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誰?」年輕男子臉色一凝,同時,用一口流利的日國語問道。
他自忖這趟日國之行,並未招攬過多目光。
除卻今天的遭遇,他此前幾天的行程都很順利,順利到讓他幾乎掉以輕心。
現下看來,此行日國,怕是早就落在有心人眼里了。
特別是日青社,怕是早就盯上他了吧
思及此,男子眼神一黯,抬頭睇向鳳七,補充問︰「你,又是代表哪方陣營?」
「如果說,我只是路過的。你信不信?」鳳七偏著頭,揚唇淺笑,出口的卻是一口還算流利的美利堅語。
年輕男子神色一頓,不過大部分心神集中在她所說的內容上。路過的?怎麼可能!男子輕嗤一聲。僅路過就能識別他的身份?
「你有好去處嗎?」眼見著雨絲越來越密,鳳七拉著他避到某間民居的屋檐下,轉頭問。
她有內力護體,雨下再大,也能抵擋。可他不行。剛剛接觸他的膝蓋時,察覺他體溫異常高,想必已經發燒了。再不找個地方避雨治療,鐵打的人怕是也扛不住。
年輕男子垂著眼瞼略一沉思,像是做了什麼決定,抬眼吐出一串標準的美語︰「跟我來吧。」
鳳七知道他必定有安全的落腳處。也不多問,迅速跟上。
很快,兩人的身影就消失在越來越濃厚的雨幕中
「先生?!」
一幢相對隱蔽的日式民居前,一名年約四十、管家打扮的中年男子應聲拉開了移門,看到自家主子如此狼狽地回來,不禁又驚又痛,忙不迭扶著年輕男子進屋,「怎麼會這樣?喬恩和羅迪呢?」
他說的是年輕男子的保鏢兼助手。
年輕男子搖搖頭,「跟丟了。」
其實心里清明︰是被日青社那伙人兵分三路引走的。怕是一早就計劃好的。
剛進屋。年輕男子想起身後的人,忙轉頭喚道︰「進來呀。」
中年男子這才注意到主子身後還有一個人,且還是個女人。
不禁有些傻眼。主子帶女人回家,這可是有史以來第一遭啊。
「先去沖個澡。魁伯,給我們煮鍋姜湯。」
「哦哦,我這就去。」中年男子下意識地應聲而去,很快又掉轉頭,怎麼把主子給忘了呢。忙扶著年輕男子進到內室︰「我先送先生去泡澡。」
「不必。先給這位小姐準備吧。我還好。」
他這叫還好?
鳳七意有所指地打量了一番被淋得渾身濕透的年輕男子。
反觀自己,因為施罩了內力結界,別說後續的大雨都沒機會落在她身上。即使一開始略有些沾濕,也在這一路上被內力烘干了。
「我不打緊。你還是伺候你家主子吧。我看他不僅骨折,還發燒了。」
「骨折?發燒?」魁伯一探主子的額,果真燙得烙人。又見他膝蓋上扎著襯衫布料,忙暗責自己的粗心,攙扶著年輕男子在榻榻米上躺下後,翻箱倒櫃地找來醫藥箱。
一看他那個架勢,鳳七就知道他根本不懂如何照顧病人,輕嘆了一聲。走到榻榻米前盤腿坐下,「我來吧。你去倒盆酒精來。」
「酒精?」魁伯愣了愣,沒明白鳳七的意思。
「沒有嗎?那清酒也行。」
「有是有,可是這個時候還打算給先生喝酒嗎?」
魁伯見主子閉眼躺著。並未出聲反對眼前這名女子的踫觸,也就起身讓到一邊,可是酒精,這玩意兒是用來干嘛的?
「他發燒了。沒有針劑的情況下。只好借助酒精擦身來降溫。」
鳳七瞥了魁伯一眼,盡量詳細地解釋了一番。同時,解開年輕男子的衣扣。拿過魁伯剛剛取來的大浴巾,給他擦起身上的雨水。
她做得坦然,他卻躺得極不自然。只覺得渾身上下越發燙了,思緒也開始紊亂。
魁伯這才會過意,立即沖進廚房翻出了食用酒精。倒了半盆,端到鳳七身邊。
「那個,還是我來給先生擦吧?」魁伯不確定鳳七的身份,怕她冒犯主子,遂提議。
魁伯這話倒是提醒了鳳七。
也對!男女授受不親。雖然在病患面前,她從不計較這些。
「盡量擦遍全身。一遍不行,就擦兩遍。直到燒退下。」
鳳七囑咐了一句後,檢查起魁伯翻出來的醫藥箱,找了幾包消炎藥,應該適合眼下的他服用。
于是來到廚房,洗淨雙手後,倒了杯溫開水,返回內室,連同藥遞給年輕男子,一一服下。
「我以為你會拒絕。」鳳七收回空杯,在對方重新躺下之前,悠悠地說了一句。
年輕男子被燒得有些混濁的頭緒立馬清醒幾分。不由噎了噎。是啊。萬一她給的藥有問題呢?他怎麼連這麼常識的警惕心都沒了?
