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十月份,周京隴城卻已冷的不像樣子,難得這天沒有太大的風,街上活動的人也多了起來,不過,整座城的氣氛依舊處在一片肅殺之中。
周國是個尚武的國家,作為京城的隴城更是如此,雖然天氣很冷,可是大街上少有人裹的很嚴實,步履之間也沒有絲毫忸怩發抖之態。
只是,今日不同往日,街上沒有一個人有心說笑,不然被抓住就是死罪啊。若是再看的仔細一點,就會發現,人們的衣著竟都是異常樸素的,顏色暗淡不說,連花紋也是極少的。
偏偏在這樣嚴肅的氛圍中,街道旁停著的一輛馬車額外顯眼,墨色的車身,厚重的綢緞將車子里外包裹起來,雖說是為了保暖,可是不是大戶人家,誰用得起這麼多的緞子。按理說,隴城里的大戶人家今日不都該到皇宮里去麼,這馬車出現在這里是怎麼回事?
越來越多的人注意到馬車這邊,車里的凌雪撇撇嘴,將用于觀察外面的車窗放了下來,心里不由月復誹,這錦川也真是的,她知道周國窮,讓他找一輛不起眼的馬車來,結果卻還是引起了周圍人的注意。
看了看如今裹得跟粽子似的自己,凌雪想著要不要讓外面趕車的那人換個地方,正在這時,突然傳來一聲鐘響,將眾人的注意力轉移走了。
凌雪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心里暗道,這周國皇帝的頭七,他們還趕的真是時候。
從流雲城接到薛璟文的消息,就一路趕來了,那時听說的不過是周國皇帝病危而已,沒想到不過半月時間,周國的皇帝竟然就沒了。
听著還在響著的撞鐘聲,凌雪彎起嘴角,想不到這里還有頭七的說法,這鐘聲會響七七四十九下,足夠吸引那些民眾的注意了,而現在,她該離開這里了。
這樣急忙趕到隴城來,可不是為了奔喪的,她早就對周國覬覦在心了,洛晉兩國已被她的勢力滲入了大部,只剩下周國這個難啃的骨頭。
本以為周這個軍事不如洛國,經濟不如晉國的國家不會很難滲入,誰知兩年來,除非是錦川出面,不然鬼薇的勢力想要在周國發展,簡直是寸步難行。
如今雖然在周國扎下根來,但是根本滲入不到周國的高層去,許多消息還沒有薛璟文得到的快,比如說這次周皇病危的事,她和錦川都到了周國邊境,才收到鬼薇傳來的消息。
她此次來周國,除了想在政局混亂之時坐收漁翁之利外,也想著要探查一番錦川的身世。
可是,這世上很多事情的發展都不如想象中的那樣美好,就比如,他們兩人一進周國就被人跟蹤了,到了隴城後,這樣的跟蹤更加變本加厲起來,甚至現在,就有兩三個黑影一直跟在她的車後晃。
有這樣的人跟著,她想做的事情又怎麼能順利的實施,本想著解決掉那些人,可是卻被錦川勸阻了,他說這是暗影門的人,殺了一個還會有更多跟上來。
雖然懷疑著暗影門是否像錦川說的那樣神奇,可是為了避免惹是生非,她還是容忍了他們跟在身後,難不成控制了鬼薇大部分的暗影門,對她這個名義上的鬼薇主人很不放心?一時想不通其中關節的凌雪,只好這樣認為,不然,她的身上還有什麼值得惦記的麼?
沒有繼續去在意跟在後面的人,凌雪對外面的車夫道︰「去皇宮門口,湊湊熱鬧。」
听到車夫應了一聲,凌雪眼中閃過一道寒光,她是怎麼也沒想到,就在她和錦川到隴城的第一天,兩人正找了一家飯館準備填飽肚子,卻突然出現一個將全身都擋的嚴嚴實實的人,來人二話不說,將一個信封輕輕放到桌子上,對著錦川鞠了一躬就走了。
凌雪看著錦川皺眉的樣子,輕道︰「你們認識?」
錦川點了點頭,目光轉沉的將桌子上的信封收了起來,說道︰「我們先吃飯吧。」
之後,她才知道那信封里裝的不是別的東西,而是這次皇室葬禮的請柬,上面大大的林字更是她不能忽略的,錦川和林家有關系?難道說這個一直跟在她身邊的人竟是周國第一大世家的子弟?一想到這里就太不可思議了。
不過錦川顯然是不想談論這些事情,總是閉口不談,讓凌雪一時也無可奈何。
這麼多年,她都沒見過林家的影子,為何兩人一回到隴城,錦川就接到了這樣的請柬,這其中又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原本,凌雪也想著跟錦川一同去參加這周國皇帝的葬禮,可是這請柬是單人邀請帖,兩人站在周國的皇宮門口觀察了半天,發現真的是一人一帖,甚至有些帶僕人隨侍的,那僕人也拿了一份邀請帖。
單是這樣的情況就很說明問題了,這葬禮不一般啊,這樣嚴格的檢查請柬,不知這葬禮上會出什麼事。
有傳聞說周國的皇帝死的急,吐出的血染到遺詔上,污了最關鍵的幾個字,太子又不在,幾個皇子爭的很厲害,不過這只是傳聞而已,對外的宣布卻是沒有遺詔,只等太子歸國繼位。
凌雪暗暗的笑著,這樣的說辭,恐怕是給某些人拖延時間的吧,且不說真正的伊素在洛國,那個冒充他哥哥的伊允現在在晉國,兩人的歸國路恐怕不會很平坦吧。
這卻不是她該考慮的事情了,她更想弄明白的是周國皇宮的葬禮究竟有什麼特別之處,錦川和林家又是什麼關系……
馬車已被車夫趕到了皇宮的城牆旁,那條主干的街道上早已被清理出來,供接下來的儀仗隊伍行使。
透過車窗,看著那五步一個侍衛的排場,凌雪心中暗嘆,好大的排場,好嚴的禁令。
整個隴城的是肅穆的,可是作為一個外來者,她卻絲毫感受不到一絲絲的悲哀,反而總覺得在這可怕的肅穆之下隱藏著一股未知的力量,足以顛覆這里現有的一切。