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你的同伴被日青社的人抓走了?」裴西听完鳳七的闡述,皺著眉問。
「也可能是血彧。」鳳七起身,來到窗前。
窗外,雨漸漸停了,天際顯露一抹亮色,凝視著這方異國他鄉的天空,她深吸了口氣,回頭對裴西說︰「所以,我想請裴西先生幫個忙。」
「你是想讓我通過eye的情報網,幫你找人?」
裴西一點即通,馬上領悟了鳳七之所以主動施予援手救他的用意。怕是從一認出他就定下了這個策略了吧?
「是!」鳳七也不忸怩。
這的確是她救他的初衷。可以這麼說,早在出租車上一眼認出他時,她的腦海里就閃過了這樣的念頭。
不容否認,要在日青社和血彧兩方勢力里尋人,唯有eye能夠做到。
「如果是這樣,」裴西沉吟了片刻,緩緩開口道︰「我倒是有個更好的注意。」
鳳七挑眉直視,等他開口。
「咳你別這樣看著我。」裴西被她盯得面色一赧,伸手抹了把臉,「你救了我,這足夠抵得上你提出的要求。不過,我此行來日國,並非出于公務,總部那邊,知道我行程的人沒有幾個,可這樣都被日青社盯上了,我懷疑」
「eye里有人出賣了你?」鳳七迅速猜到了他的意思。
「但願這只是我的猜想,不過,目前看來,這個可能性很大。」裴西望著頭頂的天花板,面色凝重。
「你想我做什麼?」鳳七直截了當地問道。
「接替我。」裴西轉過頭,定定地望著鳳七,「接下eye。」
此言一出,饒是素來鎮定的鳳七也愕然了。不敢置信地瞪著他,半晌,語調發澀地擠出兩個字︰「什麼?」
「我不是說笑。」裴西好笑地看著她的反應,從他獲悉的有關她的資料里看,她應該是那種大山壓頂都能坦然處之的個性,想不到竟然會流露出如此驚駭的表情。
「你所說的接替,是短時間,還是永久性?」鳳七的腦細胞極速運轉,猜測著讓他做出這個決定的緣由。
「你想哪種都行。」裴西莞爾一笑,雙手枕在腦後。緩緩說道︰「eye只認信物不認人。我當初坐上這個首腦位置,實屬偶然。不過,雖說認信物,可還是有不少人對我不服」
「你的腿」鳳七眉心一緊,迅速聯想到了他舊傷覆新傷的膝蓋。
「你的觀察很敏銳。」裴西側頭朝她笑笑,「我接手eye後至今,從沒打算搞好它,只想,盡快結束它。」
鳳七听到這里。眼底閃過一絲銳芒。
結束?她記得三年前,剛從孤島逃出來時,曾在馬來半島听到過有關eye解散的消息,會是那個時候嗎?他就想結束它了?
不等她問。裴西主動解釋︰「三年前開始,我就想過結束。只是,很多事開頭簡單,可一旦深入。再想連根拔除,就很難了為了施行這個計劃,我已經損失了一條腿。如今,還差點賠上一條命」
「你的腿不是沒救。」鳳七听出他語氣里的蕭瑟,忍不住開口道︰「只要別再施力,讓它好好恢復,還是能愈合的。」
「暫不管它。」裴西絲毫不以為意,朝鳳七擺了擺手,「目前唯一緊要的事,是找到祖父的孫女,然後,帶她回去見祖父最後一面。」
鳳七這才會過意,原來eye的首腦此行孤軍赴日,是來尋親的。
只是,祖父的孫女?那不該是他的姐姐或是妹妹嗎?