只是因為她救了自己?
「我這條命,是你救的。」他合上眼,輕輕答道。
言外之意,她若是想取回,他沒有二話。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先生怎麼會」
听他這麼說,正埋頭給主子酒精擦身的魁伯搶先接過了話︰「是誰那麼不長眼,竟敢」
話語一頓,想到現場還有個不是他們門內的人,只得把後半截話如數吞回肚里。
「我以前見過你?」驀地,年輕男子低啞地開口,語氣里透著些許肯定的意味。
鳳七此刻倚在窗前,眺著窗外朦朧的雨景,聞言,側過身,輕挑了挑秀眉,不答反問︰「此話怎講?」
「如果」年輕男子舌忝了舌忝因發燒而干得近乎起皮的唇瓣,喑啞地道︰「不去看你的臉,我會以為你是另一人。」
點穴的手法、利落的動作、身高、體型、以及行走雨中卻能不沾雨水。這和他印象里的那個人有太多相似。只是,兩人的容貌相差得實在太遠,這讓他既肯定又猶豫。
如此一比較,腦袋越發悶熱。
「是嗎?」鳳七心下偷笑。看來,這副面具做得的確很成功。
「不然呢?怎麼解釋你也認識我?」沉默良久後,年輕男子好不容易控制紊亂的的思維,換了個方式問。
「她認識你?先生!!!」然而,不待鳳七回答,魁伯驚愕地停住了手上的動作,赫然轉頭瞪向鳳七︰「你到底是誰?」
要知道。主子這趟日國之行是瞞著eye所有成員的,當然,除了一直都貼身照顧他的自己和喬恩、羅迪。
如果眼前這名女子也認識主子,是否說明,他們的行蹤已經暴露了?
「早就暴露了。」魁伯內心的忐忑在不經意間溜出唇。年輕男子低嘆了一聲,解答道。
「早早就暴露了?先先生?」魁伯一臉的不可置信。
「你去聯絡喬恩他們,我怕他們還在四處找我。」年輕男子頭疼地擰了擰眉心。讓魁伯先出去。他在這里,他根本沒法好好和她對話。
听主子這麼說,魁伯只得照辦。幸好身上沒有剛才燙了。
許是酒精擦身的方法很有療效。又或是服下的消炎藥起作用了。總之,年輕男子的臉色較之方才,已經好了很多。
魁伯替他換上干淨的睡袍,拉上毯子。又應主子的吩咐,提了壺熱茶進來,這才躬身退出。
臨出門前,他別有深意地看了鳳七一眼。似是在警告她︰別想對主子耍什麼花招,他可就在外面候著。
鳳七微笑地頷了頷首,然後在年輕男子所躺的榻榻米旁。席地坐了下來。
他們,的確該開誠布公地談談了。
她知道他想問她什麼,無非是她的身份,以及就他的動機。而她,也想借助他的身份,向他打探一些行內的消息
魁伯握著手機,在外室原地兜圈。
剛和喬恩和羅迪聯絡上,得知他們剛剛才徹底甩開日青社的跟蹤,本想繞回遠處去尋主子,听魁伯說主子已經回來了,兩人心口一松,也往回趕。
喬恩和羅迪沒事,魁伯也就放了心。可馬上又懸起了心。
豎著耳朵往內室方向傾了傾,半晌沒听到里頭傳出任何聲響,不禁納悶不已。
不管怎麼說,這和室的隔斷是道移門,密封性再好,也不至于不透任何聲響。可眼下這是什麼狀況?莫不是里頭那兩人就只是大眼瞪小眼?
魁伯哪里會想到,鳳七在他離開後,就施罩了內力結界,防止兩人的對話內容外泄。
「所以,我剛剛的直覺是對的?」年輕男子听完鳳七的自我介紹,靜默了片刻後,緩緩揚起唇角。
他就說嘛!這世上怎可能有如此相像的兩個人?除卻外貌,其他方面一模一樣。原來,竟是同一人。
「你的面具是出自何人之手?」
竟然如此逼真,逼真到讓他不持任何懷疑。不禁也心動了。
鳳七無語地翻了個白眼。听她說了真實身份後,居然只對她的面具感興趣。無怪乎要被人追著十二條街逃命了,怎麼看都不像是eye的首腦。
沒錯!她施予援手所救的年輕男子,正是名震全球暗勢力界的eye的現任首腦——裴西。
她曾在倫敦出席徐家舉辦的酒會時見過他,那會兒還是他主動上前塞給她名片的。想不到短短三個月,她竟成了他的救命恩人。(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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