女人也不嫌自己嗦。
眼見著他不理我,還和那女人劃拳喝酒。
「你別生氣啊,他這幾天就挺怪的。」王猛沖我擠眉弄眼的說,最後又不怕死的貼過來說了一句,「他是不是情場失意了?」
另外幾個人也朝我打招呼,以前也在一起吃過飯,這麼說,蘇晨的同事都認識我,他們以為我們是狼狽為奸的朋友。
「是啊,他初戀前幾天結婚了。」我胡說,然後走到他身邊,「你欠我錢什麼時候還?」這句話真沒什麼水準,就是給自己找沒臉。
果然,他看了我一眼,從褲兜里拿出錢夾丟給我,還補充了一句,「欠你多少啊,里面有卡,密碼你知道吧?」
他是不是喝多了啊?這看上去也太正常了,真像什麼事都沒有似得。他是屬于那種看上去一本正經,其實在偷瞄女性胸部的人,如果不了解,是不會發現他流氓本質的。
當然這種本質帶來的另一個惡劣後果就是口是心非,一般情況下他說的話你不信就對了,反著想,基本全中。
成,他喜歡裝模作樣是吧,我又不是不會?「想喝酒,我陪你喝啊?」
他好半天都沒說話,估計也是有話對我說,「好。」他說,突然站起來就拉著我走了出去,之後我們兩個坐在另一個房間里。
房間很安靜,他坐在我身邊幫我倒酒,「你明天不上班?」
這回是我沒吭聲,廢話,為了他我連聲招呼都不打就從沈陽跑回來,遲到算什麼啊?我再拼盡全力的工作,也沒他重要不是嗎?他陰陽怪氣比被上司開除還唬人。
「不上班,等你養我呢。」
沒想到他挺認真的對著我,「成啊,省的我整天還得惦記你。」他拿掉我嘴邊的香煙放在自己的唇上吸了一口,「你要是哪天跑了,我就跟陳昱要人。」
「你怎麼知道他叫陳昱?」
「我什麼不知道?」他把香煙又放在我嘴邊淡淡的說,「什麼好抽的。」他抱怨了一句垂下眼,盯著酒杯不知道看什麼。
我不知道怎麼樣才能讓他開口,只能跟著他胡扯,我知道他心里不舒服,可什麼都不能做,有時候我挺看不起我自己的,平時什麼話都敢說,一到關鍵時刻就歇菜了。
憋了半天才扯出一句話,「陳昱就是我上司。」
「得了吧,他完全符合你意.yin的類型,你敢說你沒點想法?」他靠在沙發上,把長腿直接搭上茶幾,眼珠只是掃了我一眼,就覺得對不起他。
這算什麼啊?我什麼時候對不起他了?
靈機一動,想到了他最常說的一句話,「男人嘛,誰還不能有點想法。」
他笑,嘴角的弧度很淺,有點無奈,有點怠倦,突然覺得我們都不是當年的我們了,已經開始改變,脾氣秉性。
有時候我甚至覺得自己越來越活的卑微渺小,漸漸的,也瞻前顧後起來,而他,好像對什麼都更不在意了。
「我今天去看過許純了。」他不說,就我來說吧。
「喝酒吧,不是陪我喝酒嗎?」他突然岔開話題,端起了酒杯,「好像這幾年你都沒認真的陪我喝過酒。」
「好。」我說,既然他想,我沒理由不陪。只是覺得酒精的香氣也同樣誘惑著我,他的沉默和掩飾讓我覺得很有壓力。
他想做什麼?喝過了,然後說分手?又或者再一次問我︰你是不是真的希望許純真的沒事?而這一次,我不確定自己會依舊跟他好脾氣。
我只是害怕,他已經不再愛我了。
他眼里時而閃過的情緒,或許就是厭倦,源于當前的生活,源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