「我不是祖父的親孫子。事實上,五年以前,我都還沒見過他,只是從小就受著他的資助,無論是生活上,還是學業上。直到五年前,他突然找上門,那時我才大學畢業,正在奔波找實習單位,他問我願不願跟著他做事。我想也沒想就答應了,以為多少能回報他當年資助我的情誼」
「哪知,他竟然是全球最大的暗勢力組織eye的首腦。等我徹底了解eye營運的產業時,頓時懵了。可既然答應了他,也不好意思反悔,又見他身體日漸羸弱,于是,從他的助手做起,幫他分擔肩上事務,直至三年前,接替了他的位子」
「既然是這樣的關系,你一直以來都想結束eye,他都沒反對嗎?」鳳七記得他剛剛說過,那人雖然病重,可至少還彌留人際。
「是他提議的。」裴西搖頭道。如果當年那人不主動提議,他裴西就算有這個心,也沒這個膽。即便真敢咬牙橫心地和整個eye舊勢力抗衡,手上也沒這個實力啊。
鳳七似乎懂了。那人怕是早就想收山不干了。可又不想親自了結一手打下的江山,所以才想借他的手。
「這三年來,我試著漂白了一些產業。可還是有部分,始終月兌離不了黑暗。」
裴西無奈地嘆了一聲,隨即轉頭看向鳳七,「我注意你很久了。從佛羅里達那次特大綁架案開始,我就一直在暗中觀察你,上次在倫敦,本想邀你談談的,不過一直有尾巴跟著,也就沒和你多聊。」
「既然你清楚我的身份,就該知道我其實幫不了你什麼?」鳳七失笑地攤攤手,「我一不懂商務,二不懂管理,擔負不起eye接班人的重任。」
「你可以的。」裴西緩緩一笑,「你的身手、你的立場,以及,你目前面臨的尷尬處境。」
「你知道了?」鳳七眉一挑,繼而釋然。是了,既然他一直都有關注她,又豈會不知發生在鳳凰城的事?
「這麼大的消息,我怎麼可能會不知道?倒是沒想到,你竟然避過重重視線來日國了」繼而一想,也是,有如此逼真的面具在,還怕被人認出來嗎?
鳳七被裴西這麼一剖析,雙唇緊抿。
連個局外人都如此條理清晰地認清了她目前的處境,血彧那些人又豈會不懂?說不定就在一旁等著看她好戲︰背負著莫須有的罪名,被國安掃地出門。
「我需要時間來尋人,需要清除內患,順便養傷。你也說了,我這傷拖不得,再拖,就真要廢了。你也需要後盾,需要一個名正言順打入暗勢力的身份,與那些人抗衡。接替我,率領eye,等這些事都了了,你想走,沒人會攔你。當然,你想留,我也非常歡迎。」
鳳七心動了。
確實,目前的她,的確需要這麼一個相對隱蔽且又龐大的組織容納她,助她暗中對抗血彧。
倒不是怕自己一人孤軍奮戰,而是,她需要盡快獲取線索,借助掩護救出烈陽等人。
至于國安,且不論她目前對外的身份是傲柒,即便日後蔡部或林局因為這個原因而踢她出組織,她也認了。
血仇未報、同伴失蹤,再沒比這些事更緊迫。
「成交!」鳳七理順思路,淡然淺笑著走至榻前,朝裴西伸出了右手
一致意思一旦達成,接下來的事就順利了很多。
裴西給鳳七講了eye目前的情勢,其中有一撥人,表面上打著支持老首腦的旗幟,排斥他的領導,事實上,從他上台迄今,一直都和日青社有所勾結。是時候清理門戶了
裴西的助手喬恩和羅迪趕回民居時,裴西已經燒退酣眠,傷腿經過鳳七的內力治療,被她固定在臨時制作的夾板吊凳上。
喬恩和羅迪見裴西除了膝蓋骨裂,其他倒是安然無恙,不禁松了口氣,從內室退了出來。
剛來到外間,見鳳七正背對著他們倚在窗前,正想找魁伯問問她的身份,倏地瞥見她右手大拇指上的血翡扳指,不禁駭了神色︰
「老天!你」
血翡扳指!那可是他們eye的信物呀!
雖然老首腦的確說過︰eye只認信物不認人。可那也是老首腦病重退居幕後,為助小主子順利上台才頒布的。並不是說,日後的eye首腦都將延續這道口令。
如果真是這樣,總部那幾個一直以來都視小主子為眼中釘的老頑固,早就動手搶奪老首腦傳給小主子,助他順利執掌eye的血翡扳指了。
可眼下,這又是什麼情況?
小主子居然把這枚老首腦傳給他號令的血翡扳指轉給他人了?還是一個看上去弱不禁風、渾身沒幾兩肉的年輕女子?
「你們應該知道它代表的意思,不過眼下不是展開這個話題的時候,先談談你們倆被追蹤的情況,然後,我想有必要重新部署接下來的安排。」
鳳七負手轉過頭,渾然無視喬恩和羅迪兩人齊齊的抽氣聲,笑不達眼地看著他們,淡淡地說道。
什麼?喬恩和羅迪彼此交換了個眼神,這個女人,竟然真的要接替小主子執掌eye?
「沒听到嗎?」裴西低啞的嗓音從兩人身後傳來。
「先生!」喬恩和羅迪驚了一跳,迅速轉身。
「醒了?」鳳七挑眉看了眼裴西︰「不打算把腿治愈的話,就這麼站著沒關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